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秋盯緊圖中熟悉的女人以及身旁的男人:“地點?”
“新中市格敞KTV?!?
“看來有必要再去這家KTV調查一下了……”阜秋抱起胳膊,盯著照片,皺起的眉頭中夾雜著些許憂愁。
“黑”捕捉到句中的關鍵詞:“您之前去過?”
“嗯,也是調查趙少康?!壁w少康就是阜秋讓“黑”一直跟蹤調查的男人,他從前是千塘市的公安局局長,現在是萬湖市的公安廳副廳長。
她的話雖然簡短,但也能聽出背后滿是不愿提起的往事,他轉了個腕收起手機,推推眼鏡:“您保護好自己,我去調查。”
“別,你自己不行。我、我再想想?!备非飻r住他,想說自己和他一起去,但自己并沒有做好任何準備,話到嘴邊只好收了回去。
“黑”看到她緊蹙的眉頭,甩開遮眼的劉海,露出一雙真摯的眼睛:“我過兩天帶同學去那邊玩,觀察一下,不會打草驚蛇。”阜秋知道攔不住他,沒再說話。
他聽見門口風鈴叮當作響,學著古裝劇里的樣子有模有樣地作了個揖:“有人來了,告辭?!彪S即貓兒似的從后門離開了。
阜秋看了看貓狗區喂水器里充足的水,解開H的鏈子,牽著H打開玻璃門,迎頭差點撞上一個人,定睛一看是致遠:“你回來了?”
致遠有些興奮,俊臉上沁出了些薄汗,難得露出少年氣的笑容:“嗯,校長說下個月他想借機做一期關于防拐騙的活動,邀請我去做分享人,可以名正言順地發尋人啟事了!”
阜秋看著帥哥罕見的笑臉,被他的心情感染,微微笑著,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我想問你……我該怎么分享?”
“把你們家這些年的經歷和心情講出來就好?!备非锟吹?閔驍在他身后好奇地探出頭。
“會有人不愛聽吧……”致遠想到自己這些年受的白眼和毫無線索的妹妹,喜悅的心瞬間冷卻下來。
“喂!”?閔驍一只手叉在腰上,“管他們喜不喜歡?你的目的是把消息散播開,又不是聽眾見面會。”
?閔驍嘴碎,難得說出句不啰嗦的正經話。阜秋拽回想要往外竄的H:“對。”
“你看店長都同意我!”?閔驍叉腰道。
看致遠還有些猶豫的樣子,?閔驍急得恨不得自己去幫他講:“拜托,就你這張臉上去講,小孩肯定喜歡,不管講什么都得聽得倍兒認真,你放心大膽上去講!退一萬步講,你是去提醒他們防止被拐,不愛聽也得聽。”
阜秋看致遠表情松動了些,把他倆往門外趕:“別糾結了,趕緊去打草稿?!?
趕走兩人,阜秋走到后花園的水池邊,撥通了蒙湉的電話:“蒙姐,張蘭香曾經和趙少康一起出現在新中市一家KTV,等花滿那邊審完張蘭香咱們要過來?”
“好,我給花滿市那邊發個消息?!?
“王颋是新來的組員?”
“終審剛過,我讓佟霽帶他,看看工作能力。你覺得怎么樣?”
阜秋以為她問自己對新人審查的看法:“還挺快的?!?
“快什么?我是問你覺得他人怎么樣!”聽到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雁南撲哧一聲笑出來。
H等不及出去遛彎,一直在扥阜秋手里的繩子,阜秋頭一暈差點被他拽倒,扶著墻勉強站?。骸斑€、還行?!?
“行,還有事嗎?”
“沒了,你忙吧?!?
等阜秋掛斷電話,雁南小聲道歉:“對不起?!?
阜秋拉起H,玻璃門上倒映著她淡然的臉:“不用道歉?!蓖崎_門,大廳里站著一個人,正站在許愿樹前寫著什么,定睛一看是換了件衣服的致遠。
廳里的墻上貼著一顆大樹,阜秋本意是把它當做記事板,以便員工核對每日工作完成情況。但是后來大家隨手寫了幾個愿望,被顧客當成許愿樹也來許愿,有幾個人的愿望實現了,便認為是這棵樹很靈,于是口口相傳,更多的人來到店里許愿。
阜秋不信這些,只覺得成事在人,世人不過是尋個心理慰藉。哪有什么靈不靈驗,只是愿不愿意相信罷了。
阜秋站在致遠身后遠遠看著,看他弓著單薄的背虔誠地許完愿望,將壓在底下的紙條摘下來:“怎么把以前的撕了?”
致遠被背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來故作輕松道:“更新一下,免得神忘了我?!?
“說的跟排隊叫號似的?!睜恐鳫走上前,看著紙條上還是那四個字“找到妹妹”,阜秋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自己這些年也順路幫致遠打聽過,但由于線索太少太少,一直沒有進展。
如果不是他自己一直堅持尋找,她可能已經替對方放棄了。
“累嗎?”
“要說不累肯定是假的,但一想到未來有一天可能找到妹妹,又覺得不累了?!备非锫牭剿Z氣里的笑意,轉過頭去看他沉浸在幻想中的表情,長長的睫毛溫柔地垂下,嘴角漾起笑花,這樣幸福溫煦的笑容就應該出現在他的臉上。
“我靠,好帥?!毖隳峡匆娺@一張俊臉,忍不住低聲驚呼。
阜秋被他幸福的笑容感染,將心里“真的能找到嗎”這種想法壓了回去,滿懷希望地找總比悲傷絕望地找來的快樂些:“一定能找到?!?
