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紛亂焚影
- 一念問情
- 玄霄仙童
- 6711字
- 2020-03-08 19:12:22
守衛看到是玉北辰自然不加阻撓,被侍衛引入踏入顧承遠的寢廂前,玉北辰撤了周圍守衛,獨自進了寢廂。
寢廂內死一般的寂靜,玉北辰能聞出那焚著的凝神香內摻有化功散。
心想難怪顧承遠逃不出去,這化功散雖淡,但聞上幾個時辰也能使人內力渙散,何況這么長時間顧承遠就在這被化功散熏著,恐怕此刻早已是廢人一個,下地走路都成問題了。
只見顧承遠一人躺在床上,平靜得如同失去了生命氣息。
玉北辰上前輕聲道,“顧承遠,顧承遠...不會死了吧?”
見他沒有反應,玉北辰伸手一探鼻息,卻不料顧承遠突然睜目,閃出一道凌厲殺機,玉北辰未等反應過來,周身大穴就已被點住,一把匕首已然駕于脖頸之上。
玉北辰被嚇了個魂飛魄散,說話磕磕巴巴道:“你...你別沖動啊!是道以念讓我來救你的!”生怕他抬手就會割斷自己的喉頭。
顧承遠起身將玉北辰提于案幾前坐下,眸光幽黯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玉北辰一時氣結道:“你也不想想,我若是要殺你,為何獨自前來?你現在什么情形你不清楚嗎?真是不識好歹!”
顧承遠知玉北辰說得在理,他只剩三成功力并非是自己的對手,若要殺他的確不用冒險親自前來,況且玉北辰一向是與以念為敵,此時編這樣的理由實在荒唐,所以他應是沒有撒謊。
玉北辰又將這些日子在焚影發生的事悉數告知,顧承遠這才放下戒心,但依舊未解開他的穴道。
玉北辰見他疑心已消道:“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吧?真是你的冥姑娘讓我來救你的,你能不能先把我這穴道解了,周身大穴點久了可要麻上好幾日。”
顧承遠沉聲道:“帶我去焚影。”
玉北辰瞠目結舌,“你去焚影干嘛?偷情?你倆偷情若是被蕭元徹發現,那道以念可就真玩完了,到時候誰能阻止他二人婚事!”
顧承遠斥道:“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污蔑冥姑娘清譽,我現在就殺你了。”
玉北辰見他如此緊張以念,頗有意味的一笑,“呵,你那冥姑娘哪還有什么清譽?她可不是省油的燈,表面上對蕭元徹愛得死去活來,私下里想著你,韓慕白似乎也是被她勾了魂,還有冥淵,據說還是個絕色美男,你們這四個人都夠湊桌麻將了......”
話未講完,顧承遠的匕首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脖頸之上,他也不敢再言只道:“......我住口行了吧,那你去焚影到底要做什么?”
玉北辰心緒寫在面上,顧承遠看在眼中,他神情自若道:“我可以幫你阻止顧昭容嫁給徹公子。”
都道顧承遠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當他眸中殺機盡顯之時,玉北辰忽而察覺宮中的殺伐決斷,狠心凌厲,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早已在他眼里凝聚成了心機,或許過去當真是小覷他了。
玉北辰不由得后背一涼,但很快收起了驚疑,只道:“就憑你?你又為什么要幫我?”
顧承遠平靜道:“我幫的是冥姑娘,若是顧昭容嫁給徹公子,她會傷心的。”
一炷香的時間后,玉北辰大叫救命,聽到呼救的禁軍蜂擁而至,只見顧承遠手持匕首挾持著玉北辰從寢廂走出來。
為首的禁衛問道:“六殿下,您這是做什么?”
玉北辰沖那禁衛怒道:“做什么?這么明顯你看不出來嗎?他在挾持我,要逃出去啊!”
顧承遠望了眼四周埋伏的弓箭手,冷冽道:“我倒是想問問你們要做什么?在承王府埋下重兵,意欲何為?”
那禁衛統領又道:“這是皇后娘娘擔心殿下您的安危,還請殿下放了玉公子,別讓屬下們為難。”
顧承遠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道“給我準備最快的馬車,等安全了我自會放人,若是我發現有追兵,我會立刻殺了他。”
玉北辰見禁衛們站在不動,立刻急道:“愣著干嘛?快按他說的去準備啊!我爹可就我這么一個兒子,我死了你們都得陪葬!”
