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不粘人則已，一黏驚人。

“你突然怎么了？我沒有欺負你的。”

“姐姐被拒絕之后就會離開對不對？”

“對。”她想起剛剛那個電視劇，不由得皺眉，“不要我的人，我也不會要。”

“如果那個人回頭了，那姐姐會回頭嗎。”易生呼吸漸漸緩下來，靜靜地聽她每一個呼吸，胸腔震鳴。

“……”廿渡側頭認真地想了想，沒有回答。

易生就閉上眼眸，靜靜等著。

大概到了她沉默后的第七次呼出氣吧，易生聽到她清淺地說，“我不知道。”

“那就是有機會回頭？”

“我不答假設性問題。”變數不會只有一個，她也不一定有得選擇。

那只要這件事不發生就好了，易生柔軟的毛發蹭了蹭，使得她耳朵發癢，身體微微發抖。

“姐姐，我看網上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有些船一起航，就無法歸港。”廿渡嘆一口氣，微微噴薄的氣息逃竄到他脖子以下的衣料里頭，“你不會懂的。”

大人們對于無法表達的情緒，很多都會負氣地說一句，你不會懂的，這是靈魂的孤獨。

“那姐姐教我好了。”易生終于松開她，看她雪霧裹著松樹一樣看不清人生閱歷，對她所有的東西都很好奇。

“這哪有的教。”廿渡笑著松開一口氣，聞著他留下淡淡的香味，有點莫名的熟悉。

易生神秘一笑，又重新拿起筆，“我陪姐姐看完劇了，姐姐要安靜點地陪我學習。”

“……”她平時很吵嗎。

【系統：任務完成，由于你是全服第一個完成易生的互動任務，雙倍獎勵清算中……】

【玩家廿渡：不是可以花錢跳過任務嗎，為什么我是全服第一個？】

【系統：只有你激活了任務啊。】

【任務：一起做冰激凌，禁止玩家期間使用外掛，冰激凌材料已經發放，注意查收。】

這個難度還是可以的。

易生今天是被廿渡嚇醒的。

準點醒來的易生，一醒來就看見一個熟悉的女生人影在自己眼角一旁，“姐姐？”

“嗯。”廿渡點頭，“昨天風鈴響了，我就守在你旁邊。”

風鈴。

“進來了嗎？”易生掙扎坐起身子，凌亂柔軟的頭發遮蓋不住他立馬冰冷的氣息。

廿渡就是知道他這種反應，立馬安撫他，“沒事，我說了我在她們進不來。”

“嗯。”易生掀開被子下床，又看了廿渡一眼，“姐姐有沒有睡。”

“睡了。”廿渡也是剛剛醒來，睡眠質量不太好就是了。

易生微微看她一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半個眸子，“姐姐先出去吧，我要洗漱了。”

“好。”她微微笑起來，像是沐浴春風。

積分賽的淘汰賽已經開始了，每個人都會刷排位，來獲得大量經驗，說是第一名會和超智能的紙片男見面，沒猜錯就是與真人見面了。

輸的人會被強制退出游戲，十幾分鐘幾小時隨機禁錮。

幸好昨晚三場比賽都贏了，有驚無險，厚積薄發果然是對的。

廿渡坐在沙發敲打鍵盤沒多久，一個衣冠整潔神清氣爽的易生出現了，再一次問他，“一起做冰激凌好不好？”

“不吃早餐？”

“早餐在桌面，”廿渡望了眼餐桌，“快吃吧，吃完一起做冰激凌。”

“姐姐想吃冰激凌不能變出來？”

“這個還真是變不出來，我只能變出材料。”廿渡劃出任務面板，看著冰激凌的做法。

他不知道廿渡用意在哪，對她的用意也處于信任狀態，吃著太陽蛋點點頭，“姐姐喜歡什么味的。”

“不限，好吃的都喜歡。”

廿渡站起身，趁著他吃東西將材料與用具準備一下。

【系統：任務開始，當前進度為0.】

手機忽然動了一下，廿渡點開，對內容有點蹙眉，“廿渡小姐請到外面開門。”

廿渡走到鐵柵欄前，有點蹙眉看著葉謙塵，“發生什么事了，你還親自過來。”

