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接近年末的時候，S市家家戶戶都開始采買年貨。由于羊肉和燒臘是最受普通大眾歡迎的年菜種類，早在一兩個月前，許多撿飲擇食的人家就開始采購原料，用自家的獨門秘方鹵煮或是熏制魚、肉或豆制品——這樣的準備工作頗費時間和精力，更重要的是：并不是每家都有善于烹飪的人；因此更多的人家選擇去有名的餐飲店買現成的產品。蕭健心心念念的彼岸花開餐廳的半成品羊肉料理，就是這些顧客搶著購買的明星菜品。

“我媽已經連續訂了一個禮拜了，但貌似還是沒排上單。”他郁悶地對靜流抱怨。此時他們正和兩位朋友一起坐在離餐廳不遠的一家咖啡館里。

“你不會讓我們和你一起去打劫羊肉吧？”提出這個無厘頭問題的正是蕭健的同系好友，消息靈通人士文雅男——他畢業后到了市里最大的一家健身中心工作，而那里正是除了H大學學生活動中心之外，大家公認的八卦小道消息最多的地點之一。

“神經病！我們沒錢買嗎？怎么可能去搶那種東西？”沈靜流的哥哥沈靜云，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現代派畫家；最近他的作品開始在畫廊里受到關注，畫作的價格也逐漸水漲船高，自然堅決反對這種為了兩個小錢而以身犯險的蠢事。

“先不說要不要去做這件事；關鍵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有貨，想搶都搶不到。”沈靜流也是一臉的不屑。“羊肉的膻味那么重，為什么你們都那么愛吃？”

“羊肉多好啊，美味又溫補。”文雅男對靜流的挑食一無所知，還積極地向她推薦。“涮羊肉可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御廚發明的一道大受宮廷及百姓喜愛的美食：以特別改良過的綿羊腿部的‘大三叉’和‘上腦’嫩肉，配上鹽、蔥、姜、蒜、辣油、芝麻醬調制的醬料，味道好得很。還有香噴噴的烤羊肉串和冬瓜茸、羊肉為內陷制成的白玉餃子，都是惹人食指大動的好東西呢！”

“這位小哥，你不用多費口舌了。”第一次跟文雅男見面的沈靜云同情地看著他，“我妹妹極度挑食而且非常固執，不肯吃就是不肯吃，不管別人怎么勸說都沒有用的。”被他批評的靜流不服氣地狠狠瞪了哥哥一眼，一副你管我這么多的不屑表情；但后者說的確是事實，一時間她竟無法反駁。

“挑食也比窮奢極欲的好，至少沒那么勞民傷財。”不肯輕易認輸的她還是找到了回嘴的理由。“據說清朝的著名文人冒辟疆曾經大宴賓客，請去一位京城有名的廚娘掌勺。問及要準備什么原料時，她說上等席需用羊五百只，中等三百，下等一百；冒辟疆按中等為她準備了三百只羊，結果她指揮手下將那些羊每只割下唇肉一斤備用，其余全部丟棄浪費了。”

“清代本來就以繁菜聞名，比如滿漢全席那些。”在引經據典方面沈靜云一點也不會輸給自己的妹妹，馬上接住這個話題。“據說當時有一位管漕運的總督請客吃飯，席間上了一味豬脯肉，在座的客人都覺得很好吃。但當一位客人離席方便的時候，無意發現附近一間房里死豬遍地，這才知道他們吃的那個豬脯來源于此——傭人用棍棒不斷驅趕著群豬，使之嚎叫狂奔、力盡而亡；然后馬上劃取豬背上的一片肉，烤制過后美味無比，而其它部分皆不可食用了——雖然做法非常殘忍，但這道菜卻成為了京城名店的招牌菜，王孫公子們無不趨之若鶩。”

“宋朝以前，人們把羊肉當成高級的飲食，差點把羊吃絕種了；接著清朝人又來禍害豬，‘磨刀霍霍向豬羊’——希望除了這兩種牲口之外，沒有其他人或動物因為畸形的飲食愛好而受害。”蕭健總結陳詞。“不過，我在幫家里準備肉類做燒臘的時候，曾聽到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