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 吃個關(guān)東煮就變公子了
- 北池sky
- 2493字
- 2020-04-03 14:34:17
女人扭過頭來看著幸魂,眼中茫茫然,好像沉浸在了記憶的角落里,看著陳舊畫面中揚起的灰塵發(fā)著呆。
幸魂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沉默著。
片刻后一絲波動蕩漾在女人的眼瞳中,女人回過了神來。
她略有歉意地向著幸魂一笑。
“那年靈兒十六歲,那一天我從青州回到安湖村家中,”女人抬起頭盯著幸魂的雙目,“卻發(fā)現(xiàn)靈兒,覺醒變成了鬼。”
幸魂大驚!還來不及幸魂有所反映,女人接著說了下去。
“我不知道該怎么樣面對靈兒和阿柱,所以那一天,我選擇了離開他們,五年了,我都盡量離他們遠遠的,偶爾在夜里遠遠地看一眼還燃著燈火的這個家,就這樣過了五年?!?
幸魂眉頭緊皺,看著眼前面色平靜的女人,他難以想象這是靈兒的母親,談及家人,如此平淡,這讓幸魂感到無比厭惡。
“為什么?你可是靈兒的母親!女兒出了事,做娘的就逃的遠遠的?!你算什么母親?!”
幸魂吼道,面色漲紅。
即使這么些年早已不知道被母親疼愛的滋味,但這無法阻止他在內(nèi)心對母愛的渴望,反而那種渴望在一日一日地疊加增長。他渴望血脈的聯(lián)系,渴望血濃于水的牽絆。所以他厭惡,他憎恨,他不能想象為什么面前同樣身為母親的女人為什么這么平淡輕松地拋棄父女而去。
女人卻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發(fā)怒如同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孩童般的青年。
“是啊,為什么啊..”
女人喃喃而語,然后只見她放下手,從一旁的板凳上拎起了一把劍,緩緩地從劍鞘中把那雪白長劍拔了出來。
幸魂全身緊繃。右手握住劍柄出鞘寸許,腿部肌肉緊繃,目光緊緊盯著面前突然掏出劍的女人。
只見她講那雪白長劍完全地拔出了劍鞘,然后靜靜地放在了二人之間的桌子上。
“公子,您問我為什么,為什么拋棄家人....”
“因為,我是個斬鬼人啊?!?
!?。?
幸魂直接呆滯。
他的的確確從那柄雪白長劍中感受到了些許沉重凌厲地劍意,和他手中的云未一樣,帶著些許刺破黑暗的味道。
這.....
靈兒是鬼,靈兒姑娘的母親,居然是斬鬼人!
幸魂呆滯,他感覺到胃部一陣絞痛,有種窒息的感覺沖擊著他的大腦。
“我不知道靈兒為什么會變成鬼,我也無法讓她變回正常人。我是個斬鬼人,我身邊的組織里全都是斬鬼人,他們恨鬼屠殺鬼,恨到恨不得生吃了鬼的血肉,他們當然不會因為靈兒是我的女兒而放過靈兒,所有我不能,我不能留下來,我必須遠走,我只能離開他們?!?
女人頓了頓,依舊平靜地如同和幸魂交代家?,嵤?。
“為什么不能帶他們遠走高飛,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女人聽言,笑著搖了搖頭
“我當然想過帶著阿柱和靈兒遠走天涯,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但我不能,不是不能,是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斬鬼啊。斬鬼。呵呵,當真正踏入這片泥沼里的時候,你才會發(fā)現(xiàn),在這亂世之中,誰都無法獨善其身?!?
女人說罷,略有深意地看了幸魂一眼。
幸魂沉默了。
“可你知道你放過了你女兒,你女兒最近這些日子卻傷害了多少無辜的人么?!?
想起這安湖村這一個月失蹤的花季少女,幸魂甚至感覺得到來自那些少女家人的痛苦。
女人笑了笑。
“是啊。從離開靈兒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遲早有一天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我知道我身為斬鬼,本就該斬殺了靈兒。但我做不到。”
“說一千道一萬,人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過活的。”
女人笑了笑,幸魂卻覺得她的面容失去血色顯得極其蒼老,
“哪又有什么人鬼之分呢?說到底,人便是鬼啊?!?