“我要先離開回到現實生活休息一下，我們那邊的人最近玩家里面有個比賽，服務器很忙，會有玩家打擾我們生活。”

“我感受到了，昨晚就有打擾的。”廿渡點點頭，“因為玩家沒有同意不能留宿觸摸空間，我剛好留宿了，能保護他。”

“你小心點就是了。”葉謙塵看著她，看著紛飛的花瓣，“這番景色只有他有了。”

“嗯？”

“再見。”葉謙塵笑了笑，隨后一團白霧圍繞他便一起消失了。

莫名其妙。

“姐姐？”易生握著門把，看著她對著一團空氣。

“來了，”廿渡回神，走到他面前解釋，“是個居委會的人。”

“又來帶你走？”易生警戒看了眼外面，“下次看到這些人千萬不要開門。”

……怎么感覺像他是家長教導她不要給陌生人開門呢。

“沒有，他就叫我小心點，說是治安不好。”廿渡也有點擔心自己的積分不夠被人勾搭上，只能盡快完成任務刷好感度，“我們進去吧。”

“姐姐會做蛋糕？”看她一臉認真，又盯著有刻度量杯撒著白糖。

“我說是第一次，你信嗎。”

“信，”因為她顛白糖的手法看起來很生疏，“我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

“打蛋，留下蛋黃。”廿渡騰不出手，用眼睛示意他。

易生打蛋手法利落順暢，一只手敲著玻璃碗就溜出一只滑溜溜的雞蛋，幾下就打完四個雞蛋，用蛋清分離勺取出蛋黃，“好了。”

四塊蛋黃漂漂亮亮地躺在碗里。

廿渡量好白糖的克數，將它與蛋黃倒在一次攪拌均勻，“你來幫我攪拌，打發到微黃就好。”

“好。”易生接過玻璃碗，乖巧地按著他剛剛看見的手法攪拌起來。

廿渡啪地一下打開燃氣爐，將牛奶煮開，等牛奶有微微滾開的跡象看著易生，有點好奇，“你怎么站那么遠攪拌。”

站到客廳的易生沒有說話，默默看了眼燃氣爐。

廿渡看了眼跳舞的小火苗，有點想笑，“你站好放下碗，我走過來把牛奶倒到碗里。”

牛奶倒進碗里攪拌均勻后又倒回鍋里煮到微開，“再給我一個干凈的碗。”

“易生？”見沒有人過來也沒有人回答她，忍不住抬頭。

“不要。”易生皺眉搖頭，眼底都是簌簌的火苗，“姐姐自己來吧。”

“噗。”廿渡實在忍不住地笑了聲，“第一次見你這樣的反應。”

易生沒有說話，身體站的瑟縮又乖巧。

“跟第一次見你不一樣，第一次見你一個狠辣凌厲的樣子，現在……”廿渡很有韻味地停頓一下，看他一眼，“等溶液涼了就可以放進冰箱了。”

“第一次姐姐就很好看透，一看就知道想要接近我的。”第一次見面主動權都在他那里。

現在不同了。

“不然，你以為我進來偷菜？”熄了火的廿渡才聽見易生的聲音，有點語重心長，“幸虧你的防范意識意思不錯。”

不然一顆白菜被那么多豬拱，也是挺糟心的。

【系統：恭喜玩家完成任務，任務清算中……】

“嗯。”防范那么久的城池，終因為一個人而失守。

——現實

“你回來了。”一個老嫗看著躺在皮椅上的男人，給他一條雪白的毛毯，“玩得好嗎。”

“嗯，”葉謙塵點點頭，“這段時間有沒有人找我。”

“電視劇已經開拍了，沒什么大問題都讓他們處理了。”老嫗扶他到自動輪椅上，“先生要去哪里？”

“YW公司，你幫我聯系一下司機吧。”

“好的先生。”老嫗語氣溫柔，看他的時候眉頭緊鎖。

“誒！葉先生！”YW游戲公司的高層一看見那熟悉的黑色輪椅出現在門口就知道是葉謙塵，一個商業街的成功勵志人士。

“格利澤游戲，第五個男人也是公益計劃里面的對不對。”葉謙塵開門見山，看了眼流轉的鐘表。

“葉謙塵先生你知道這是保密協議里的，我們不能違約。”

