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氣陰沉沉的,我剛踏進季府大門,雨點就噼里啪啦落了下來,砸到地上,留下一個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圓圈。
我抱著一個小小的食盒,雖然它是木頭做的,上了漆,防風又不滲水,但我還是給它摟在懷里護得嚴嚴實實。
這是我同家里廚娘學(xué)的薔薇花糕。因為是初學(xué),做到最后,挑挑揀揀,除去散架的,走形的,模樣丑的,能拿得出手竟然只有五個。
下人告訴我季寧遠在簡月齋,我輕手輕腳走到簡月齋門口,打算給他一個驚喜,沒成想里面還有一人。
聽著二人的談話聲,我站在門邊不知所措,只能一步一步退到回廊下坐著等。
我將食盒放在腿上,不時回頭看簡月齋的動靜,雖然原本目的只想等季寧遠忙完,第一時間送上糕點,可是想了想,他們敞開門,應(yīng)該不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那我看兩眼,總不算非禮勿視吧?
我挪了挪,挪了個跟門斜對角的位置,這位置既能看到房里二人一舉一動,還剛好有幾株紅楓給我打掩護。
雖然離的遠,但我眼神還是極好的,一眼就看出房內(nèi)女子是金晚吟的姐姐金艷雪。
金艷雪的美貌霖州公認,從金家每月修兩次門檻就可以看出來,上門提親的人那叫一個多。
人美心善,溫柔大方,出得廳堂下得廚房,一雙妙手不僅彈得一手好琴,還挽救無數(shù)性命……
這些都是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形容金艷雪的。
反觀我的,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簡直云泥之別。
本以為金艷雪是為了診脈而來,完事便會告辭,我等了等,卻等來了一陣行云流水的琴聲。
好家伙,二人挺有雅興啊,還彈起了琴?
透過楓葉的間隙,我看到季寧遠俯過身手把手糾正了金艷雪的指法。金艷雪抬頭看他,面容嬌羞,眼底蘊含的情愫我再熟悉不過。
思慮再三,我覺得這大好光景著實不應(yīng)該被打擾,起身正欲回家,低頭看見手上的食盒,又默默坐了回去。
琴過三曲,金氏醫(yī)館的小藥童提著一摞藥送進了簡月齋。
不多時,金艷雪同那小藥童一起走了出來,季寧遠親自送行。
看著季寧遠替金艷雪撐傘,二人比肩同行消失在朦朧細雨中,我突然覺得,一個翩翩公子,一個美女佳人,他們兩個還挺登對。
“為何來了也不進去找我?”
我盯著腳尖發(fā)呆良久,忽而一雙白色靴子映入眼簾。
我抬頭仰視季寧遠,他的發(fā)絲上落滿細膩的水霧,襯得他整個人朦朧模糊。
“我看你有客人,不好打擾,遂在外頭等你?!?
季寧遠哦了一聲,“那是金大夫的長女,金艷雪小姐?!?
完了他又添一句,“她來為我診脈。”
季寧遠把油紙傘立在一邊,挨著我旁邊坐下,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食盒。
“這是什么?”
“這……”我猶猶豫豫打開食盒,露出五個說不上精致但也不影響食欲的粉紅色糕點,小心翼翼道,“薔薇花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