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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黑丫頭,你好嗎
破舊的鄉(xiāng)村衛(wèi)生所里傳來孩子的哭聲,一位媽媽正抱著幾個月的孩子坐在角落輸?shù)跗俊D呛⒆喻詈邝詈谙褚粔K黑煤,小小的腦袋上正輸著吊瓶。緊閉著眼留淌出晶瑩的淚,小小的嘴巴奮力的發(fā)出哇哇的哭生。那婦女控制亂動的孩子生怕會扯斷吊瓶。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才筋疲力竭停止了哭聲,漸漸的睡著了。
這就是我,幾個月的我。我媽說照顧這樣的我很累人,而且我是個名副其實的藥罐子。我的記憶中童年都是在被喂藥。
記得五歲那年村里發(fā)打蟲藥寶塔糖,我吃過后不知道多長時間居然拉了一條蟲子。在院子里它被母雞吃了。院子東邊有一塊菜地還有兩株月季花,一株紅色的月季緊挨東墻邊,粉色的在西邊。它們有刺,開花時我才去看看。沒想到它們是爸爸種下的。院子中間有長長的漫坡臺階,兩邊放滿花,其實現(xiàn)在我不記得那些花的名子、模樣,但只有仙人掌科會開出紅的·黃的花朵。每年春天田野里的花會爭奇斗艷陸續(xù)開,紫色的地丁花、地黃、以即各種果樹的花爭香斗艷很豐富。最先開花的是山杏花,淡粉紅的花朵在初春很是顯眼,沒過多久山桃花也來湊熱鬧,它粉色的花像明艷的少女光彩奪目,走進它會有沁人心脾的清香。還有雪白的梨花·微紅的蘋果花,以及各種新奇的花朵。就在今年我又發(fā)現(xiàn)一種有褶皺白色的山花,他雖然沒有香味可花型很有特點。兒時的院子是我童年的歡樂場,也包括姥姥家的院子;我家的院子外邊有幾顆柿子樹和一顆香椿樹。
院子西邊的梨樹每年都會準時開花,它離窗子最近每年都可以在屋子的火炕上觀賞。有一年冬天夜里,我們聽著外面有動靜,以為有老鼠就要求爸爸去處理,沒想到原來是一只灰兔跑到院里發(fā)出來的。就這樣它成了籠中兔,它挑食只吃白菜葉不吃幫兒。最終在媽媽回姥姥家的時候被餓死了,原因是我爸只等它全吃完才會喂另外的葉,而它只吃綠葉不吃菜幫與我的挑食如出一轍。
因為身體的原因我不愛吃飯,我媽就為了我能有食欲把山楂剪成片放在篩子上晾曬讓我吃說健胃。它曬到半干的時侯最好吃,酸酸甜甜的我很愛吃。可是來我家串門的鄰家阿姨也愛吃,每次來就和我搶著吃我很討厭她,但我媽不管。這婦人每次總捏著嗓子說“就嘗一片“,結(jié)果手指比麻雀啄食還勤快。我蹲在篩子旁嚴防死守的模樣,活像只護食的幼犬,如今想來倒要笑自己小氣。
最悲催的記憶就是被羊頂;那時家里的爺爺養(yǎng)了兩只山羊圈在最西邊的羊圈里,我經(jīng)常站在圈邊用楊樹葉喂它倆。兩只山羊本是溫吞性子,過了一年它們生了兩只小羊羔,生平第一次見動物吃胎盤。有一天我去看它們,可長犄角的公羊用角頂羊圈門,頂一下就后退兩布繼續(xù)頂,一下一下撞擊著嚇的我跑到旁邊的杏樹下,再后來它把門頂開了直直朝我跑來嚇的我踩上水管去爬樹,并大喊我媽。幸虧家里有大人,不然我就知道什么是“起飛”。我至今不知道我怎么惹到它的,還好沒過多久它們被爺爺賣了。后來才懂,護犢子的畜牲比債主還兇三分,這事讓我對長角的生物都生了敬畏。
兒時對很多事物好奇;自己拿姜芽種在墻角,等著它發(fā)芽,過了幾天露出綠芽,可我并沒有看到它長葉,就親眼看著雞把它啄吃了。跟媽媽說后才知道雞嘴吃過后長不了,說“雞嘴臭,被啄后植物就爛了”。我盯著那禽類的喙看了半天——分明是尋常的淡黃色,怎的就成了植物克星?
