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看這個。”廿渡點了點其中一個綜藝的封面，“益智類的。”

“你喜歡挑戰(zhàn)自己？”

“我喜歡聰明的。”廿渡仔細(xì)想了想，“覺得能解題的人都是厲害的人，我求知欲與勝負(fù)欲很強，但我不聰明。”

“好。”

“好？”沒有學(xué)怎么答題連回答都這么牛頭不對馬嘴。

“你喜歡聰明。”易生平淡敘述。

“對。”

“嗯。”

“？？？”廿渡微微皺鼻子，沒有再糾結(jié)他玄乎模糊的回答，又重新點了個綜藝開始看，“這個一集一個故事，不會讓你迷茫的。”

“好。”

外面克萊因藍(lán)彼岸花微微低下腰身輕撫滋養(yǎng)自己的沃泥，聞到自己親人腐爛化土的糜爛味道，引得朵朵花瓣下垂，滴落夜里寒氣凝聚的淚珠。繁星圍著北極星圈出一個星軌，在過去的百萬年光面照射遙遠(yuǎn)的藍(lán)色星球，慈悲又慷慨。

廿渡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幫助終于找到場景圖書館，圖書館一共九層，只能通過檢索器來搜索。

“Concepts of Modern Physics 找到了，還有Introduction of Electrodynamics也找到了，按理來說紙片男要找的書應(yīng)該全齊才是，怎么還少了兩本。”

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辨別起來真的很麻煩，廿渡揉了揉有點酸澀的眼睛，踮了踮腳尖想要看的仔細(xì)一點，“奇怪……”

“小姐你找什么？”

“啊……”腳跟貼回地面，轉(zhuǎn)頭望向后面的人，“你是圖書管理員嗎？”

“不是，但我比圖書管理員熟悉。”男人的金發(fā)隨著他搖頭輕輕晃動了一下，銀邊眼鏡框跟金絲相呼應(yīng)。

“我找Introduction to Quantum Mechanics還有Introduction to Quantum Mechanics，”廿渡怕自己說不清楚，或者別人聽不懂把紙條遞過去。

“不用，你口語很好，我聽的清。”他推了推眼鏡，男人走進書架，指尖在書叢里流連，“你要的書在這里。”

他幾下就找到了兩本書。

“哦哦，謝謝你啊。”

“沒關(guān)系，這些書也只有我借，很少會看見有人借的。”他看了眼她抱住的書籍，默默瀏覽一下，看了她一下年齡，“自學(xué)？”

“對，自學(xué)。”雖然不是她。

“那你選的書都很不錯。”

“謝謝。”廿渡覺得有點尷尬，特別是在安靜的圖書館聲調(diào)還很平常，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廿渡走了兩三步，回想一下他穿的格子襯衫與眼鏡框，心想應(yīng)該不會吧。

他好像是那個鐘啟落？

“先生。”廿渡抱著四本書，有點吃力微微動了動胳膊，“你是給我發(fā)文件的那位朋友？”

“嗯。”鐘啟落沒有含糊，而是有點陽光在眉宇間，“你怎么猜出來的？”

“聽過靈光一閃嗎？”廿渡在這層面上無法扯謊，只能拿出神秘主義大法。

無奈對方格擋術(shù)厲害，“我是無神論者。”

“靈光一閃是大腦的tik tik。”廿渡搖搖頭，露出她一如既往好看的笑容，“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

雖然知道你幫我是設(shè)定好的。

“舉手之勞。”

四本書拿回去給易生時，他手指好像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可是他一直都很謹(jǐn)慎的。廿渡看他在花海里看書做筆記學(xué)習(xí)了一天。

“強光對眼睛不好。”看他琥珀色的眼眸剔透了許多，她都浮現(xiàn)他白內(nèi)障的樣子了。

“里面也沒有光。”

“開燈不就好了。”

易生下意識蹙眉。

“你不開燈是因為女生進來，那女生不進來你為什么不開燈。”

“姐姐。”易生眼珠子向左滑，“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吧。”

“沒有。”

“那怕鬼的人明知道世界上沒有鬼也不敢關(guān)燈，這就是一個道理啊。”易生額前的劉海比較稀薄有一束在他眉眼旁，稀釋了幾分笑意。

“……”好有道理。

“都是心魔而已。”廿渡走過去合上他的書本，“那我坐在你身邊陪你學(xué)習(xí)好不好，就在客廳。”

易生有點動搖，只不過面上依舊膚色雪白，下顎線明顯見骨，像一個辟谷千年的小仙子，“一起學(xué)習(xí)？”

