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就是認得。”

廿渡大概知道為什么，因為這是系統(tǒng)設動他喜歡吃、可以加好感的事物。

雖然現(xiàn)在的小哭包有肉就可以蹭蹭地加好感……

滄海桑田啊……

“沒事，嘗嘗這個，”廿渡似乎興致很高，親自拉出一塊披薩另一只手在下面兜著，送到易生嘴邊，“張嘴。”

易生被她這么一個靠近還有點不習慣，微微張開小嘴咬下一口，比廿渡還要矜持又優(yōu)雅，“好吃。”

“你以前吃過嗎？”

“沒印象。”進來的時候才五歲。

“再咬一口，大口一點。”廿渡挺著微微發(fā)酸的腰，隱忍地眨了眨眼。

“我自己來吧。”他看她的小表情，有點忍俊不禁。

易生看她容易滿足的小女人幸福樣子難免瞇起眼睛嘴角弧度上揚，只是因為在咬手里的披薩，狡猾地隱藏那一個明顯如月勾的嘴角。

“好吃對不對？”廿渡來這里還沒有吃過熱量這么高的主食，像是狼看見羊一樣瞇起眼睛咬著披薩里的芝士龍蝦肉。

“嗯。”易生抽了張面紙給她，“姐姐，你的嘴角都是油。”

“哦哦，謝謝。”

易生手指微曲，直硬的白光里叫他躲在額發(fā)陰影里的眼眸、滿目溫柔，靜靜在這個密閉的空間看著一個人為食物臟了嘴角。

這一刻是他七年以來都想象不來的，因為要應付一日復一日的來訪者。

“姐姐，我可以抱一下你嗎？”易生放下半塊的熱乎披薩塊，沒等她答應就撲到她懷里，像是一頭迷路的小羊羔看見一團夢幻的白光。

12歲的他已經(jīng)有一米六幾，比她稍微矮一點，尖削的下巴點在她肩頭叫她微微吃痛，“怎么了？不舒服？”

吃著吃著突然感性了是怎么回事？

“……”易生蹭了蹭，沒有說話。

廿渡脫下手套輕輕拍他后背，像上次他發(fā)燒那樣，一邊拍一邊注意著嘴邊的油不要蹭到他的后腦勺或者頭發(fā)，“我們家易生最乖了。”

“我們？”

“我。”廿渡默默改口，思量著這個小哭包怎么重點老是奇奇怪怪的，這樣下去考試怎么辦。

易生聽見她胸前震動與自己心跳共鳴微微叫他心癢，眉眼墜落著的浩瀚星辰全都被這柔軟貼合的布料與肌膚全數(shù)吞噬。

像是經(jīng)歷一場溫柔無息的風暴。

風卷過后，斷壁殘垣。

“我們先吃飯吧，你想抱什么時候抱都可以啊。”廿渡看他一動不動似乎睡著的模樣，有點擔心他的情緒起伏。

因為他還有無聲無息干掉你設定。

易生這才退開，重新拾起那一塊有著余溫的披薩塊微微咬下一口，唇瓣沾滿了跟她一模一樣的油與醬汁。

廿渡看他臉色無恙，心底微微松一口氣，同時劃開好感度確認一下。

【好感度：999，999】

【玩家廿渡：……這是真的嗎，該不會是系統(tǒng)卡頓什么的。】

【系統(tǒng)：檢測最新是999，999 請玩家相信自己擁有眼睛。】

【玩家廿渡：……但我不相信你。】

【系統(tǒng)：……給玩家發(fā)放好感度大禮包，請注意查收。】

——

玩家討論區(qū)

玩家廿渡：發(fā)放紅包999個，快來搶啦！

玩家D：謝謝爸爸的零花錢。

玩家G：一級玩家是人民幣玩家嗎，如果不是的話就是某個男人好感度滿了。

玩家KK：嗚嗚嗚我一個60滿級人民幣玩家沒有一個男人好感度值是滿的好嗎，這個數(shù)字好肝好氪金！！！而且哪有一級玩家好感度就滿的！

玩家C：抱住人民幣玩家的大腿。

廿渡看著評論有種快要功成身退的感覺，糊里糊涂站上一個巔峰俯覽眾生，心虛又持寵而嬌。

但今天的易生真的很奇怪，應該是報警之后奇怪的，雖然不是第一次感到奇怪，但感覺應該是真的“改邪歸正”了。

“對哦。”廿渡關閉界面，最后一刻眼睛停留在他的下巴上，“我就說我們忘記了什么。”

