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有下懿旨與圣旨，王若素即將和親的消息卻傳遍了整個汴京城。

不了解的百姓哦一聲，大宋要與契丹人和親啦？然后幾個人湊作一團，茶余飯后消遣消遣，道聽途說，或取笑逗樂，或扼腕嘆息。了解的人，自然是，亂作一團——

最亂的當然是王蒙正和他的夫人。

王蒙正掩面癱坐在太師椅上，王夫人抽抽泣泣擦著眼淚，喃喃道：“招誰惹誰了……招誰惹誰了……”

兩人搜腸刮肚想了半天，做出了五六七八條設想，到底是為什么會被太后指去和親，卻都沒有猜到點子上。

王蒙正長長地嘆了口氣，從椅子上艱難地站起來，既是寬慰自己，也是寬慰夫人：“這事兒還有回轉的余地，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八王爺府看看。”

王夫人點點頭：“我回會娘家看看。”

夫妻二人各自出門了。

下了轎子，王蒙正顧不得禮儀，直沖沖地推門闖了進去，門房本想罵人，一看是他，再看他眼中布滿的血絲，啞了口，默默地關了大門。

跨入正廳，就看見趙元儼的背影，他面朝后院，站在窗子前。

“有消息了沒有？”王蒙正焦急地問：“到底哪里出了差錯？”

趙元儼轉過身，示意他坐下，又差人看茶。

王蒙正心急如焚，哪里喝得下茶水，只是干干地望著他。

趙元儼面上雖不急，心里卻憂慮：“事情應該是這樣的，皇上得知太后要給自己選后妃，便急于把月兒定為皇后，所以私下描了月兒的丹青，夾雜在一眾人選中送呈太后。太后最初也看上了月兒，于是篩選出來，讓皇上再選。”

王蒙正臉色慘白，握拳打在桌子上：“那選妃怎么成了和親？”

“線人說，皇上當時從四個人選里挑出了月兒，”趙元儼的臉上露出疑問：“然后二圣就起了爭執……”問題出在哪兒呢？既然太后選出了月兒，皇上也選出了她，按理說即便不被立為皇后，也會成為妃子。

王蒙正腦袋一團漿糊，現在的他沒有任何思考能力，只關切一件事：“事情還有沒有回旋的余地？”

趙元儼肯定地回答：“有。”

“有？”王蒙正既抱著希望又害怕趙元儼是騙他的。

“當夜大雨，皇上在慶壽殿外跪到半夜，并……”趙元儼看著他，神色復雜。

“跪到半夜，怎么了？？”

趙元儼輕聲道：“并以自刎威脅，所以太后松了口。”

王蒙正吐出一口氣來，不知是悲是喜。

“可是照理說，這是禁中之事，未下定論，不應該這么快就在市井中散播，倒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聽到太后松了口，王蒙正神游的思緒一下子回來了，他喝了口茶，腦袋也清醒了許多：“會不會是太后別有所求，所以拿此事做文章，給我們壓力？”

“這事得拿捏好分寸，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趙元儼看著他道：“這次的賭注我們輸不起。”

兩人正反復商量著，揣摩著，王夫人忽然闖了進來，沒有往日的儀態萬千，她的腳步雜亂又急切，見了二人便道：“還有余地！還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