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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大造輿論

  • 鎖煙濃
  • 里音
  • 4007字
  • 2024-06-19 19:57:18

應皇子又說起遺詔的事,說姚老爺子囑咐一定要找到一份遺詔,才能保得他們平安無虞。

“可是該去哪里去找呢?”皇妃道。“你又沒有什么保護神,去哪里找這個護身符去。”

“無妨。”應皇子道,“鎮國公手里也有遺詔。為了綠冬和三皇子的安危,必不會讓遺詔有失。不管有幾份遺詔,不管遺詔在誰手里,遺詔的效用對所有皇子都是一樣的。”

“可人家會不會拿出來救你呢?”皇妃問。“現在人人自危。人家能保護住自家的人就不錯了,誰會出來多管閑事呢?”

應皇子不說話了。

鎮國公是一生忠義,可畢竟跟他親疏有別。要是三皇子跟他同時有事,鎮國公或許一個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會拿出遺詔,捎帶著把他也救了。可要是他先出事,他一個人,那鎮國公會挺身而出嗎?——應皇子沒有把握。遺詔是對每個皇子都有用,可手握遺詔的人,會不會拿它來救每個皇子這就說不定了。誰都會想著把這雷霆一擊用在最緊要的時候。況且,瑞皇子如此瘋狂的銷毀遺詔,手握遺詔的人要想保住遺詔,必定以各種借口推脫,甚至不惜撒謊,那他會冒著欺君的風險來救一個不相關的人嗎?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即便五份遺詔都在,都不會跟他有一毛錢的關系。

“不行的話,我明天去國公府去找鎮國公,……”皇妃說了一半又停住了,自己也覺得這是一句空話。

“罷了。睡吧。”應皇子翻身摟住了皇妃。

“你不要這么擔心好不好。”皇妃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兒子會保護你的。”

皇妃不說兒子,應皇子還可。一說起兒子,他還未謀面的兒子,應皇子只覺得血氣上涌,再也躺不住了。

“你怎么了?”皇妃忙也要坐起來。被應皇子按住了。“你睡著,我去跟大麻花他們聊聊。”

“二門已經上鎖了,你怎么出去啊?”皇妃問。

“我有辦法。”應皇子說著,披衣出去了。

皇妃一夜沒有睡好。她不相信應皇子會跟撒子他們想出什么辦法來,讓應皇子去,只是想讓他跟他們說說話,散散心。應皇子心里的壓力太大了。這一家老小的安危都在他身上背著。

正月十六一早,義王府的人就過來說,義王去官府投案了。應皇子彼時剛回到內院,一聽到這個消息,連洗漱也顧不上,就趕忙去往官府看是怎么回事。中午時分才回來,一臉悲戚,說義王招供了,承認戶部稅銀是他所盜。但認罪的前提是,不許再追究應皇子的責任。

戶部稅銀失竊案鬧得轟轟烈烈,但有前音沒后句,虎頭蛇尾的,百姓對此頗多議論。都說官府的說法站不住腳。尤其義王被關押了這么長時間,既不定罪,也不做出任何解釋。面對家屬找到的證人和證人陳述的跟義王,以及義王的票號無關的證詞毫不理會。明顯就是以勢壓人,就是要找義王的麻煩。

瑞皇子如今也是騎虎難下。他的本意是想借著義王先除掉應皇子,小試牛刀。可沒想到卻被義王府的人識破了他的計謀。如今,不放義王,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對外沒有一個交代。放了義王,先不說他甘不甘心,最主要的是,一放義王,就是昭告天下,他抓錯人了,外面的那些說法都是對的。那他的威信何在?臉面何在?以后怎么讓百姓臣服?為此瑞皇子很是頭疼。所以,一聽到義王主動認罪,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的要求。想著先解決一個是一個。先把他這個新皇帝的威信立起來再說。

卻說應皇子,這個時候才明白義王那句照顧好老夫人是什么意思。義王是那時候就打定了主意去認罪,來保全他。想想義王一輩子營謀,最后卻落個這樣的結果。應皇子更是悲從中來。他寧愿義王是死于反叛,好歹也算付諸了行動,不成王也成寇,好過一世英名,最終卻落個賊。

