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聽規(guī)則也沒勁，不如我們先來演示一局？放輕松，先生，這一局我們先不下賭注。”

凱希啪一聲將紙牌全部印在桌上，手掌在牌面上一捋，本疊成一疊的紙牌塔便漂亮地展開成了扇形。他象征性地展示了一會兒，又將手反向收回，桌上的紙牌扇又變回紙牌塔。

夏維就如看到新鮮事物的孩子，赤瞳興奮地緊盯著凱希的動作，兩手不自覺地跟著揮舞。

指尖靈活地在紙牌上輕點，像是結(jié)出某個復(fù)雜的手印，一副撲克牌在凱希手上被切成兩份。“嘩啦”一聲，紙牌上下翻飛，如書頁般層層交錯。

“這叫洗牌，先生。”凱希將混合的紙牌再度分開，在桌上又分成了三份，“這是切牌。”他動作極快，轉(zhuǎn)眼間被分成三份的紙牌又以奇異的方式組合成塔。

“目的是為了打亂牌序——為了公平所致，嗯，公平。”

“先生，我給每人各發(fā)兩張牌。”凱希朝夏維點頭微笑，“還記得之前說的規(guī)則么？”

夏維點頭。拿兩張，可選擇換一張，展示手牌，最終決勝——簡單概括就是這幾個步驟。

前世學(xué)習(xí)過魔法的夏維，精神力程度早已遠(yuǎn)超常人，這樣簡單的規(guī)則若是要忘記，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難事。

凱希給每人輪流各派了兩張牌。

夏維欣賞著紙牌背面的女神圖案，隨后方舉起查看牌面。

國王9。國王8。

可以說運氣不錯，按照規(guī)則，僅憑一張國王9就能壓制所有的國王、王后與士兵牌，唯一需要擔(dān)心的便是對方手上的奴隸牌了。

“這局我放棄換牌。先生你呢？”凱希吹了一聲口哨，將牌蓋在桌上。

“換牌。”夏維將國王8推出。

無論如何，手上有兩張相同圖案的紙牌總是不利的。

凱希又重新派發(fā)一張牌給夏維。

奴隸5。

夏維皺眉，這顯然是一張除了克制國王外幾乎一無是處下下簽。

凱希觀察著夏維的表情，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夏維先生，看來這張牌不太如意啊——你的表情都告訴我啦。”

夏維神色一凜。

“攤牌吧？”

凱希將兩張牌都翻開。

國王6。士兵8。

夏維如釋重負(fù)地笑了，笑得像個孩子——從這副身體的年齡來看好像現(xiàn)在他確實是個孩子。

他展示出了那張國王9。

凱希愣了會兒，哈哈一笑：“也許我們沒必要進(jìn)行下一階段了。這張國王9——如你所見，先生，這局你贏定啦。”

凱希重新洗牌，切牌，那副紙牌仿佛獲得新生般重新出現(xiàn)在桌上。

“這次可要玩真的了。”凱希用關(guān)節(jié)輕敲木杯的邊緣，“為了這杯麥酒。”

“呵，為了麥酒。”夏維覺得這樣的句式還挺有趣，諸如“為了土地”、“為了榮譽(yù)”之類的，當(dāng)做口號氣勢倒是不錯。

夏維與凱希各自把自己的酒推到桌子中央，賭局開始。

士兵3。王后6。

這局運氣不知為何差了許多。夏維將紙牌反扣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觀察起對手的表情，學(xué)以致用的道理夏維還是知道的。

“先生，表情不錯，但還應(yīng)該更嚴(yán)肅一點。”凱希似乎不在意夏維的小動作，只是快速掃了一眼手牌，然后用手掩住。“先生，玩紙牌的時候要擺出紙牌臉，呃，我指的是面無表情，就像這樣……”

他夸張地抖了抖眉毛，讓其與眼睛平行，順帶將嘴巴抿成了一條線。

“=_=”（大概是這樣的表情）

這副大叔皮囊里倒還是有個稍微算得上有趣的靈魂。

然而夏維并沒有笑，他的注意力全集中于思考是否應(yīng)該換牌，因此也無心去認(rèn)真品鑒凱希的小幽默。

夏維盯著凱希的眼睛，那副藍(lán)眸中似喜似憂，有時一瞬間又變得古井無波。夏維只覺得這眼神深邃無比，實在難以解讀他的情緒。

若凱希此刻看向他的手牌，夏維說不定可以從反射進(jìn)凱希眼瞳中的光線瞥見對面的牌型——可他沒有，凱希只是死死盯著夏維這邊那兩張底牌背面的女神花紋。

簡直無懈可擊。

“先生，你的決定？”

“換牌。”夏維取出自己的士兵3，凱希隨即又從牌頂重新分了一張。

國王7。

還算是一個好消息。

“攤牌吧。”

兩人將各自的手牌展示。

夏維：王后6，國王7。

凱希：王后9，奴隸4。

勢均力敵的牌面。

各自收回底牌。

凱希將兩張牌混合起來，閉上眼反復(fù)交疊了幾次，終于將兩張牌背扣于桌。

凱希笑望夏維：“其實我這個人挺討厭玩心理戰(zhàn)的，這猜疑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實在不痛快。”他用手指分別在兩張牌上掠過，接著道：“不如我隨便從其中選擇一張罷？”

夏維陷入了糾結(jié)。

自己出王后還是國王？對方出王后還是奴隸？

各位讀者，盡管有些不合適，但請允許我這樣描述夏維的心路歷程：

他仿佛走在一條莫比烏斯環(huán)上……

夏維興許是繞不出來了。

在大腦當(dāng)機(jī)的瞬間，夏維終于放棄了所有的掙扎。他使勁撓了撓被黑發(fā)覆蓋的頭皮，然后重重將兩張手牌摔在桌上。

夏維自暴自棄般閉了眼，隨便將一張牌推出。

凱希眉頭一挑，也做出了決定。

“開牌吧。”

夏維將那張牌翻開。

王后6。

凱希的底牌是什么？

凱希也亮出了自己的牌。

如果是奴隸4的話。

紙牌緩緩翻面。

是奴隸4嗎？

是——

那張紙牌畫著的手捧花束女王圖案狠狠擊碎了夏維僥幸的幻想。

王后9。

“吁。”凱希吹了聲愉快的口哨，將桌上兩杯麥酒端起放到自己面前，“我很幸運，先生，我贏啦。”

夏維不甘地疊好紙牌，再攤開，竟然也勉強(qiáng)將紙牌劃出一道弧形。他心中一動，翻開紙牌又仔細(xì)看了一遍。

凱希舉起酒杯正欲喝下——

“凱希先生。”現(xiàn)在輪到他喝酒的興致被打擾了。

夏維將紙牌疊好，從懷中取出那半塊面包，然后取下腰間佩劍，也一齊放在桌上。

“先生，你這是？”

“只玩一局實在不能盡興，能否請凱希先生配小弟再玩上一局？”夏維笑吟吟地指著佩劍與面包，“這便是我的籌碼。”

夏維仍沒有注意到，不遠(yuǎn)處的女仆再一次輕輕搖頭。

“這是第幾個了……？”她擦著酒杯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