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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少年冥淵

  • 一念問情
  • 玄霄仙童
  • 4468字
  • 2022-05-24 04:44:41

死的三個弟子皆是城中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孩子。次日,少年冥淵就被全城官兵追捕。

一個半大的孩子又怎么逃得過官兵的追捕呢?當晚,他就在埋葬母親的亂葬崗中被一隊搜捕的官兵發現。

他被官兵們一路逼到亂葬崗的墳堆之上,他渾身是血,臉上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反之是笑得肆意張狂,陰森駭人。

官兵們似乎也被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嚇到了,一時竟都駐足在前,無人敢上去抓捕。

他笑瞇瞇的望向母親的墳堆,拿出那把沾滿血污的匕首,笑著劃破自己喉嚨,任鮮血噴涌,他也沒有皺一下眉頭。

最后他轟然倒下,和那些扭曲腐爛的尸身躺在一起。

“娘親,淵兒來尋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置身于一張很是舒服的軟塌之上,他從未睡過這么舒服的床榻,頭頂是青色的輕紗,被風吹得泛起絲絲漣漪。

這里難道就是天堂?可他這樣的人不是該下地獄嗎?

“你終于醒了。”一個少年的聲音竄入他耳際,那聲色清朗,猶如冰泉。

隨后,眼前的紗幔被人掀開,一個十六七歲身著玄色衣袍,皮膚白皙的美少年出現在他眼前。

他勉力坐了起來,彷徨地觀察著這昏暗卻華麗詭譎的環境。

他在觀察周四,玄衣少年卻坐在塌邊觀察他,然后那少年越靠越近,近得就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看得他的心都快驟停了。

“你......你長得真好看!”少年突然由衷地夸贊道。

那時的冥淵從未被人夸贊過,長久以來關于他的形容詞只有臟,窮,丑.....只因他是孤兒,永遠只能穿別人不要的衣服。

其實他長得很是好看,匪夷所思的好看,只是別人沒發現過,他自己也沒發現過。

而眼前的這個少年發現了,被他這樣一說,十四歲的冥淵臉上霎時紅得跟喝醉酒一樣。

他躲避著少年的目光,低下頭才發現自己也換上了和少年一樣的玄衣。

這衣袍面料華貴,上面繡著云卷暗紋,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光滑的面料,生怕把衣服弄臟。

玄衣少年又自顧自的接著道,“我若是能像你這般好看,大概璃塵姑娘就會喜歡我了吧。我跟你說,璃塵姑娘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可我喜歡她可不僅僅是因為她長得美......”

冥淵這才怯生生地抬起幾寸目光,看向這自說自話的少年。

屋內橙色火光映照在少年清俊的臉上,格外好看。

這個少年,和他過去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他是那樣年輕閃耀,雙眸亮得像是傾注了天上的星辰,澄澈干凈。又像是初冬的一場新雪,耀眼地讓人不敢直視。

冥淵終于低低地開口,“請問......這是哪里?”

“這是魔界......對了,忘了告訴你,你死了。不過你沒有變成鬼,聽師父說你是死在亂葬崗的。估計是因為亂葬崗的尸魂煞氣聚集,而你的執念怨氣太深,所以就墮入了魔道,比做鬼可高級多了......總之,恭喜你加入魔族!”玄衣少年說著坐正了身子,伸出手,燦笑道:“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冥曜,以后我罩著你!”

“我叫阿淵......”

少年冥淵怯懦的伸出手,被冥曜一把緊緊握住。

“阿淵......好聽!名字好聽,聲音也好聽!”

這便是少年時的冥曜了。

明若芙蕖,耀似繁星。

冥曜的師父也就是老魔尊,覺得冥淵能在尸魂中墮入魔道是可造之材,將他收做了徒弟,于是冥曜成了他師兄。

他們一起成長,一起修煉。

冥曜會帶他闖禍,然后替他受罰,會帶他溜去血凄海烤魚,然后把最肥美的那部分留給他吃......

冥淵的記憶再次回到魔界的某個夜晚。

他的房里亮著盞孤燈,少年冥淵坐在桌邊,對著攤開的書卷,笨拙地縫著手中的荷包。

前些日子師兄的荷包掉了,他想要為師兄親手做一個,可他一個男孩子又怎會做荷包這樣的東西。

于是,他只好每晚偷偷的照著書上學做荷包,荷包上繡得是冥曜最喜歡的暗云圖案,不算復雜,可他繡得虔誠無比。足足縫了快一月,才算勉強做好了。

其實也不算好看,針腳歪歪扭扭,圖案也不夠生動豐富。

可他卻喜不自勝,興奮得一夜未眠,他把荷包翻來覆去地看,想象著冥曜會將他掛在腰間,以后每次看到荷包都會想起他。

他望著荷包的眼里有光,是少年的期許,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盼啊盼,終于盼到了天明。

他第一時間興沖沖地跑去找冥曜,冥曜也才剛剛梳洗穿戴好,從房內出來。

“師兄!”他興高采烈地喊住冥曜。

冥曜回頭,見他這么早就起了,笑道:“阿淵,今日很是勤奮嘛,起得比師兄還早。該不會是覬覦我大師兄的位置,想取而代之吧?”