官府很快發出告示,說義王偷竊戶部稅銀屬實,本人供認不諱。現打入死牢,待開春問斬。

一般情況下,處決刑犯都是秋后問斬。即秋冬季節,也就是每年的十到十二月份之間處決犯人。因為古人做事講究順應天時,天人感應。認為春夏季節是萬物生發的時候,適合慶典和賞賜。而秋冬季節主的是簫殺,所以這個時候處決人犯也是順應天意。除非是很嚴重的罪行,比如謀逆忤逆,弒君篡位這樣的罪行,才會判處斬立決。所以對義王的這個開春處斬,從朝臣到百姓都頗多非議。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急于想要處決義王,不想留他到秋決,可義王所犯罪行又夠不到斬立決的標準,所以才會憑空生出這么一個開春問斬來。那時候的人們都迷信,覺得不遵守天意,就是逆天而行,恐惹得上天震怒,降禍于人。因此私下里都對這個小皇帝這般作為搖頭撇嘴,不以為然。

老夫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病倒了。躺在炕上不吃不喝。應皇子急的四處去找人疏通。可這個時候誰敢出面相幫?何況還是義王親口認罪,鐵板釘釘,還怎么能幫得了他?

皇妃雖然也著急,可畢竟有私心在,覺得只要能保得住應皇子沒事,她就阿彌陀佛了。但還是積極跟應皇子想辦法。這天晚上,應皇子又要去偏院去找大麻花商議,她便也要跟著去。

撒子在外面跑了一天,依舊沒有一點收獲,垂頭喪氣坐在角落里一聲不吭。只聽到小麻花說聽到街上的人都在議論義王開春處斬的事,才說了一句,他下午去商會,聽到商會的人也在議論此事。都說開春問斬有違天理。“這些狗娘養的!義王那時候也沒少幫過他們,可這些人卻沒一個肯為義王說句話的!看見我都繞著走!”可隨即又說道:“便是他們說話又有何用?既不能上達天聽,又不能左右處決。只是口頭賣乖罷了,不說也罷。”

誰知皇妃一聽卻來了精神,說道:“誰說口頭說說沒有作用?這叫做民意!說的人多了,官府就不得不聽了。”

撒子聽了一笑。他后面這話只是為了寬慰應皇子,去哪里找什么民意。

應皇子也沒把皇妃這話當成一回事。依舊憂心忡忡的和撒子他們分析著義王有沒有獲救的可能。

皇妃一下站到他們中間,說道,“我跟你們說話呢!你們還想不想救義王了。”

應皇子只得一笑,道,“冰兒,你若是累了,便讓小麻花送你回去吧。”

“什么回去啊!我跟你們說話呢!”皇妃道,“我跟你們說,我有辦法救義王了。”

“什么辦法?”應皇子隨口問道,依舊沒當一回事。

撒子卻眼睛一亮。皇妃竟能說動隱居多年的寧國公,真如她所說在年前讓應皇子和義王回來,——她還有什么是辦不到的?

“你們聽我說,現在外面不是對義王開春處斬議論紛紛嗎?我們就拿這個做!文!章!”皇妃用手指一一點著應皇子,撒子,和大麻花,興奮的說道:“老百姓不是都怕這位小皇帝什么都不懂,做出有違天理的事情,連累他們遭殃嗎?我們就拿這個大造輿論,說的越懸乎越好。最好能搞得人心惶惶。等時機到了,再去找幾個閑人,讓他們煽動著人們去找官府。到時候動靜大了,不怕官府不理會!”

