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仰屋竊嘆空余恨
- 弒罪錄
- 藏清于濁
- 3185字
- 2020-02-02 10:08:34
穿過及腰高的枯草,衛木兄妹兩人來到破舊的茅草屋前,輕輕地推開半掩的木門,一層灰土從門上落下,衛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又給衛木輕輕地拍了拍身上,然后便一起和衛木打量著屋內的情況。
屋內除了一張破床和一個灶臺外別無他物,且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塵土,兄妹兩人對這些并不在意,只要能遮風避雨便足夠了,簡單地收拾了一番,去院內拾了些許木柴,準備在此過夜。
夜幕降臨,橘紅色的火光照亮了整個破舊的茅草屋,遠遠看去,像一輪初升的太陽與天上的明月相爭輝。
屋破遮風不擋寒,在一團篝火前,衛鵑已經進入了夢鄉,身下壓著一層茅草,身上蓋著幾件破破的衣服,衛木則坐在火堆旁不時地添著枯柴,盯著火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吱啦”隨著一聲輕響,屋門被人打開,寒風瞬間順門而入,也不知是開門聲還是突如其來的寒風,驚醒了睡夢中的衛鵑。
深更半夜,偏僻的郊邊破屋,怎么會有人來?
衛木急忙從一旁抄起早就準備的木棍,警惕地注視著這不速之客。
只見來人推開門后看了一眼衛木兄妹兩人,便迅速進入屋內,轉身將門關好。然后向著篝火走來。
隨著其漸漸靠近,衛木看清了來人的容貌,發現竟然是一位女子,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年紀,一張瓜子臉兒,秀麗美艷,細眉如柳,眸似繁星,膚白如雪,神色冰冷,只見其身著紫衫,手中拿著一柄細劍,紅木劍鞘上金鳳如舞。
淡淡的看了一眼兄妹兩人,便微斂裙擺坐在了火堆旁。
衛木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不由得有些看呆了,見其神色冰冷,也不知如何搭話,不過卻并未感覺到女子的惡意,興許也是外面風大來此避風的吧,便將木棍放下,也坐在一旁烤火。
“哎呀。”突然衛鵑輕叫一聲,衛木連忙轉頭望去,原來是剛剛衛鵑睡覺時那個玉佩從她身上掉了出來,正好豎立在身下鋪著的茅草之中,剛剛正好坐到,不由得驚呼出聲。
衛木見狀松了一口氣,不過一旁的少女看到衛鵑手中的玉佩后,神色一動,露出些許意外和疑惑。
“把玉佩拿來給我看看。”女子突然開口說話了,其聲音雖然冰冷,不過卻十分的清脆好聽。
衛木眉頭一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還沒來的及阻止,衛鵑便有些疑惑的將玉佩遞給那女子。
“白虎下山玉,你們是從中城來的?”女子接過玉佩借著火光仔細端詳了半天,冷冷的質問道。
衛木聞言搶先在剛要說話的衛鵑之前說道:“我們兄妹是從南都城外青牛鎮來的,打算去青龍城投靠親戚。”
“青牛鎮?我家便在南都,怎么沒聽說過有這個地方?再說了,這塊玉佩你們怎么解釋?別說是你們在路上撿來的吧?”女子聽了衛木的話,鳳目一瞪,冰冷的語氣讓四周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還未等衛木繼續說話,女子緊接著說道:“此玉佩我那大哥一直貼身佩戴,從不離身,且這世上不可能會有第二枚,前幾日我那大哥在中城突然消失,無影無蹤,家族通知所有在外的族人尋找,沒想到他的玉佩竟然落在你們手中,以你們的腳程從中城到此差不多也是這么長時間,還有什么好說的?”