很快馬車就已備好,顧承遠將玉北辰推上了馬車,在身后用匕首架在他脖頸之上讓他趕車。
直到馬車駛出城向著焚影的方向而去,顧承遠才放下刀刃,道:“多謝。”
另一方面,焚影雨雪夾雜飄落在勞室的屋檐,雨水從檐下滴落泠泠作響,天氣分外寒冷。
以念睡在姜姑姑給她安排的新臥房內,燒著劣質黑炭,雖然煙霧大了些,但尚能取暖。這一覺昏昏沉沉,恍惚中穿梭于一個又一個夢境之中。
在蒙昧的意識中,仿佛回到了蕭元徹去蠻荒的前日。
殿內紅燭青幔,殿外繁星在天。
迷蒙中以念坐在榻上,天氣愈發寒冷,她用棉被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蕭元徹踱步來到塌邊坐下,他一撫她額間碎發,含笑望著她道:“念兒,明日一早我們就要啟程去越京了,早些休息吧。”他的眸光澄澈如水,未有絲毫戾氣。
她的心忽然間散成一盤沙,心底的聲音叫囂著不能去。若是去了,她就會被顧昭容毒害,元徹哥哥就會入魔,一切幸福就會成為泡影。
可她竟說不出一句話,急的眼淚都出來了,可蕭元徹卻始終聽不見一句。
恍惚中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桶冰涼刺骨的水猛力地潑在了她的身上,從頭到腳貫徹透涼。以念頓時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見到的是寒漪那張帶著憤恨的面容。她身邊還有兩個嬤嬤樣的中年侍女,其中一個拿著水桶,正潑完。
以念驚道:“你們想做什么?”全身的冰冷讓她被凍得不住顫抖。
寒漪面無表情的略一施禮,道:“姑娘,你別怪奴婢,奴婢也是奉公主的命令行事。”
以念斥道:“公主的命令?公主似乎還沒有嫁進來吧?你一個侍女總管這么快就開始奉未來閣主夫人的命令了?現在焚影的閣主已經不是蕭元徹了嗎?”
寒漪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只道:“姑娘若有不服,自可跟公子說去,得罪了。”
以念自嘲一笑,她真是太過高估自己在蕭元徹心里的位置,看這個寒漪的意思,若非蕭元徹默許,也不敢這樣對自己,難怪他昨夜順水推舟,原來是想借顧昭容之手教訓自己罷了。
思及此處,心中寒意頓生,倒像是也被澆上了一桶冰水,倒覺得這身軀上徹頭徹尾的冰涼算不上什么了。
以念雖沒了法力,但武功已經不能小覷,顧昭容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讓以念意外的是這個寒漪居然也會法術,一根捆仙繩從她手中幻出,將以念束縛住。在兩個嬤嬤的押解下,她被帶到了院子的水缸前。勞室內眾人皆停下了手中的活,圍上前來。
“將她按進水缸。”在寒漪的一聲命令下,以念被人按進水缸,水從鼻腔,喉嚨里鉆進去,嗆地生疼,無法喘息。
水刑痛苦且不留傷痕,凡人之軀實在太過脆弱,窒息的感覺很快傳來。
胸腔就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仿佛要穿透七竅的疼。心臟的迫壓感卻慢慢深入大腦,肺葉無可奈何地吸收著缸里的冰水,心臟像被液體浸泡似的被攥緊,向腦海傳來一遍遍求救信號。
“寒漪姑娘,教訓一下便是了,要是她死在這里,老奴沒法跟公子交代啊!”姜姑姑在一旁倒是急得上躥下跳,生怕以念死在這里牽連到她。
寒漪正聲向著眾圍觀侍女道:“這個侍女不知廉恥勾引公子,我也只是奉公主之命略施懲戒罷了,你們其他人也要引以為戒。”
倚翠急著沖上去道:“小明!你們放開她!是公子留小明侍寢,你們怎么能不講道理呢!”未等她靠近以念,就已經被人攔了下來。
以念在水中意識以及開始模糊,快要失去意識前,突然又被人拉起來,剛呼吸上一口空氣,還沒有來得及將水咳出來,卻又被人按入水中,如此反復數次以念已經徹底沒有了力氣。
時間的流逝感一點一點被拉長,知覺被瘋狂的冰水吞噬,終于意識逐漸像光一樣消失。恍惚中隱隱聞得一聲“念兒!”她再次被人從水中拉了起來。
一個白衣男子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一腳踹開以念身邊的嬤嬤們,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心疼得將以念打橫抱起來,向內院走去。
她的眼睛看出來像是隔了雪白的大霧,打濕的眼睫毛成了層層模糊的紗帳。而眼前這張臉卻似乎不是她的元徹哥哥,好像是六殿下,可是六殿下一向是溫和的,此刻怎么如此憤怒?那澄澈的雙眸中竟有殺機逸出,有灼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面頰上。
元徹哥哥你怎么哭了?念兒沒事,可是如今的你怎么會為我哭?亦或,這只是錯覺......