致遠點頭:“店長我信你。”
信我?我有什么可心的?阜秋的表情一瞬間僵住,雁南控制著她強行露出笑容:“別在意別人,找妹妹是你的事,除非你自己放棄,否則沒人可以替你說放棄。”
致遠完全沒看出她表情的不對勁:“嗯,謝謝店長?!?
阜秋牽著H出了門,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雁南很清楚“她自己”在想什么:“不用對這種信任感到壓力?!?
阜秋揉著太陽穴,緩解發暈的頭:“為什么會信任……一個外人?”
“怎么說呢?這種信任和許愿樹差不多?!?
“許愿樹?”
“嗯嗯,雖然說都在許愿,但其實更像是在對自己說話,給搖搖欲墜的心支起最后一根稻草。”
聽她話說多了,頭好像也沒有那么疼了,阜秋忍不住開口吐槽:“大概懂了,以前的我說話怎么這么文縐縐?!?
“可能因為最近我在線的時候在看作文嘿嘿。”
心事淡了,阜秋的腳步也不自覺輕快起來:“這么自覺?好好考,到時候讓我體驗一下青北?!?
“請對自己有點數好嗎?”
“對你我還是很信任的。”阜秋咬重信任這兩個字。
雁南又想到剛剛的話題:“哈,對你來說,外人信任不行,內人信任行是吧?”
“什么內人,是自己信任自己。”阜秋揚起嘴角,和自己拌嘴,比自言自語果然爽很多。
“哼,不跟你掰扯了?!毖隳峡刂扑D過頭,看見街上往人家門口吐箱子的小車子,長得矮一看人就坐不進去,“那是什么車子,那么???”
“快遞車?!?
“自己就把快遞吐出來了?好高級……”
“汪汪汪!”H朝著老白包子店門口叫,嚇雁南一哆嗦:“我以為H不愛叫的……”
“在叫老白家的狗,他們是好朋友?!备非飳⒛抗馔断驈牡昀镲w奔出來的一只色的小土狗,阜秋走過去給她戴上狗繩,摸她的頭,小狗的尾巴搖得像直升機,“聆玲,乖。”
“好可愛啊……”
“別怕,不咬人。”阜秋知道“以前的自己”想摸但是在害怕,于是停下手里的動作,“我不動,你來試試?!?
雁南坐到視野的屏幕前,集中精神開始操縱潛意識。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看著自己的手不像是自己的手,像剛長出來一樣有了自主意識笨拙地在小狗身上捋著,有一種不真切的夢幻感。但潛意識受到自己思考的影響太大,稍微動動念頭就會使兩個意識開始打架。H和聆玲看著阜秋要摸不摸的手很是奇怪,更加賣力地搖尾巴。
“聆玲說你快摸她。”H傳話。
阜秋接過意識,揉搓聆玲頭頂的毛:“走吧,帶你倆遛彎去?!?
“陳店長今天有空去遛狗?”老白出來打招呼,反叉著腰,肩上搭著條毛巾。
“嗯。”阜秋站起身來,“走了啊?!?
“聆玲乖哦?!崩习讓櫮绲匦χ」窋[擺手,像極了送孩子上學的家長。
“感覺你像托兒所的老師哈哈哈?!毖隳纤悸芬晦D,“欸!你是不是可以在店里搞個托狗所?主人不在家就可以送到這里來,你看你店里也沒有幾只狗,哪里像個寵物店?”
“狗多了又臟又吵?!?
“你要店員干什么?再說了,剛開始哪里會有那么多狗來?能來一兩只就不錯了?!?
“好,回去商量商量?!备非镄睦锼懔怂?,現在顧客確實不多,收入趕不上支出,如果能托管寵物那應該能增加點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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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飯,阜秋把?閔驍叫到客廳:“?閔驍,你會訓練寵物吃飯喝水排泄嗎?”
“當然了,除了H,咱店里哪個不是我訓練的?”?閔驍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問起這個。
“我想開個托管的業務,工作日主人不在家時把寵物送過來,我們負責訓練,就像幼兒園一樣?!?
“可以啊,到時候我來訓練他們?!?
“好,那具體安排和廣告就交給你了,這兩天做完發給我?!备非镆娝@么爽快,滿臉信任地沖他點了下頭就上樓了。
“什么?不是,店長?什么東西就交給我了??”?閔驍攤開雙手,茫然地看著風一般離開的阜秋。
“我回來了……”筱君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了飯桌前,“餓死我了……”
“冷老師你怎么才回來?我們都吃完飯好一會兒了。”
“哎……熊孩子們打架……氣死我了……”筱君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癱坐在椅子上,“我給兩方家長叫一起,他們認識,本來就看不慣對方,一見面就吵,都是不好惹的主,孩子早沒矛盾了全是大人的?!?
“這么奇葩?為什么看不慣對方???”?閔驍把飯端出來,坐到她旁邊吃瓜。
“倆人以前是同事,后來一個人跳槽了,倆人是甲乙方又遇上了,工作上有矛盾?!斌憔攘丝谒昂⒆咏裉齑蚣苡錾狭?,這才知道居然是同班?!?
“這還真是孽緣……”?閔驍哭笑不得,“倆男孩?”
“一男一女,鬧著鬧著男孩先動了手,女孩把他摁桌上打,兩人就打起來了。家長來的時候小孩都和好了,我以為沒什么事了,結果大人吵起來了。都珍重自己孩子是應該的,但是在孩子面前好歹當好大人啊?!斌憔裏o語地扔下包去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