衛木心知壞事了,衛鵑也是如此,還未等他二人有任何舉動,只聽“叮”的一聲,一柄細劍便架在了衛木的脖子上。
女子神情冰冷,不去理會衛木,而是轉過頭看向衛鵑:“你來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如果有一句假話,你哥哥可就人頭不保了。”
聽到“人頭不保”四個字,本來就已經被嚇到的衛鵑更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一幕,即便過去好多天,依舊是她心中的噩夢,當場便驚叫一聲,癱倒在地上,嘴里一直重復著“不要,不要。”
衛木見狀,不顧架在脖子上的細劍,急忙跑到衛鵑身邊,將其攬到懷中,輕拍后背,安撫著她的情緒,紫衫女子也并未阻攔,手持細劍,劍指衛木,漠然的看著。
“我來說吧,那個人就是個畜牲,他該死。”衛木一邊安撫著衛鵑的情緒,一邊一五一十的將當晚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只不過隱瞞了蘇夜和田榮兩人,他心想既然已經被這女子發現了,左右難逃一死,不如自己一人承擔。
“人是我殺的,你要殺要剮沖著我來,只求你放過我妹妹,她和此事一點關系都沒有。”衛木說完毫不畏懼的盯著紫衫女子,明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哦?既然是你殺的,那虹罡刀和他的尸體呢?單單靠你沒辦法做的這么干凈吧,一點痕跡都不留,若再不說實話,我就先殺了你,再慢慢的去問她。”紫衫女子面露殺意,銀光一閃,劍尖直指衛木眉間。
“別,我說,我說。”此時在衛木懷中的衛鵑情緒已經緩和下來了,見狀急忙說道,隨后兢兢戰戰的將當晚發生的一切如實全盤托出。
女子聽完后并未再說什么,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不過身上的殺氣卻退了些許。
屋內的氣氛變得十分沉悶。
“不論如何,此事也是因你而起,你和我走吧。”沉默了一會兒,女子將劍尖指向衛鵑。
衛木聞言怒視著女子,一把將衛鵑護在身后,怒聲說道:“有什么事你沖我來,我和你走,放過我妹妹,和她沒有關系。”
“不,我和你走!”衛鵑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猛的將衛木扯到身后,擋在了衛木身前。
衛木聞言剛想說什么,女子左手中的劍鞘卻如同閃電般快速的在他身上點了幾下,身子一下也動彈不得,連話也不能說,只能雙目怒睜,盯著女子。
“我封了他的穴道,兩個時辰內他動彈不得,還有什么話你與他說完,我們便走吧。”女子說完神色淡然的瞥了一眼衛木,便走到火堆旁坐著,盯著手中的玉佩,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衛鵑聞言雖然不清楚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知道兩個時辰后便會沒事,也放下心來,轉身看向衛木,輕輕的將他放倒在地,將他的頭倚靠在自己肩上。
“哥,以后我們便不能在一起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別那么沖動了。”一邊說著淚水不由得滴落,稚嫩清秀的臉上梨花帶雨,面露凄容,滿目悲切。
衛木的臉漲得通紅,卻什么都做不到,雙目充血,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哥,你別難過,不管到哪里,我們都在同一片土地上,都在同一片天空下,我想你時我會抬頭望著這片天空,不論發生什么,這片天空都不會變。”衛鵑擦拭著衛木的眼淚,聲音哽咽道。
“吼,吼,吼。”衛木努力的想出聲說什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目怒睜,悲痛欲絕的神色讓人望之動容。
和衛木說了一番話后,在女子的催促下,衛鵑只能無奈的將衛木放好,將幾件破衣服蓋在其身上,又往火中添了幾塊木頭,三步兩回頭,不舍的跟著紫衫女子離去。
屋外狂風怒號,空蕩的破屋內除了木柴燃燒時的“啪啪啪”聲就剩下了衛木“嗚嗚嗚”的低吼聲,其聲如泣如訴,讓人聞之落淚。
“噠噠噠噠……”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屋外傳來,同時還摻雜著嘈雜的喊叫聲。
“砰”的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踹開,幾道人影陸陸續續的走進屋來,有的嘴里還嘟嘟囔囔的,在埋怨著什么。
“嘿,這小家伙還睡得挺香。”只見其中一個人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肉,見到衛木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邊說邊用腳去踹他。
連踹好幾腳,見其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得嘀咕道:“該不會是個死人吧,真他娘的晦氣!”說著彎身便把衛木翻了過來。
“哎呀,你這小娃娃怎的如此表情,嚇大爺一跳,不就踹你幾腳,搞得就像我殺了你全家似的。”壯漢看到衛木的臉,被嚇了一跳。
只見衛木此時臉色紅的發紫,青筋暴起,怒目圓睜,涕淚滿面,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
“老四,他是被人點穴了。”此時一個身材修長,頭戴綸巾,劍眉虎目的中年男子看到衛木的樣子后對著壯漢說道。
隨后來到衛木身前,讓其面容朝上,平躺在地上,伸手在其身上連點幾下。
“小鵑,小鵑,咳咳咳,小鵑,咳咳咳咳……”突然間衛木發出了聲音,不過嗓音嘶啞,如同鬼泣,一口鮮血隨著咳嗽聲從嘴中流出,雙目無神,眼睛一閉,然后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壯漢一陣發毛。
伸手探了探衛木的鼻息,轉頭對壯漢說道:“還有氣,他這是氣急攻心所致,快過來幫忙把他扶起來。我給他活血通氣,還能救過來。”
壯漢還想說什么,看見中年男子嚴肅的目光便不敢再說什么,只能乖乖上前扶起衛木,讓其盤坐在地上,中年男子則盤腿坐在衛木身后伸出雙臂,雙手不停的在其背部推拿拍打。
站在門口的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看到這一幕,對著旁邊一個身材魁梧,虬髯滿面的男子埋怨到:“大哥,你說二哥多管這閑事做什么?咱們是土匪,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虬髯男子聞言,搖搖頭,什么也沒說,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