仿佛墮入了無盡迷夢,玄霄,焚影,魔界......以念感覺自己被太多夢魘纏繞,糾纏,不得掙脫。
有溫熱的苦藥灌入口中,逼迫她從困夢中醒來。
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屋內陳設還是在勞室中。微微側目,一張清俊至極的臉映入眼簾。
顧承遠見她醒來,手中湯藥一頓,眼中閃露欣喜道:“念...冥姑娘,你醒了!”
以念看了眼自己已經被換過的衣服,有些尷尬,“六殿下...你怎么來了焚影了?蕭元徹太危險了,你快離開這里......”
“冥姑娘你聽我說,綰綰的師傅司徒曙知道驅除徹公子血咒的方法,我來焚影就是想帶你出去見司徒前輩商量對策......”顧承遠的眸光一掃到她滿是淤痕的脖頸處,在他臉上點燃了一團火。他似還有話未說完,雙眸漸次低了下去道:“還有...衣服是倚翠幫你換的,你別誤會......”
以念黑幽幽的眸子中攢起清亮的光束,她吃力得坐起來,急切道:“血咒?你是說他是中了血咒?那是不是血咒驅除了,他就能恢復到從前的心性?”
顧承遠看到以念眸中頃刻被點亮的光,神思有一絲凝滯,很快又溫言道:“嗯,不過綰綰信上也只是粗略而言,具體怎么做還得等我們見了司徒前輩才能得知。”
寒漪來到門邊,輕咳了兩聲,倒是為房內二人增添了幾分曖昧的意味。
顧承遠轉眸見她,殺意騰騰奔涌上心頭,怒目道:“你還想對冥姑娘做什么?”
寒漪明顯被顧承遠眸中殺機嚇到了,皮笑肉不笑道:“六殿下,稍安勿躁,我只是來替公子傳話,公子請二位凝淵殿一敘。”
以念心知,焚影內發生的事,蕭元徹豈會不知。寒漪對她施以水刑也好,顧承遠救她也罷,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有一種不想的預感,在心中騰騰升起,或許是顧承遠對自己太過關切,而他卻不知這樣的關切會使他陷入極為危險的境地。
二人在寒漪的帶領下,來到凝淵殿,蕭元徹落坐大殿正中,一手支著頭,閉目養神。似乎已經等了他們多時了,蕭元徹俊美而冷漠的面龐上寫著些許的不耐煩。
他微微抿著唇,幽幽抬起眼皮,開口道:“六殿下,沒想到這么快我們就又見面了。”
顧承遠微微一拱手,道:“徹公子,承遠不請自來還望公子見諒。”
以念站在一旁,未表一言,此刻只祈禱蕭元徹不要誤會她與顧承遠有私情才好。
但蕭元徹下一句,就讓她方才一路上的祈禱破碎了,他發出一聲輕輕的嗤笑,譏誚道:“六殿下這是哪里的話?自由出入焚影算得了什么?我的女人你不也是想抱就抱的嗎?”
“徹公子,當時冥姑娘她情況危急,我也是不得已才......”顧承遠急著解釋,卻被以念打斷。
她聽到此處,滿心滿肺的委屈憤怒就快要壓抑不住,有些怒道:“是你的公主殿下讓寒漪把我按在水缸,若不是六殿下救我,恐怕我此時早已溺死了!”