“？”易生微微歪頭，似乎有點跟不上她的思維跳躍。

“我忘了接系統(tǒng)回來。”廿渡將手握成拳頭打在另一只手的手心，然后繼續(xù)戴上手套吃炸雞。

“……嗯。”

“你記得？”廿渡看他一臉波瀾不驚甚至有點嫌棄的樣子。

“記得。”易生想起那只很快就胖的圓滾滾的黑貓。

“那你不提醒我？”

“我以為是你不要它了。”畢竟她連離開這個小洋房也沒有一點留戀與猶豫。

“怎么會，它還是有存在價值的，更何況你跟它玩得不是很好嗎。”廿渡把一塊炸雞蘸醬送到他面前，“冷了，快點吃。”

“存在價值？”易生接過炸雞，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也有點忽明忽暗。

“拉攏你啊，一來是看它靈性不錯，二來可以跟你套近乎。”把貓送進克萊因藍彼岸花花海的時候其實她也很擔心會無功而返，幸虧她選的貓咪很不錯。

“……”易生沒有接話，默默咬下剛剛她遞過來的炸雞。

“我跟它玩得不好。”易生吃完之后微微讓嘴巴留出一條細縫來吸氣解辣，說話輕飄飄有點氣聲，“姐姐你會選誰。”

“嗯？”

“我跟它掉水里你救誰？”

“這問題是誰教你的？”廿渡噗嗤一笑，仿佛看見那個掉水的情景。

“網(wǎng)絡。”

“都救不了，我不會游泳。”廿渡攤手，耍著無賴，“你一個小男生干嘛跟只貓過不去。”

廿渡低下頭趁他還沒說話，打算掐掉他安全感不夠的危機，“我肯定會照顧你多一點的，但也要照顧我?guī)淼呢堖洹！?

這不是圣母，這是責任問題。

“好。”易生也不鬧，安安靜靜這才開始真正的進食。

她還以為他會一開始聚精會神地吃肉，他一向都分得清楚輕重，還以為他會選擇吃飯，哪知道問那么多無關緊要的問題。

第二天廿渡就準備出發(fā)去金邇的駐扎地。

“你要出去？”看她又要出去的模樣他有點蹙眉。

“接貓回家，總不能真的放在外頭。”

易生看她劃出一碗面就準備離開的樣子，“你可以打電話叫他們送過來的。”

“不好吧，我跟他們獸醫(yī)說，過幾天就接它回去的，”廿渡拿上桌面上的手機，隨手揉一揉他頭顱柔順絲綢一樣的黑發(fā)，“好好看家。”

易生猝不及防地抓住頭頂?shù)氖郑瑏斫d她的行動，“姐姐答應過我跟我一起學習的。”

“我很快回來的。”廿渡再三保證，并且誠誠懇懇。

大人的承諾很重要。

“姐姐……”易生將頭頂?shù)氖帜孟聛矸旁谏砬埃皇秩ψ∷氖滞蟆Ｉ倌甑牧庠谶@個年紀已經(jīng)漸漸體現(xiàn)出來，但他還是控制了力度，沒有用扔玻璃那陰狠毒辣的氣力。

廿渡有把握掙脫開，但她也不想傷害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哭包。

“那我問問人家能不能送過來吧。”廿渡嘆氣，刺眼的手電筒也因他的撒潑有點黯淡下去，“你先松手。”

“好。”他乖乖照做，轉(zhuǎn)身去吃還是熱氣騰騰的面，像個沒事人。

“……”她也好想哭。

怎么會被吃的死死的，一點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廿渡撥打電話，安靜的空間里通話連身旁的易生都聽得見，“喂，是金邇先生嗎？”

“嗯，我是。”

“是這樣的，我家里有事走不開，你可以……”

易生聽見“我家”微微放下長長的眼睫毛，像是賞析一樣去品嘗其間字眼。

其實一點小細節(jié)他就可以欣喜起來。

“幫你把貓快遞到你家？”對面的金邇先一步搶答。

“對的。”廿渡有點不好意思。

“你稍等，”金邇似乎放下了手機，遠遠不清晰聽見一個趕來的女聲，“喂，你好。”

“你是那個小女生對不對。”NPC就那么幾個，很好猜。

“對的，你是要快遞你的貓咪是嗎。”對方聲音很是清脆，有那種山月悅鳥性那種山澗鳥鳴聲。

上次跟她對話也不覺得。

“對的，我的地址就是克萊因藍。”廿渡看著地圖顯示的名稱，有點不好意思地補充一句，“有點近。”

