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fēng)清
- 宜枝
- 66大吉
- 2228字
- 2020-04-10 09:30:00
我目光一寸寸的掃著她嬌羞的模樣,心里很是感慨,忍不住問她:“這一世他多大了?”
月白沒怎么思慮的就回我道:“再過兩年,就六十了。”
我忍不住失笑,說道:“還好他是修道之人,樣貌不會衰老,不然白發(fā)蒼蒼,滿臉褶子的,看你還能不能像如今這般,一頭扎進去。”
月白聽了,卻有些不滿,嘟著嘴說道:“瞧你這話說的,好似我只是看中了他的皮相一樣,真是俗氣。”
我假裝站起來,作勢要走,嘴里念叨著:“好好好,我這樣的俗人,這就不在殿下面前現(xiàn)眼了,走了走了。”
月白猛地把我拉著,兩個人倒在床鋪上,我捏了一縷她的青絲,在手里摩挲著,笑著鬧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她討?zhàn)埶频恼f道:“好啦好啦!”
她也側(cè)過身子來,面對面和我相互望著,說起剛剛的話,嘴里有些不情愿的,說道:“若是真能同他白頭偕老,我怎么會嫌棄他,欣喜還來不及。”
說完自己好像又氣著了,甩著袖子,平躺了身子,眼睛盯著頂上幔帳,說道:“可我是神仙,他是凡人,就算他修了道,也總是比我命短的。”
我瞧著她眼角落了一行淚,淚痕順著眼角流入滿頭青絲里,倏忽間就不見了。
我抬手,抹去她的淚,她偏過頭來望著我,伸手執(zhí)了我的手,說道:“枝枝,自我遇見他,這是他的第十世了,每一世他都修道,年年都不成,這一世,若是再不成,我得幫幫他,我每次看著他在我眼前沒了,我心里都難過極了。”
我靜靜聽著她的話,點頭道:“我知道。我瞧著也心疼極了。”
遇見那個道士是月白一千五百歲左右的時候,我那時去西海找她玩兒,她把我偷偷拉到閨房里,連敖望都不讓進,就是那個時候,她和我說:“枝枝,我有名字了。”
西海六公主殿下,叫月白。
又是一年凡間的中秋節(jié),她終于從西海偷溜了出來,想想真是不容易。
前幾年自己好不容易滿了一千二百歲,想著之前母后許諾的話,高高興興的來凡間好好瘋玩了一趟,沒想到路上遇上了惡霸在當(dāng)街欺負一個姑娘。
一旁都是些看熱鬧的,卻沒一個人上前去阻攔的,這番情景倒是她沒想到的,她以為多的都是話本里的俠義之人。
但既然沒有,她遇到了這事哪里又能當(dāng)沒見著,就繞著走了,便徑直去了,狠狠修理了一番這幫人,全然忘記自己臨走前,父王母后關(guān)照的話,不要惹麻煩。
其實本來也沒什么,她過來人間玩一段時間,這些人來尋仇也找不到她,哪能拿她怎么辦,定然是傳不到她家里去的。
誰想到世事無常,她一時打的來了興致,就像平日里和敖望交手似的,不小心將小龍角顯露了出來。
打頭那個一下子就被嚇著了,余下的人也一下子注意到了,街上立馬就慌亂了起來,就連被救下的姑娘,也是怕的連連后退,街上驚呼聲不斷,她自己也被驚著了。
因為一直在西海,大家都是一樣的,她萬萬沒想到,這有什么好嚇人的。
如此這事便瞞不住了,本來出來玩耍的地方,就是在鄰著西海邊上的地方,和西海隔得近,這事立馬就傳了回去,自己也是被帶回去,被好好罵了一通,還被禁足,好好的心情都被敗壞了。
她是緩了好久才平復(fù)了心情,等過了些日子,又緩過了勁兒,想起凡間的熱鬧,自己還沒怎么玩過了癮,就被帶了回來,這下哪能安下心來待在家里,只想要往外去玩的。
家里的父王母后,卻總是以這個事為借口,不讓她出去,叫她更是心癢。
恰好這次父王母后往天宮去參見天后的生辰宴,還準(zhǔn)備帶不少隨從去。
她其實不想去,但很是有想法的,先是假裝自己很期待,很是興奮,好幾次在吃飯的時候不合時宜的問起這件事,果然自己父王母后看見她這樣,反而是不放心帶她去了,唯恐她壞了規(guī)矩,被責(zé)罰。
近來天帝雖然沒怎么露面,但這人本來就是陰晴不定的性子,這次天后生辰恐怕是要到場的,若是自家這個不省心的,沖撞了,那還得了,求情都不好開口,倒可能平白讓她受苦,于是兩個人便直截了當(dāng)?shù)漠?dāng)晚就和她交代了,這次不帶她去,讓她好好在家清修。
她心里興奮極了,面上卻是一番愁苦樣,倒惹得龍王龍母哄她,會帶新奇的東西回來給她看個新鮮。
于是前腳龍王龍母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后腳她就偷偷摸摸的從龍宮里偷跑了出來。
到了人間,正好逢上了中秋,正是熱鬧的時候,但大多是一家子出來玩,她就這樣一個人自自在在,快活的逛起來。
入了夜,街上更是比先前還亮眼些,手藝人和表演的,一個接一個,直教她看的眼花,她在心里暗嘆:原來人間的新奇玩意也不少。
她看得入神,不留神,撞上了后頭人,腳還踩上了人家的鞋子,她連忙回頭,想要道歉,但瞧見這人的模樣后卻愣了神,不自覺的開口道:“道士也過中秋嗎?”
那人聞言,便笑了起來,倒看呆了她,“真好看”,她在心里想著。
那道士開口道:“貧道偶爾也是想湊湊熱鬧的。”
她聽著倒是不好意思起來,覺著自己剛剛好像說錯話了。
道士倒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開解似的說道:“姑娘不必在意,繼續(xù)玩自己的便好。”于是倆個人便和一圈小孩子一塊兒圍著表演的人看著熱鬧。
之后瞧著大家都是一家子好幾個一塊兒熱熱鬧鬧的,自己一個人有些孤零零的,她瞧著那道士也是一個人,便自來熟似的跟上去,開口道:“道長還沒來過吧,一個人逛很沒意思的,還好你今日碰上我,我?guī)憧春猛娴摹!?
這道士也沒戳破她,只是笑著點頭,好似沒看到她比自己還興奮,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等天色漸晚,街上的人群也漸漸散了,小販們也開始收拾攤子了,她問道士道:“道長在哪里修道,往后我多去參拜參拜。”
道士笑著說:“貧道是自行修道的,不歸哪里的道觀。”
她心里卻有些同情,那不是說明這道士沒有落腳地嗎,真是可憐。
她又問道:“那道長名號是什么,往后有緣再遇到,也好稱呼呀!”
那道士開口回道:“貧道清風(fēng)。”
正是中秋,她沒瞧見月亮有多圓,就只看到這道士的眸子,亮亮的,把她整個兒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