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地三百米的空中，西西正在手把手地指導湯圓。

黑白相間的靈力凝聚在湯圓周身，變幻成各種神奇的形狀，又很快被湯圓打散收回，納入體內。

“你做得很好。不過，學會如何使用靈力只是第一步，”西西道，“能將靈力用到什么程度，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這里的能力實際上應該被稱作天賦。每個靈體都有獨一無二的天賦，這份天賦與生俱來，且不可向其他人傳授。一個靈從誕生到死亡，這份天賦會貫穿他們生命的始終，成為他們最重要的標志。以西西為例，她的天賦就是召喚不同的史萊姆，黑色提供視覺、綠色具備腐蝕性、藍色使觸碰物減速、褐色能夠快速愈合、透明的能制造強烈痛覺、粉色可以蠱惑他人。

天賦有強弱之別，但這份強弱并不能完全代表靈本身的強弱。

事實上，除了天資限定的能力外，靈們也可以開發其他的技能。西西就是如此，她不僅可以召喚史萊姆，還能應用各種奇特的忍術。這種后天造就的技能更具隨機性，不過依然受到先天天資的制約，就像水中誕生的靈幾乎不可能學會火焰靈力的使用一樣，后天技能也有相性的需求。

“收回靈力吧，我給你演示一下我的幾門忍術，你看看有沒有什么心儀的。”

“我明白了。”湯圓點點頭，把周圍的靈力攬到一起，像是揉面團一樣搓成了一個白皮黑心的大團子，嗷嗚一口塞進嘴里，嚼了嚼，咽下去。

西西看得都懵了：“你回收靈力的方式……好特別。”

“這叫個人特色。”湯圓吐吐舌頭，解釋道。

“那我開始了。”她雙手結印，默念了幾句咒語，身上的氣息忽然變得晦暗起來，“這是斂息術，可以讓靈體的存在更不容易被人類察覺。”

她揮揮手散去靈力，再次結印，無神的雙眸逐漸變得澄明起來，“這是凝神術，可靜心可修身，是居家修煉的不二法門。”

說完，她吐出一口濁氣，“最后是聚靈術，能加快靈力的恢復速度。這個平時沒事就能用，沐浴在靈力中可是很舒服的。”

這三種術法，都是最基礎的靈力運用技能。

西西擁有的忍術主要是體術，她最擅長的也是這個。不過體術不太適合湯圓，因此她選擇了這三種靈力術法教給湯圓。

“怎么樣？你覺得哪個比較適合你？”她收回靈力，自信滿滿地問道。

雖然說后天技能可以傳授，不過學會后也不一定會和原版一模一樣的，因為靈之間的個體差異，一個技能到了另一個靈身上，很可能會產生其他奇奇怪怪的效果，導致原本好用的能力不再好用。針對這種情況，西西有十足的自信，她的三大基礎忍術具備相當的適應性，包教包會，絕對好使。

“我都試試吧。”湯圓一時也想不出來，索性便不做選擇，直接全都要了。

她在西西的指導下，按照這樣的運轉方式催動體內靈力，很快就掌握了訣竅。只見原本萌噠噠的一只小蘿莉，附上了斂息術之后，迅速變得模糊了起來，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被打了霧狀的馬賽克，或者說，從一個揉好的面團變回了松散的面粉。

西西揉了揉眼睛，還以為從史萊姆處傳來的視野出了問題。

“這……”她愕然。

接下來是凝神術，湯圓結印，靈力也正常運轉了，但一分鐘過去了，城市的半空還是那么安靜，根本無事發生。

“明明用出來了，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任何感覺。”湯圓奇怪道。

西西蹙眉，開始自我懷疑。

接著，湯圓散去支撐凝神術的靈力，閉上眼開始運轉聚靈術。

黑白色的靈力從她的手掌涌現出來，一點點交織在一起，逐漸凝成了兩條沒有眼眸的陰陽魚。

她的頭發輕輕飄了起來，糾纏貼合的無眼陰陽魚旋轉著，開始吸納靈力。

剛開始，它們的范圍還只是在周圍一米內，但很快，這個區域就變成了了三米、五米……漸漸地，整個夜空中的靈力全都聚攏過來，甚至更遠地方的靈力都被牽引著開始移動。兩條無眼陰陽魚像是一個引力漩渦，將所有的靈力悉數暴風吸入。

“臥槽啊啊啊——”西西緊緊抓著身下的史萊姆，全身的力氣都交付在這上面，靈力的涌動帶來了大量暴動的風，她已經被自己的頭發糊了一臉，就差那么一丟丟就要被吹跑了。

湯圓手中的無眼陰陽魚逐漸變得凝實，它們在一分鐘前還只是兩個單薄的虛影，但現在已經快擁有了玉的質感。

西西漸漸察覺到不對，湯圓的施術還未完全形成，但方圓幾里內已經快要被搬空了，再這么搞下去，說不定會闖大禍。

“小湯圓，快停下來！”她有些焦急地大聲喊道。

湯圓仿佛才察覺似的一驚，趕緊停下了術法。

黑白色的靈力陡然中斷，天空中的風呼來嘯去好幾個回合，才留下驟然清明的夜空。

干凈得就像被水、消毒液、水、消毒液……無數次洗過一樣。

湯圓一屁股坐在了史萊姆上，因為接觸面太柔軟，她的身體還被輕輕彈了一彈。

兩條無眼陰陽魚也跟著落了下來，有一條還在史萊姆上打了個圈兒。

“所以只有聚靈術可以運轉嗎……”湯圓喃喃道。雖然剛才的施術才進行到一半，不過她還是能感知到，這個聚靈術是很適合她的，不像前兩種術法，不是很別扭就是沒感覺。

想到這里，她有些失落，本以為可以學會好多技能，沒想到最后她能用的只有一個。

她的視線下移，落在了陰陽魚上。

“咦？這是什么？”

她將兩塊玉拿了起來，左右各一個握在手中，好看又光滑，舒服的質感讓她愛不釋手。

“你自己整出來的，你不知道？”西西扯了扯嘴角，還有些后怕，要不是及時叫停了湯圓，以剛才那個量級的術法，她明天又得被關回特事局了。

“這是剛才聚靈出來的？”湯圓奇道，有些興奮，“我也能做出靈力造物？”

西西嘆息一聲，把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捋了捋，摸著湯圓的頭，道：“是啊。聚靈術很適合你，這兩塊陰陽魚就是證明。”

湯圓捧起陰陽魚，激動道：“太好了！”

“不過，”西西將食指豎在湯圓唇上，凝視著她，“這個能力，不要隨便使用，明白嗎？”

她有一些擔心，湯圓沒見過什么世面，出生就一直和人類待在一起，雖然那個叫蘇緒的家伙看上去可以信賴的樣子，但難保還有什么其他的壞家伙會打湯圓的主意，她可不想讓湯圓面對這些東西。

在確乎的危機到來之前，西西覺得，還是要讓湯圓隱藏好自己。

幸好小湯圓待的小店是個很好的藏身地，一般人類就算看見她，也只會覺得湯圓是個長相可愛的小女孩，頂多贊嘆兩句，不會想到她其實是個靈。

西西摸了摸自己隨身的小布兜，掏出幾個指甲大小的超小型史萊姆，交給了湯圓，“這幾個你拿著，以后遇見危險就捏碎，靈力會回到我的身邊，我就能去幫助你。”

湯圓認真地點頭，握住了西西的手，“我明白了。”

“那我們早點離開這里，免得有什么人找過來。”西西讓湯圓坐穩，一掌拍在史萊姆上，靈力咕嚕咕嚕地灌注進去，“大黑，全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