就一公里的距離。

“真的很近呢，這樣吧，我今天晚上沒有什么忙碌的工作，我給你送過來。”對方似乎有點高興，甚至乎有點熱情。

廿渡可以打包票是因為她不去店鋪，所以不用跟金邇醫(yī)生見面，那位女生才那么高興的。因為上一次女生的小表情很是明顯。

那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的表情，還有看見假象情敵的表情。

一出大戲。

“謝謝你。”廿渡循例說道。

“舉手之勞。”

掛了電話，看著易生光滑白皙的臉，“好了，等下是個女生送快遞，你就待在屋里就好了。”

“嗯。”

外頭的彼岸花沒有自然界林花謝了春紅的景色，依舊百年如一日維持原狀，看多了就會覺得這里遍地寒涼。這里也似乎不會下雨一樣，也沒有春雷，像是在一個人工生態(tài)罐子里生存，聽著永遠被密封出不去的嗡嗡風聲。

很是窒息。

唯一有真實感的就是底下的褐土，那種蓬松欲成泥沙的質(zhì)感，還有微微腐爛的泥土味，是微生物發(fā)酵的味道。

“小姐！”那位年輕的女生在鐵柵欄外喊道，夜色朦朧了她半個人影。

廿渡坐在秋千回過神來，從秋千上微微傾斜，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氐湔驹诨ê＠铩?

那位年輕的女生算是明白為什么金邇獸醫(yī)會這么熱絡地跟這位小姐對話，她比不過。

你見過皓月瀚海嗎，就是頭頂?shù)奶炷皇巧钏{色，掛著一輪冰月來映照著暗藍色的汪洋、月色初照人。廿渡長長微卷的頭發(fā)旖旎在一片汪洋里，鼻翼鼻尖因為月光的緣故而含著點珠光藍，像一副油畫一樣。

明月何時照我還，對影落寞，唯有空樽酒、潦倒杯。

三顧而喟嘆。

“來了。”廿渡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看見她懷里一塊黑乎乎的炭塊。

系統(tǒng)似乎有點認生，依舊窩在對方懷里沒有動。

那位女生有點怔然看著那一面變得暗藍色的克萊因藍，又看了看來者，“哦哦，你的貓咪在這，你放心，這只貓咪很健康。”

“系統(tǒng)？”廿渡微微叫著它的名字，看它似乎沒有反應有點受傷。

吃的貓糧給我吐出來！

“可能有點不記得你。”女生將貓舉起來看著它生無可戀的小表情忍俊不禁，“這么聰明的很，又有喜歡撒嬌，我也很喜歡它。”

廿渡接過仿佛被定格一動不動的系統(tǒng)，用著幾根指尖撓它的頭，感受它的重量與溫度，“不管怎么說麻煩你了，還有這時金邇先生的書，麻煩你幫我還一下。”

“沒有麻煩，我會幫你還給金邇獸醫(yī)的。”女生仿佛看見什么一樣，眼神都是惋惜與膜拜，瞳孔還有著剛剛飛升月亮的倒影。

盈盈亮亮。

“再見！”女生招手，聲音依舊清脆有活力，只是沒有了月亮的幫襯，眼眸有些黯淡。

不過這么晚了，她家好像還沒有開燈，總覺得有點奇怪。想著她們之間并不熟絡，她也沒有去深究詢問。

“再見。”廿渡一手抱著貓一手微微搖擺。

“系統(tǒng)？”人走之后，廿渡看著依舊一動不動的貓咪，“你怎么擺出這么憨的小表情？”

去了外頭一趟怎么反而內(nèi)向了，那里不是有一個貓狗樂園嗎，說是可以釋放天性的。

系統(tǒng)內(nèi)心反省了一下，又想起這個狼心狗肺主人的眼睛視力不好，也就不跟她計較。

這不是憨！這是高冷。

見系統(tǒng)似乎有點小抑郁，難免有點擔心，抱著個不會說話又不智能的玩偶往屋里走，“它好像不說話了。”

易生在書海里抬眸看她一樣，沒有看貓，“姐姐放在一邊就好，時間長了就不會了。”

“……”總感覺莫名有點不對勁。

一人一貓怎么還對付上了。

廿渡暫時也沒有法子，只能點點頭，放下系統(tǒng)在沙發(fā)上，系統(tǒng)將自己四只小腿全都蜷縮在肚腩下面，眼神有點幽怨。

“你這就看完兩本了？”廿渡看他看書的速度有點快，“那你會不會沒有深入，容易忘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