“如果不是這次安湖村鬧得太大,組織那邊也不會派我回來,我可能都不會知道靈兒居然犯了這樣的錯...甚至都不知道阿柱因此臥病....”
女人的聲音逐漸顫抖,幸魂再次沉默了下去。
“靈兒死了,對嗎。”女人突然問了幸魂一句。
幸魂抬起頭看著那一雙遍布漣漪但依舊平靜的潭水般的眼眸。
幸魂點了點頭。
一滴淚,輕輕慢慢地從女人眼眶掙脫,劃過女人的臉龐。
看著那滴淚水在女人絕美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淚痕。
直到這一刻,幸魂才突然明白了在那山洞中,靈兒姑娘生命最后時刻告訴他的故事的真意。
那個殘忍充滿這人間污穢的欲望的夜晚,可能的的確確是真實存在的。
只不過那天晚上,沒有母親,只有那個羸弱的十六歲少女。
在那些被欲望沖破腦子的禽獸畜生般的男人們的殘忍摧殘下,那個充滿無助,絕望,憎恨,恐懼的少女,覺醒了血脈中的鬼,那一夜,遍布血腥的殘肢。
而少女歸家后母親卻突然離開了她和她的父親,原本純白干凈的紙張,如今只剩下扭曲不堪地,污穢地,絕望地,憎惡著這個世界。
所以對世界的憎惡,對突然離去的母親的恨意,便融進了記憶里,和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夜晚的記憶糅雜在一起,成為了靈兒口中的那個故事。
想必那些被虜去的花季少女,也僅僅是因為靈兒扭曲的心靈對這個世界里純真美好事物的本能憎惡。
不過這一切僅僅是猜測罷了。
雖然在幸魂心里狠狠的劃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無法忘卻的記憶,但幸魂絕不能說這一切就是真實的。
看著眼前呆呆坐在椅子上失神落魄的女人,以及從她的眼角不斷落下的淚滴。
幸魂沉默了。他無法將這個可能真實的關(guān)于靈兒姑娘如何變成鬼的殘忍到極致的故事告訴面前這個女人,這位失去了丈夫和女兒的女人。
幸魂想起了什么。
他伸手入袖,拿出一支玉簪,輕輕地放到女人面前。
“這是靈兒姑娘的發(fā)簪,她臨終前讓我取來她保存了很多年的木簪,她說那是她母親的,這些年她一直都不敢想也不敢戴,但是那天她說要戴上她母親的木簪?!?
“她說她很開心,她說她戴上那木簪能想起來曾經(jīng)母親撫摸她頭發(fā)的感覺”
“她說,她很想你?!?
所以當日幸魂幫靈兒換下靈兒玉簪,戴上屬于靈兒母親的木簪時候,幸魂自作主張將靈兒的玉簪收了起來,本想回到安湖村將這玉簪交還給村長老伯。
女人怔怔地看著眼前翠綠的玉簪。
“靈..靈兒....靈兒啊.....”女人顫巍巍地伸出手,撫摸著桌上這一塊涼韻的簪子。眼眶的淚,如同決堤。
眼瞳中原本只是微微漣漪的潭水,已然千丈高浪。
淚水。無法抑制。滴落在手中的玉簪上。
幸魂沒有再說一句話。
默默地起身。推門離去了。
在幸魂離去不久后。
女人眼中空蕩蕩地望著手中已然被淚水打濕的玉簪,抬起手,將自己三千青絲挽起,然后緩慢地將那玉簪插在自己的發(fā)間。
玉手輕輕拍了拍已經(jīng)固定住的玉簪尾部。女人笑了笑,拿起放在桌上的雪白長劍。
持劍自刎。
一抹殷紅的血液和長劍一起,掉落在桌上,動作輕柔,砸翻了桌上的油燈。
輕慢溫暖的焰火舔舐著桌布。絕美女人靜靜倒在地上。
屋外蟲鳴蛙叫不絕。一切依舊盛夏。
----
(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