“哦?”蕭元徹聞言并未有半分驚訝之色,卻故作憤怒地向著一旁寒漪道:“冥姑娘此話當真?”
寒漪立刻跪伏在地,怯怯道:“公子,是公主的意思......”
“焚影的人還輪不到外人來處置。”他又向著門邊的侍衛道:“把這個賤婢按進水缸里,致死方休。”
侍衛上前將寒漪押下,她顫聲求道:“公子,寒漪錯了,冥姑娘求求您.......”
如憐若之死同樣的內容再上演一次,以念有些疲憊,冷冷的瞧著蕭元徹道:“放了她吧,即使她死了也還會有下一個的。她不過是受顧昭容指使,顧昭容三番五次害我,也未見你對她起殺心,此刻又何必在我面前演戲?”
蕭元徹已有惱怒之色,不過并不與她爭執,只向著地上的寒漪道:“既然冥姑娘大度不與你計較,那我便饒了你這一次,去領三十杖責以示警告。”
處理完寒漪的事,也已到了晚膳時間。
三人坐在餐案前,侍女們接二連三的上了滿滿一桌佳肴,可許多天未曾好好吃飯的以念卻也沒有半分胃口。
“念兒,我昨夜抱你的時候,覺著你瘦了許多,要多吃一點。”蕭元徹恍如無人的說著私密之言,為她殷勤的布菜。
以念覺著好笑,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此刻卻在顧承遠面前裝出關心自己的模樣,不過她竟也開始習慣起蕭元徹的喜怒無常。
心里一層一層地發涼,最后這涼意漫上面頰,化作冷笑,道:“公子罰我去勞室,不就是為了讓我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的嗎?”
一旁的顧承遠心底苦澀難言,機械地撿了眼前的美食,吃進嘴里,卻不知那菜到時候是什么滋味。只覺仿佛生生咀了一片黃連在口中,那樣苦到舌尖麻木的澀。
“可是菜色不合六殿下胃口?”蕭元徹見他如同嚼蠟問道。
顧承遠遲疑了一下,道:“不...不是,這一桌的美味佳肴,就是皇宮御廚也遜色幾分。”他頓一頓,話鋒一轉道:“徹公子,你當真要娶顧昭容嗎?”
蕭元徹放下筷子,忽而笑笑,那張俊美的容貌此刻看著卻令人發寒,“正是,不知六殿下有何異議?”
顧承遠凝然道:“恕承遠直言,徹公子心中并無公主,為何非要執意與公主定親?”
見顧承遠如此直言,蕭元徹倒也是直接坦誠道:“為了權勢。”
顧承遠并不詫異于他的答案,道:“若是如此,我有一計,既可以讓公子如愿以償,也不必娶公主。”
蕭元徹饒有興趣道:“愿聞其詳。”
顧承遠道:“如今父皇年近半百,可依舊尚未立儲。”
蕭元徹面色微微一怔,隨后淡然一笑:“六殿下的意思是想讓我扶持你坐上太子之位。的確控制太子,比控制公主更為直接,不過可惜六殿下似乎并非是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選。”
顧承遠徐徐道:“父皇膝下成年皇子不過四位,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繼夭折,三皇兄雖文武雙全,但心思深重,且母妃為外族公主,父皇定然不會將太子之位傳于他。四皇兄宅心仁厚,可醉心山水詩畫,無意江山社稷,定然也不是太子人選。五皇兄不過是紈绔之輩,父皇對他一向是未報希望。剩下的皇子中,年紀最長七弟也不過才八歲,不足為患。而我雖生母位份低微,但母親過世后便過繼于皇后,在名分上倒也算是嫡子。只是在朝中缺少勢力,若公子愿助我一臂之力,相信太子之位也并非難事。”
以念不可置信的望著顧承遠說完這段話,她深知顧承遠對皇權斗爭深惡痛絕,此時卻提議要做一個傀儡太子,而只是為了阻止蕭元徹娶顧昭容,怕自己傷心…
蕭元徹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用意,他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果然是個好主意,看來六殿下為了我家念兒不傷心,還真是愿意委曲求全呢......”
以念看出了他眼中的戾氣涌動得厲害,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冷顫。她面色蒼白,森然地將碗筷一放,起身打斷道:“六殿下你不必如此,公子他不會放棄與......”
