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司禮和林子熙都沒合眼，事實上，他們一個夜行動物，一個偽人類，睡覺本就不是必要的事。

他和她各懷心事，相互安慰，誰比誰都更難過。

等到太陽再一次升起，Olivia會回到公司，司禮也有了新去處，林子熙要洗貓生的第一個澡，一切看起來都正常極了。

羅小笠和往常一樣，不到九點就打開了店鋪大門。整條街，她是第一家開門營業的商戶。

盡管昨晚下班前已經打掃過一遍，可她依然喜歡拿起拖把，在晨光里清掃是件再快樂不過的事了。

當屋子里的窗戶全部打開，她能聞到空氣里的青草香。

“老板早！”

羅小笠被嚇了一跳。司禮穿著燕尾服，筆直杵在店門外，雖然林子熙勸了他一晚，但他仍然堅持第一天上班要穿得正式些。

羅小笠張著嘴巴半天合不上，這樣的寵物美容師她還是第一次見。

“你。。。”

“你好，我是司禮，昨天晚上我們見過。”

“好。。。”

“你不會是忘了吧。。。”

“啊，沒有。”羅小笠回過神：“你。。。先進來吧。”

地面打掃干凈，剩下貨架還沒擦，羅小笠看看司禮，又看眼貨架。

“你。。。應該知道我這里不是咖啡廳吧。”

林子熙蜷在航空箱里，忍不住憋笑。羅小笠聽到喵喵聲，指向司禮手中的航空箱：“航空箱里是。。。？”

“是我昨晚帶著的貓。”羅小笠皺起眉，司禮趕忙解釋：“只要洗個澡就好了！賺得錢算店里的。”

“嗯。。。這倒沒關系，只是。。。你穿這身可以工作嗎？還有。。。你的行李呢？”

“這就是全部了。”

司禮側過身，他的背包里只有那套睡衣。

羅小笠直搖頭，司禮恐怕還是以為這里是間咖啡館，她有點后悔這次招聘，又想到林子熙昨晚一直央求她，只好耐下心來。

“你跟我來，這里是更衣室，里面有工服，你先去換好。”

“好的。”

司禮單手放在胸前，對著羅小笠輕輕鞠了一躬。羅小笠差點背過氣，伸手去扶桌子，一把摸到了航空箱。

打開箱門，她將林子熙抱了出來：“啊，原來你是英短啊。昨晚也是你嗎？都沒好好看看你呢。”

林子熙被她抱起，僵直著一動不動。昨晚太匆忙，她也沒來得及好好看看羅小笠。

她們最后一次以人類身份見面時，羅小笠要買拼圖，林子熙覺得這東西投入產出不成正比，硬攔著不許她買。

此刻，羅小笠的臉溫柔蹭著她的腦袋，她突然好想大哭，好想告訴她，她這幾天都受了些什么苦。

“老板！”

司禮換好衣服，穿上圍裙。羅小笠點點頭，終于有點寵物店員工了。

她將林子熙輕放回桌上，走向墻邊的貨柜：“所有的貨品都在這里了，每天早晚各清掃一次，貨品的價格慢慢熟悉就好。”

“好的。”

司禮也要走向貨柜，林子熙謹慎的瞪了他一眼。

“喵~”

羅小笠聽到叫聲，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對了，他。。。”

“二花。”

“嗯，原來是二花啊。”

司禮轉身抱起林子熙，嘴角微笑上揚。羅小笠仔細想想，還是覺得不妥。

“嗯。。。你沒有給貓洗過澡吧。”

司禮搖搖頭。

羅小笠嘆口氣：“還是我來洗吧，你在一旁看著，就當學習。”

林子熙聽了喵喵喵的吵個不停，她可不想讓羅小笠洗，一想到好閨蜜搓著自己的肚皮，她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司禮能夠聽懂林子熙的話：“嗯。。。嗯。。。不過她主人囑咐過，只能我來洗。”

羅小笠皺皺眉，她顯然不相信，但這名新員工處處都讓人奇怪，她暫時也不想過問了。

司禮抱起林子熙去洗澡，水龍頭才擰開，貓生本能的恐懼感便占據了林子熙全身。她掙脫開司禮，奮力向上跳，洗浴室的墻壁貼了瓷磚，光滑得抓不住。林子熙拼命撓著，慌亂中夠到一根管子，飛身躍了上去。

“林。。。二花！你下來！”

視線里的司禮突然變得很低，林子熙這才發現，自己跳到了花灑上。水流聲汩汩不停，林子熙緊緊抱著花灑，怎么都不肯下來。

司禮要抓到她，就必須站到水池里，池中放了水，他站在池外急著喊：“你下來！你都臭死了，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少騙人！你根本聞不到！”

“你下來！下來！洗完還要送你回去，不要鬧了！”

“我不回去！我要在羅小笠這里！我不回去！”

司禮湊近些，咬著牙：“你不回去，是找不到胺多酚的！”

“你別騙人！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我就是一直變成貓，也要變成羅小笠店里的貓。”

羅小笠聽到洗浴室里傳來的喵喵聲，又不放心。

“還是換我洗吧。”

“沒關系，我來！”

林子熙看見羅小笠，叫得更兇了，她早忘了洗澡的事，對水的本能恐懼讓她只想快點逃開。

司禮再次強調二花主人的要求，羅小笠無奈也只好走開了。

這次司禮沒再客氣，跳進水池，抓了林子熙下來。

林子熙亮出爪子。

“哎！不可以哦！”

“喵！”

水流滾過林子熙的毛發，她的貓生實在是太無能了，沒有一件事是她能夠掌控的。

她突然想起司禮曾經說過的話。

“司禮！”

水珠濺起，司禮眨眨眼睛：“你又怎么了？”

“我的特權呢？你不是說我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聲嗎？”

“嗯，對。”司禮點點頭。

“那我怎么從來聽不到羅小笠的。”

“嗯。。。那需要用胺多酚去兌換。”

羅小笠湊近了，盯著Olivia的眼睛，她有點慌，萬一說錯了，留下紕漏可就麻煩了。不過，記憶有偏差也不是不可能，哎呀，不管了，先回應了再說。

“我怎么記得，是她欺負我，你為我報仇的。”

羅小笠使勁拍拍她的肩膀：“算你有良心。”

勉強過關，難得Olivia之前還為找到羅小笠高興。現在看來，有個這么了解林子熙的人在身邊，未必是件好事。

兩人一番試探重新走上尋找油彩的路。

羅小笠看看身邊的林子熙，真怪自己天熱燒壞了腦袋。這么個大活人就在眼前，她不是林子熙又會是誰呢？難不成時穿越，換魂，快別扯了，這是現實世界，21實際，2020年，又不是什么世界末日，虛擬游戲，天地倒轉。她林子熙真有那么大本事，還用這樣費力去找一只走丟的狗？真是想太多了。

專心找油彩時間便過得特別快，轉眼天就要黑了，Olivia也沒找任何線索。

害怕僅存的一點幻想破滅，不敢打電話給司禮。司禮也是這樣想。三人灰頭土臉回到店里，才恍悟，油彩這次是真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