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臉色一下子蒼白，心臟被人揪起的感覺生疼。

傅言轉身就走。

顧亦手一松，吉他摔下去，“砰”的撞地聲通過話筒加大了力度，撞得許多人都側目過來抱怨。

他不管不顧，跳下舞臺，扯住傅言的胳膊，張張口，微不可聞地喊:“傅言。”

不知道為什么，嗓子好沙好沙。

他拽緊了，像個快失去糖果的小孩子:“你聽我解釋。”

傅言反手扯住他，踢開個空包房就往里面拽，末了鎖上門，冷冰冰從上至下掃視他:“打一架？”

門口傳來“砰砰砰”大力敲門聲:“顧亦！你沒事吧顧亦！”

是嚴燃。

傅言直接重重踹了腳門，門口的人估計被嚇著了，停了好久才弱弱地問:“顧亦？”

顧亦深呼一口氣:“我沒事，你別管我。”

門口又傳來嚴燃的痛呼聲，估計是江冉安揪著他耳朵走了。

傅言往沙發上一坐，思緒仍然有些混亂。

她曾經為了酸奶五七拒絕了憨皮的表白，后來為了憨皮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斬斷對酸奶五七所有的念頭……

她做夢都沒想到，到頭來，喜歡的還是這個憨皮。

她深呼一口氣:“解釋。”

顧亦朝她那邊挪了挪步子，頗有些意外:“不揍我？”

傅言冷冷道:“解釋得不好揍你。”

顧亦頓了頓步子，跟她保持了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哦。”

沉默片刻，他輕輕地說:“你還記得上回我媽打來的電話嗎？上回我說的……都是真的。”

……

年少的顧亦是個好生，是有些混，有些皮，但成績優秀，嘴皮子溜，老師和同學都挺喜歡他。

那時的易宛如和顧成還很恩愛。

無論是唱歌還是吉他，家里人都溺著他來。

后來顧成公司出了問題，日日酗酒，后來易宛如出了軌，夜不歸宿。家里經濟條件愈發低下，供不起顧亦學樂器。于是，兩個人吵架吵得驚天動地時，便扯上顧亦。

“當初不是你支持孩子學音樂的嗎！現在還賴我？”

“我支持？我當初明明說學音樂沒出路！是你非由著他胡來！”

……

家里隔音效果不好，他一面寫作業，一面聽外面兩個人的吵架。

鬧得狠了，易宛如搬去跟情/人住了，顧成醉了酒回家，瞧不見人，便把氣往他身上出。

皮帶抽在身上，一下一下，很疼很疼，抽打聲混著謾罵聲，一聲一聲，鞭打著心臟。

“如果不是你個崽子要學音樂，咱家會成這樣嗎？”

“叫你沒出息！成天就想著彈琴唱歌！”

“怎么了？哭什么？長大以后打算去賣唱嗎？”

……

后來次數多了，顧亦麻木了，哭不出眼淚，只是那一句一句烙在心底的話，生了根。

哦，學音樂沒出息，會被他們看不起……

第一把吉他被砸碎的那天，離婚的官司開庭。

兩個人都不要他，最后奶奶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拄著拐杖罵:“畜生！”

法院把他判給了顧成的第二天，顧成出了車禍，當場身亡。

醫院里，奶奶抱著他哭，呢喃著說:“小亦，小亦，我們兩個好好過……好好過……”

奶奶年事已高，只是靠著養老費過日子。他沒法，便去外頭找工作，端餐盤、做苦力，什么都行。

只是……不想再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