“不不不，我看著你。”她可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上大學(xué)前的備考經(jīng)歷，這種東西一次就夠了。

“那好。”易生站起來，彎腰拍了拍白襯衫的花瓣與泥土，軟塌塌的頭發(fā)垂下來遮住眉眼，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你通常不應(yīng)該掙扎一下的嗎。”她還準(zhǔn)備了幾套說辭呢，沒想過會這么容易。

“掙扎了。”也就一秒。

畢竟句子后面的誘惑更大。

“那進來吧。”廿渡接過他遞過來的書本，“你腰后面還有泥土，能看見吧。”

易生輕輕扯過衣服看見一塊巧克力色，“看不見。”

“看不見嗎？”廿渡走過去，“這里。”

她隔著空氣指著，沒有碰他。

“看不見。”易生皺眉，“姐姐幫我拍了吧。”

廿渡看他眉頭緊緊，便撣去他白襯衫的泥土，手掌輕輕拍打的時候能感覺到他緊致瘦弱的軀干，他腰很細(xì)背很直，真的難以想象成年的易生會是何種風(fēng)姿。

“好了。”

“謝謝姐姐。”易生最近都在小哭包那種乖巧弱小的風(fēng)格里游走。

“你看得懂嗎。”

“看得懂，只不過要慢慢梳理，時間會有點趕。”

“你還要做題來熟悉一下吧，畢竟做題也有技巧的。”他一意孤行參加一場這么難的考試是不是會有難度，畢竟他才12歲。

“相信我吧，姐姐。”易生比她走快了些許，一手拉開小洋房的門，傳來悠長空靈悅耳的風(fēng)鈴聲，“這在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

她當(dāng)然相信的好吧，畢竟游戲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但她還是有點吃驚，就好像親眼目睹有人吞劍一樣。

“姐姐可不可以只開小臺燈。”易生趁機拉住她的衣角。

“……可以。”廿渡點點頭，也做出一個讓步，“但你眼睛不舒服就要說。”

“好。”他依舊沒有松開。

“怎么了？”

“姐姐，”易生眼底閃爍，像是黑暗里砸碎冰糖迸發(fā)的幽藍(lán)光，“我不怕你碰我了。”

“你克服了？”廿渡有點欣喜，這是轉(zhuǎn)好的一個里程碑啊，這樣下去很快就可以面世了！

看她有點欣喜，他也不自覺彎下眼眸，“嗯。”

廿渡伸長手揉揉他的柔軟馨香的頭顱，“這樣呢。”

她力道不大，甚至有點拘謹(jǐn)，頭皮酥酥麻麻的電流流竄到大腦，“不討厭。”

能接受。

廿渡差點就老淚縱橫，就是看見自家的娃兒終于長大一樣，“你好棒！你可以多一點接觸人了。”

“暫時只能接受姐姐。”

“……”看來這功能還在開發(fā)中，“沒關(guān)系我們慢慢來。”

“姐姐想我多接觸人？”易生捕捉到一個他認(rèn)為的重點。

“你得有社交啊，朋友多不多不重要，你學(xué)習(xí)起碼要與老師同學(xué)打交道，交際你得學(xué)會。”

“嗯。”易生定定看著她，眼神純粹，“聽姐姐的。”

好乖！不哭的小哭包屬性是最棒的！

看著廿渡彎下她好看的茶褐色眼眸，含住了夜里最純粹的黑色，薄薄細(xì)細(xì)的蜜桃唇微微勾起，連帶著一點發(fā)腳微微蜷起，勾起了他一點的旖旎念想。

她其實五官端正好看，一種脫落出來的靈動與狡黠，偶爾還有丘布特那種讓人牙癢癢的劣性。

廿渡打開臺燈，調(diào)整好位置與角度，“你可以學(xué)習(xí)了，坐吧。”

“謝謝姐姐。”

廿渡發(fā)現(xiàn)他沒有剛開始那種凌厲與穿刺，就是個普普通通需要被人關(guān)心與愛的少年。心思敏感城府深，但想要的往往都是一些很簡單的東西。

是個可憐的孩子。

傍晚，蝙蝠夜啼、日月相對。

怎么說呢，易生覺得廿渡在交際與處理事情能力方面很強，但某些天生就固定的東西一點都拿不上臺面，甚至有點丟人。

“姐姐你沒事吧。”易生走過去，看在地上癱坐掛著一顆淚珠的廿渡，兩只手拉她一根細(xì)胳膊，“你怎么在平地都能摔呢。”