冥淵噘嘴道:“師父一共就兩個徒弟,你什么時候成大師兄了?我是有東西想要給你看......”

說著,伸手從懷里摸索出自己的傾心大作,卻瞧見冥曜的腰間已經掛著一個精美的荷包。那荷包比他做得可精美細致得多,無論是做工還是面料,都是他萬萬及不上的。

“師兄,你的荷包......”

“這個啊。”冥曜取下荷包,炫耀一般地拿給他看,“是璃塵姑娘昨日送給我的,好看吧!”

冥淵原本雀躍的心,像是被澆上了一桶冰水,從里到外透心的涼,他立刻將手中的荷包藏在身后,勉強笑笑道:“......好看。”

“誒,你給我看的東西呢?”冥曜彎腰去看他手里藏在身后東西。

“沒什么...沒什么東西,該去向師父請安了......”冥淵迅速想將荷包塞回懷里,冥曜卻快他一步,伸手一把截住。

“你還給我......”冥淵又急又羞,耳根子都燒紅了,想要去搶。

“我就看看.......”冥曜機敏地轉身避開他,拆開面上包裹這荷包的手絹,這小小荷包上那不平齊的針腳一看就是他親手縫制的,生澀得有些可愛。

冥曜怔了怔,道:“是荷包啊,是送給我的嗎?”

冥曜磕磕巴巴地解釋,“.....嗯.....不是......是......反正很丑,很丑的.....”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兵荒馬亂來形容,“你看完了,還給我吧......”

他試圖去拿過冥曜手里的荷包,他認為冥曜定會嫌棄。

他甚至也不怪冥曜嫌棄,只怪自己一無所有,只怪自己不能給他更好的東西。

冥曜臉上詫異卻驚喜,喜滋滋道:“送人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冥淵傻愣愣地看著他,對他的反應更是詫異而驚喜,足尖不安地碾著地面,道:“可是......可是璃塵姑娘已經送你荷包了,而且比我做的好看......”

冥曜眉眼溫柔,顧盼流光,他將兩個荷包一左一右分別掛在腰間,笑道:“這樣不就行了!你們做的荷包都好看,我都喜歡,一個都舍不得摘下。”

于是冥淵也笑了。

在魔界時間過得張牙舞爪,不覺已過去了幾百年。

這幾百年間,發生了很多事,其中最開心的要數冥曜大婚。

是的,他終于娶到了他年少時就心愛的璃塵姑娘。

瞧著冥曜一身銀色喜服,年輕清俊的臉上,滿臉的光輝喜色,冥淵打心里為他高興。

他自然是高興的,作為師弟他想要第一個去祝福這對新人。

可是他尚未開口,眼眶便紅了,所幸無極宮光線昏暗,有足夠的黑暗為他遮掩。

后來,師父戰死,冥曜當上了魔尊。從此他們相處的時間就更少了,冥曜每日都很忙碌,四處征戰。

再后來,以念出生了。

這個軟乎乎還不會說話的小活物很喜歡纏著他,他總是一邊嫌棄,一邊妥協。

再再后來,璃塵在與玄霄一戰中戰死,冥曜像是瘋魔一般的誓要殺光玄霄上下,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璃塵死后,冥曜的眼中再沒有當初的光,冥淵明白璃塵才是冥曜生命中的光。

他很是心疼,可他無能為力。

只能廢寢忘食的修煉,讓自己變得更強大,陪他報仇,為他分憂。

魔界與玄霄那場決戰,足足打了七天七夜。

直到雙方死傷慘重,皆無力應戰,才罷休。冥淵扶著昏迷的冥曜回到無極宮的時候,才發現他傷得是那么重。

他沒日沒夜得守在冥曜身邊,他忽得發現這些日子,竟是冥曜當上魔尊的這數百年間,他倆為數不多的相處時光。

不必再講那些戰事,不必再討論修為法術。

僅僅只是照顧他,為他輸送靈力,帶以念來看他,和他說些過去的事,每分每秒都如此彌足珍貴。

這一日清晨,玄龍榻上的男子終于醒了。

他睜開眼睛,目光仍是茫然而空洞的,直到轉眸見到在趴在塌邊淺寐的冥淵。

冥曜喑啞地輕喚了一聲:“阿淵......”