可話尚未說完,隨著眼前一陣烏黑,金星亂轉,便突然倒下了。
“念兒!”這一聲驚喚,來自于顧承遠,他自知僭越失禮,面上有些尷尬。
蕭元徹打橫抱起暈倒在地的以念,轉眸深睨了一眼顧承遠,道:“六殿下請便吧,念兒我自會好好照顧。”
月光中,凝淵殿的琉璃華瓦,在瑞雪紛飛下,粼粼如星,碧波爍爍。
以念再次醒來時,只見頭頂輕紗帷幔,錦被綿軟,這是在她熟悉的凝淵殿中蕭元徹的榻上。
眸光稍稍一斜,見到蕭元徹坐在塌邊,無波無瀾地凝望著她。
“你病了?”他道。
以念心想,這么冷的天,從頭到腳被人潑上冰水,又被按進水缸喝了半缸水,不病才怪。
不都是蕭元徹你這個混蛋害得,現在故作什么關心?
蕭元徹撥開她額間的碎發,看穿她心事般,調笑道:“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在心里罵我混蛋,明明是我害得你生病,現在還明知故問?”
竟被他猜得一言不差,以念訕訕道:“不敢,我哪敢罵公子您啊。”
“這天底下還有魔君不敢之事?”他話到一半,俯身下來貼近她,聲音已經透露著些喑啞,吻著她道:“留下陪我。”
這時門外卻傳來侍女的聲音,“公子,公主來了,此刻已到了凝淵殿。”
以念用力推拒開他,慌張道:“顧昭容來了!那我要不要躲到榻下去?還是你現在把我變沒?”
蕭元徹瞧著她一臉慌張的樣子,輕微一愣,頓覺好笑道:“你以為你是在偷情嗎?躲什么躲?給我好好躺著。”
以念也覺著自己有些可笑,當了幾天粗使丫頭還真進入角色了。既然殺不了顧昭容,氣氣她也總是好的。
蕭元徹從寢殿出來,顧昭容一見到他便一頭鉆進他懷中。
他抬手將懷中的女子圈得更緊,道:“公主這么晚了,怎么還跑過來?”
顧昭容聲音軟軟地嘟囔道:“這又不是在宮里,怎么還叫我公主呀。人家今天都沒見著你嘛,實在等不到明天,便跑來見你了。”
她又從他懷中抬起頭,望著他俊挺的容顏,微微出神道:“元徹,我覺得最近就像是在做夢一般,不對,過去就算是做夢你也不會對我如此好。可是你越對我好,我就越害怕,害怕總有一天這美夢會醒來......”思及此她心中最深處瞬間軟弱,再說不下去,只靜靜靠著他。
蕭元徹待顧昭容極是溫柔的,總是那樣柔和的眼神望著她。
正如此刻,他親昵摩挲著她的背脊,語氣溫軟如四月春陽,安慰道:“昭容,你說什么傻話呢,我們都快要成親了,又怎會是一場夢呢?我既決意與你在一起,自然是該對你好的。”
顧昭容心中歡喜,鼻尖探尋著他身上淡淡的冷檀香味,縈繞在她的心間。須臾,她低聲道:“元徹...我今夜想留下來可以嗎?”
蕭元徹笑著答應道:“當然,我這就讓下人給你安排房間。”
“不是,我是說...我...我想留下在這陪你......”顧昭容的聲音越發地低,頰上如飲了酒般灼熱。
他微微皺眉,倏忽把笑意隱了下去,義正言辭道:“昭容,你我尚未成親,不可越禮。再者我視你若珍寶,又怎能輕慢于你……”
蕭元徹可不是會受教條禮節約束的人,以前不是,現在就更不是了。
若論容貌,顧昭容確是對得起九州第一美人的稱號,非但絲毫不遜于以念,甚至比她更為精致動人。
但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對她實在是本能的感到厭惡,而這種厭惡就如同對以念本能的欲念一樣,都是從骨子里發出來的,難以自持。
顧昭容撒嬌不依道:“人家就是想多跟你呆一會嘛,那讓我看著你睡著好不好?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說著將蕭元徹往寢殿里拉,他卻也不阻止,只隨著她進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