他發(fā)出一個誠摯的疑問。

“這里有跟筷子。”廿渡拿起罪魁禍?zhǔn)祝瑢⑺e到易生眼前，“關(guān)我什么事。”

這根筷子是今天吃早餐時候掉的，當(dāng)時她就沒找著就去圖書館了。

“疼嗎。”看她一直摸著脊骨，難免有些擔(dān)心留下什么后患，“我們?nèi)メt(yī)院看看吧。”

“不用。”不就摔一下嘛，又不是骨質(zhì)疏松。

“要不要買地毯鋪在一樓？”

“……”廿渡不知道該給什么反應(yīng)，就是感謝他關(guān)心的同時又有一股氣堵在氣管不上不下，“不用。”

“你這是第二次了。”

“……其實你開燈我真的不用摔的，我讀小學(xué)之后就摔過那么兩三次。”廿渡趁火打劫，看看能不能讓他把觸摸空間的燈打開，“就一樓的燈。”

“姐姐。”易生腔調(diào)里多了點掙扎感，似乎再說下去就會哭給你看。

看來會撒嬌的男人也好命呢。

“那你想我隔三差五摔一次嗎？”廿渡緩了很久才慢慢直起腰，看著易生一直扶著自己的胳膊生怕自己真不穩(wěn)，惡從心起地挑起他的下巴摸索，“開燈好不好。”

她手掌干燥又溫柔，讓他忘記她手掌摸過地面。她指甲輕輕刮在他下巴下方?jīng)]有疼痛就是有點按捺不住的癢。

想躲卻又不想躲。

“小易生，”廿渡看他頭顱微微仰起，沒有反抗的意思，纖細(xì)的手指微微陷進棉花一樣的肌膚里，“我們開不開燈？”

手感比黑貓系統(tǒng)好多了。

“嗯。”他默默喟嘆地閉上眼眸，知道廿渡聽到答案收回手，他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fù)一片清明不再震顫，“姐姐你可以隨時隨地開手機電筒。”

“……”算了，有總比沒有好。

廿渡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放在餐桌上，一束光線投落在天花板繼而像綻放的煙花散開來，照亮兩個人的臉龐。

他其實剛剛沒有考慮開燈，而是考慮要不要拉窗簾，起碼、算是添上一輪涼月還有街燈的光。

色令智昏。

“我摔的很疼，”廿渡沒想到這個痛覺系統(tǒng)這么兇猛，“今晚只能吃沙拉。”

一聽見可能沒有肉，易生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耷拉下來。

她才看見里面的家具幾乎都是淡藍(lán)和白色的，“你幫我打個下手吧。”

“打下手？”拌沙拉嗎。

“我教你，你聽著然后接著做就好了，”廿渡想了想，看著他補充一句，“沒有危險的。”

“姐姐既然能變出肉為什么不直接變出直接可以吃的菜。”

……就你最聰明。

“你不覺得很詭異嗎。”她就想問了，難道不應(yīng)該二次報警說叔叔這里有妖怪嗎。

“我奇怪，但我可以不問。”易生一臉單純，但眼眸微微起了波瀾。

他想問，也想知道她是什么人，為什么有奇怪的地方。但他愿意讓步，只要這些事情不會傷害他，也不會迫使她離開。

“這個相當(dāng)于平行空間，你這么認(rèn)為吧。”廿渡也不清楚，只能找一個相對熟悉的概念，末尾加上一個有欺騙性殺傷力的微笑。

易生真真切切的看見了。

如果騙他可以讓她笑，他倒愿意被她騙一騙。

這個念頭出來之后，他微微皺眉。

“怎么了？”廿渡劃出一盒東西，上面綁著緞帶，回頭看見他皺起眉頭額發(fā)遮擋眼眸，投落一石烏塊。

“沒有，只是想著那本書的探究題怎么解。”易生岔開話題，但還是惦記著那個荒誕的念頭，“這是什么？”

“美食什錦盒子。”她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就看見商城做促銷就心一動劃出來了。

廿渡邊說邊扯開紅絲絨緞帶，將紅絲絨緞帶纏繞在左手手腕，一展開，“這是披薩和炸雞。”

剛好冰箱有啤酒。

廿渡食指大動，“這個有肉的，還很好吃，你的臉不要耷拉了。”

“……”易生默默動了動嘴角，企圖把臉提上去。

“所以上次的羊羹你也是變出來的？”怪不得看她兩手空空還能有所謂的伴手禮。

“嗯。”廿渡帶上塑料手套，順帶給他一隊，“喏，不過你怎么知道這是羊羹，小時候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