冥淵騰然從睡夢中清醒,見他醒來,無比欣喜,“師兄...師兄你醒了!我這就去叫醫師......”

冥曜勉力拉住他,“不必了,我想我們師兄弟二人單獨說會話,我都好久沒和你說話了......都是師兄不好......”

冥淵望著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褪下去,有些顫抖地去握住他的手。

“師兄,你說我聽著。”

“阿淵.....你那孤僻乖戾的性子,要改改了......”

冥淵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有些孩子氣得道,“千年了,我改不掉了。”

冥曜蒼白憔悴的容顏上,吐露著些許難過,“可是師兄以后不能罩著你了。”

千年前,那個玄衣少年說要罩著他,可惜這個承諾終是不能繼續了。

冥淵眼眶紅了,他含著淚,不敢眨,直到眼眸終朦朧,直到眼淚終落下。他側過臉,強自假裝無事的道:“我不用你罩著,我的修為很高,魔界沒有人是我對手。”

冥曜牽牽嘴角,揚起一個微弱的笑,“做魔尊可不是修為高,就能做得好的。在去玄霄前,我就已經通知長老會,傳位于你.....你可不許丟我的臉.....”

冥淵的眼淚幾乎就要決堤,他聲音顫抖道:“我不稀罕當什么魔尊......我就想被你罩著,就想像過去一樣.....”

冥曜溫柔地望向他,笑罵道:“你想得倒美,我就是暫時的讓你當會,等我傷好了,就把你踹下來。你要是不下來,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冥淵切切附和道:“好,好.....你傷好了,我就把魔尊的位置還給你。”

二人心知,這不過是冥曜最后的回光返照,他已是彌留之際。

可誰都不敢去戳破,只怕一碰,夢就碎了。

冥曜沉寂片刻,又道,“還有一事,念兒她娘親去的早,如今連我......我就把她托付給你了。”

冥淵害怕這種托付,他知道這不是托付,這叫做托孤,“我不喜歡小孩子......”

“我說的托付,不是讓你娶她,我才不要你當我的女婿......”冥曜已是彌留之際,卻還不忘逗他,可是冥淵心中痛極,笑不出來。

“......她十六歲那年有一場生死劫,我要你救她。”

他起來實在太虛弱了,像是隨時都會飄走的樣子,冥淵不敢再和他頂嘴,只好乖順地應道:“知道了。”

“我放不下的也只有你和念兒了......其實我可真是不放心你把她養大,想來她長大了也會跟你一樣,又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小魔頭。”

冥淵知道,魔界太多人都比他更適合來撫養以念,冥曜只是怕他獨自一人活在這世上太孤獨。

冥曜說出心事后,似乎身體也更輕松了。他竟然勉力的坐了起來,久違的那種光又一次出現在他眼眸。

這像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時光交疊。

殿內燃了一夜的燭火,此刻已經有些黯淡了,那種昏黃的光映照在他年輕英俊的臉龐上,顯得分外溫柔。

冥淵知道,該來的那一刻,總會來的,命運是他逃不過的。

他所有的純真和熱烈,都隨著冥曜的死一起葬向了天地間。

冥曜死后,冥淵性情大變,他麻木瘋狂,支離破碎,修為更是突飛猛進。

一年中,魔界動亂不堪,以念被刺殺數次,每次都是險險逃過。

最后,他想到將以念送去一個最安全的地方——玄霄。

再一次潛入玄霄,見到以念時,已是十年之后。

那年的她正好十六歲,無論樣貌,性格,甚至神態語氣,都像極了少年時的冥曜。

就在見到她那一刻,他殘忍冰冷的心,像是注入了熔巖一般滾燙,但他不敢表露出半分。

再后來,他完成了對冥曜的承諾,救了以念,但同時也騙了她。

他也不知道這樣對她算不算殘忍,可他想要把師兄唯一血脈的留在魔界,想要把一身修為甚至是魔尊之位,都傳給她。

他對以念很嚴苛,他擔心若有天,他如師兄一樣,她無法一人獨自活在這噬人的世間。

他害怕他年少時的遭遇,再一次發生在她的身上。

所以,他要她變強,變得更強。

只有那一天,她能獨自面對這個無情冰冷的世間,他才能已另一種方式,將魔尊之位還給冥曜。

以念進入他的意識,與他同知同感,看著他意識里閃而過的樁樁件件,早已是泣不成聲。

冥淵混沌中呢喃道:“師兄......我一直都在等著你回來,把我從魔尊的位置上踹下去......可我好像等不到了......現在念兒當上了魔尊,你應該也不會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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