“可,……百姓說是這樣說,要真讓他們去鬧官府,他們哪會有那個膽子?”撒子道。

“這你就不懂了。”皇妃道,“百姓是怕官府,可他們更怕禍事臨門。只要你們能把輿論做足了,讓他們覺得這件事會遺禍給他們,他們定然會作出反應的。”

“再說了,你要一個人去,肯定沒人肯去。但要是一群人去,大家互相壯膽,那肯定就不一樣了。”皇妃又道。

“這話倒是。”應皇子道,“自古講法不責眾。即便百姓鬧事不合法制,但因其人眾,官府對其也難以懲戒。”

“對吧?”皇妃一聽應皇子贊同自己的意見,高興的說道,“所以一定要人多才行。人越多越好。只要形成一定聲勢,到時候,不用人煽動,他們也會自己去的。這就叫從眾心理。”

“可,該讓誰去造這個輿論呢?”撒子道,“我們三個肯定是不行,怕被人識破。外面找人,不是可信之人,也不敢用啊?”

皇妃笑著看小麻花,小麻花先還有些不解,可隨即就明白過來,大聲說道:“小叫花子!”

皇妃點頭,“要說散布消息,還有什么人能比他們更合適呢!”

應皇子和撒子點頭,都振奮起來。商議著該找誰去做這個煽動鬧事的人。皇妃說道:“花錢找幾個人不就行了?每天給他們十兩銀子。有個十天八天估計也差不多了。”

“十兩銀子夠他們掙一年的了。”撒子道。

“那就一天一兩銀子,……再要不就幾天一兩銀子,……”皇妃對銀子沒有概念,所以只能是估摸著說道。

“不妥。”應皇子道,“若是我們出銀子找人去,便成了收買了。一旦事情泄露,反倒弄巧成拙。”

撒子點頭。

“那怎么辦?”皇妃問。

“嗯。”應皇子沉吟不語。他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便說道,“到時視情況而定吧。”

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小叫花真沒白吃這些年的剩飯,辦事效率那叫一個驚人。沒用一個禮拜,新皇開春處斬刑犯,引來天降災禍的傳言,就傳到了東府內院。府里上下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只有皇妃暗暗發笑。不多時又傳出吃桃子,腰系紅繩能避禍的傳言。一時桃子和紅腰帶都被瘋搶。一個桃子賣到五錢銀子,紅腰帶賣光了,人們就搶紅綢紅布,裁成條,系在腰間。這已經偏離了皇妃他們的本意,可傳言如同洶涌的波濤,根本沒人能阻擋得了。也是義王命不該絕,就在那一年的二月二,晴日當空的,忽然響了一串炸雷。冬天不打雷,這是常識。有違常理,那就是異常,征兆。人們更把這當做上天震怒的表現,更是惶惶不可終日,只須撒子喬裝在人群中說了一聲,“咱們去請求官府收回成命!”

人群就爆發出炸雷一般的吼聲:“對!請官府收回成命!以免受到天譴!!”

瑞皇子雖然頗有心智,可到底是個孩子,剛登大寶,最怕的就是坐不穩這個皇位。一聽百姓鬧事,哪里有不慌的。他懷疑這是義王或應皇子暗中唆使,可鬧事的人,沒提義王半個字,只是說開春處斬刑犯,上逆天道,下違祖制。恐遺禍百姓。

跟群臣商議對策,群臣對此也是心有疑忌。哪里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還是李維民,知道瑞皇子拿義王開刀,是圣上臨終授意。圣上和義王這對敵手,互相忌憚了一輩子,謀了對方一輩子,也防了對方一輩子,到圣上臨終兩個人還是平手,誰也沒敢先下手。所以圣上將此計授于瑞皇子,讓他趁著剛登基,義王沒有防備,將其一舉拿下。因此,瑞皇子是斷不會放虎歸山的。便提出既然民間反對開春處斬,便將義王押在秋后處決。既可順應天意,也能平息民意。瑞皇子無奈,只得應允。

雖然沒有徹底將義王救出死牢,但能將眼看就要執行的死刑改判成死緩,也是一個不小的勝利。因此,不止皇妃和應皇子高興,就連老夫人也從病榻上起來,直嚷著要喝小米粥。這是東府。至于東府以外的朝歌上下,那更是集體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們并不在乎某一個人的死活,不管他是義王還是什么王,都跟他們沒有一點關系。他們只在乎他們自己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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