“保密協議？那就是了。”葉謙塵笑了笑，輕易套出他的話。

“……”高層看了眼老嫗，看了眼自己人，“你們先出去吧，都去工作。”

葉謙塵看了眼老嫗，點了點頭，“麻煩婆婆先出去了。”

老嫗慈祥地笑了笑，“怎么會。”

“葉謙塵先生見過其他幾個男人？”按理說不該啊。

“猜的，畢竟有個人很臉熟，像是哪里見過。”

高層給自己倒了一杯濃茶，“對，他們都是公益計劃的參與者，但具體的我不能說了。”

這是要違約的事情。

“先生為何那么執著于其他幾個人？”高層有點好奇，也要搞清楚葉謙塵的目的。

“聽聞了第五個男人的傳說，我見過他。”

“你見過！？”聽說只有游戲最高策劃人見過的人，還有人見過？

“嗯，你們派了個女生去讓他面世對不對。”

“對。”高層豎起耳朵認真聽，不錯過任何信息，那個人應該就是最高策劃人了，老劉跟他說了。

既然老劉負責的，正好打聽一下進度，省的老劉老是打著哈哈敷衍過去。

“但第五個男人，跟我們不一樣，他沒有現實記憶，不知道這是個游戲。”

“先生說什么？！”他以為是那個男人單方面的不肯面世，沒想到還有這茬事，這可是很危險的事情，萬一責任在他們可是要巨額賠償的。

這么嚴重的事，從來沒人上報過。

高層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撥通了一個部門的內線，“叫你們的老大放下手頭的東西過來，立刻。”

“你先等等，葉先生。”高層咕嚕又喝了一口水，看似來有點難受。

很快就進來一個頭發稀疏的格子襯衫男人，看見一個輪椅的男人立馬頷首，眼里是藏不住的打量，“你好。”

“你好。”葉謙塵習慣了這種目光。

“這位是葉先生，他剛剛跟我說第五個男人不知道自己在游戲里，這是怎么回事？”高層看了葉先生一眼之后，也不顧那位格子襯衫的男人的面子問題，劈頭蓋臉，“你你們部門在搞什么，這樣你知道公司要承擔的責任有多大嗎！？”

“……對不起，我們發現了之后就聯系了廿渡去查看情況了。”

“廿渡一個策劃你扯她下水干嘛！？”高層看他自己為自己找借口更加生氣，“而且是劉導找的廿渡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全公司沒有幾個人肯接這個任務，倒是第五個男人進去之后不知道這是游戲，這個是個大失誤！”

“男玩家完成事業線與日常行動線就可以出來了。”格子襯衫男人聲音很低，眼睛有點回避。

“那你通知劉導，叫他告訴廿渡去。”高層閉著眼甩手叫他走，緩和了自己的聲音，“出去吧，這事情不要有下次了，這關乎人命問題。”

“嗯。”男人鼻音較重的回答著，低著頭退出了高層的辦公室。

“葉先生，謝謝你來告訴我。”高層伸出手，“真的非常感謝。”

“不用謝，畢竟我也不想有人出事。”葉謙塵穩穩握住他的手，很快就松開，“不過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事故。”

“我們一開始以為是男玩家不配合，現在看來應該另有原因，”高層看起來也不知道，摸索著自己的下巴，“這個確實棘手，畢竟我們是全球第一家這么大膽采用了男玩家人設植入的游戲，有很多都在攻關。”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開口。”葉謙塵雙手扣住放在小腹一側，淡淡地回應著，“我先走了。”

“我送你。”高層站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讓葉謙塵先走。

葉謙塵動了動自動輪椅，看見在一旁喝熱茶的老嫗，“婆婆，我們走吧。”

“這就是勵志商人葉謙塵啊……”高層關上門將葉謙塵剛剛喝的茶杯收拾起來到茶水間洗干凈，旁邊一位女人就抱著咖啡走過來，“客人？”

“對。”高層點點頭，將茶水漬仔細清洗干凈，“是投資游戲的客人，這個真的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