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xiàn)在林軼還記得，有時一個課間的功夫，梁秋的桌上就能堆滿充斥著辱罵字眼的信件。

這樣的末流高中根本不會管差班學生的死活，梁秋舉報過幾次，都被教導處以“同學玩笑”的名義駁回。

梁秋慢慢地變得不相信任何人，對四方惡意也泰然處之，林軼就這樣看著梁秋從一開始的哭泣無助成長為一個披著堅硬外殼的怪物。

“那些信，”梁秋突然開口，打斷了林軼對賈烊全家的親切問候，“我還收著呢。”

林軼被打斷了節(jié)奏，又被這個奇怪的信息擊中了反射神經(jīng)，一句國罵贈送給了梁秋。

“聽起來是不是有病？”似笑非笑地抬眸看著林軼，眼底浮現(xiàn)一抹漠然，“我到現(xiàn)在還會不時拿出來品一品，他們罵起人來弱智的讓人心痛。”

“所以，我去同學會干嘛？把信拍回他們主人的臉上嗎？”梁秋笑了，無聲且開懷。

林軼背脊發(fā)涼，梁秋這個樣子像及了那個怪物。

林軼會主動結(jié)識梁秋，就是因為這個笑容。

高二才開學那會，她看著梁秋捧著一堆信件從教導處出來，低頭回了教室。林軼目測著像是有什么后續(xù)發(fā)展，就改變了自己去小賣部的路線規(guī)劃，跟在了梁秋身后。

自從分到了這個班，林軼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教室門口總有混子探頭探腦。不過差班的班主任看慣了這些小打小鬧，只要學生沒失蹤沒進局子，都不叫事兒。

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聽多了，林軼大概也知道了這些人的目標對象，那個在班上基本不說話的小白兔。

小白兔把信件細細地收到了桌邊的透明垃圾袋里，翻出面鏡子認認真真地擦干了臉上的淚痕，邊起身邊拉散了自己的頭發(fā)。

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捅了捅身邊人，班上少有得凝聚在一起，擺好了看戲的姿勢。

林軼看到梁秋拎起了垃圾袋，昂著頭徑直走到了幾個在教室門口游蕩的男人面前，微笑著叫了聲“叔叔好。”

林軼的好奇徹底爬到了頂峰。

“你是衛(wèi)錦的父親吧？”她聽見小白兔念出了一個她不熟悉的名字，有條不紊地從垃圾袋里拿出了一沓信件。

小白兔的垃圾袋很有趣，信件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上面還標注了一些類似日期和人名的字樣。

“我給你念一念你丫頭給我寫的信件吧。”小白兔的聲線略低沉，讀起東西來抑揚頓挫，不大不小的音量逐漸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林軼看著這個丫頭禮貌地和每個“叔叔”微笑問好，慢條斯理地讀完了對應的恐嚇信。

對面的“叔叔們”臉色憋的又紅又紫，若不是礙于這是校園，小白兔應該已經(jīng)遭殃了。

梁秋讀一封收一封，每道折痕都一一復原。對比聽眾的滿腔怒火，她倒是事不關(guān)己，還不時調(diào)整調(diào)整信件的整齊程度。

上課鈴早響了，可是沒人愿意回教室。

梁秋閑閑地瞥了一眼奔出來控制事態(tài)的老師們，開始結(jié)案呈詞，“聽說你們是擔心自家孩子再被我堵廁所是吧？掂量一下這些恐嚇信和你們的尾隨狀態(tài)，要不我們還是先就人身安全的問題去警局聊聊？”

被點名的女孩們早已哭倒在別人身上，胡亂給自己辯白。

梁秋的笑容逐漸擴大，伸手抿了抿被風吹起的發(fā)絲，信步走到那些哭的花容失色的女孩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