背詩大概是許多人童年必須經(jīng)歷的,我記得有一首我總是背錯“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總是背成“離離原上草,一枯榮一歲。”爸媽糾正很多次我依舊繞不過來,后來就成了我兒時的笑料,其實兒時的我只是愛看他們笑。
院子里的梨樹每年春天開花,雪白雪白的,薄薄的一層花瓣分成五瓣,中間還長著細長的花蕊;花蕊中間還長著一根綠色芯,直到學了小學的自然課才知道那是雌蕊,只有它才能長出果實。最恐怖的記憶應(yīng)當是麥田邊的那顆梨樹;每當麥子成熟的季節(jié)我們小孩就要和大人一起出現(xiàn)在麥地里,那個年代沒有聯(lián)合收割機,只能用鐮刀一下一下人工完成。先要攥住麥穗下邊的麥稈,在沿著地皮割斷麥稈放在用兩把割斷的麥稈擰成的麥芨上,直到能捆成麥捆的量就會把兩頭一擰捆好。有時我們也會扛麥捆,但很滑稽。和麥捆一樣高的我看上去就是麥捆自己在動,大人們?yōu)榱瞬挥绊懰麄兊乃俣染蜁屛覀內(nèi)ツ抢鏄湎鲁藳觥_@時的樹上已經(jīng)張了許多青色的小果子,吸引著一種頭上長著大夾子的甲蟲,它振著翅膀在樹上飛著,還有許多被擠下樹的再往上飛,一開始我還能在樹下乘涼,可時不時有落地的嚇的我哇哇叫的哭著跑開。我想我當時是怕它的大夾子,但大人知道我怕所以拿著它要我看,我只能繼續(xù)向更遠的地方跑。之后的我基本不會再跑到那棵梨樹旁,對它繞行。再后來我寧愿蹲在日頭下曬著,也不肯靠近那棵“甲蟲客棧“,這倒讓扛麥捆的大人們省了心——畢竟看著麥捆自己移動的景象,比什么滑稽戲都解乏。上小學一年級以后就沒有再看到那甲蟲。姥姥院子里的壓水機也是我兒時最愛動手的地方,每當看大人壓水總要幫幫倒忙。沒人時也會像大人一樣壓上會兒水,每當這時姥姥就會制止我,不聽話的我會被姥姥叫做“小死丫頭”。那時的姥姥家只有表兄表弟和姨兄,我就和他們一起瘋玩。看他們下過河和他們玩過水,玩過卡片趕過雞。就現(xiàn)在想想我爸也是我人生的炸雷,有一年夏天的夜晚許多人在街上納涼,頭頂時不時掠過極快的蝙蝠,那時的我爸不知怎么想的會拿楊樹枝把它打下來,關(guān)鍵還要用繩拴在屋里最后被我媽極力反對,怕蝙蝠趁人睡著咬人于是拴在院里晾衣繩上,第二天只留下栓在上面的一段繩子。還有童年被刺扎道的腳心,父母為我挑刺和殺豬沒有兩樣,現(xiàn)在想想我的童年真叫人懷念啊!如今衛(wèi)生所的吊瓶早換成了塑料包裝,赤腳醫(yī)生也穿上了皮鞋。只是每次聞到消毒水味道,舌尖仍會泛起寶塔糖的甜味。那些草木蟲豸,藥片哭嚎,都成了記憶里的標本,偶爾取出來看看,竟比當年鮮活時更顯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