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臉色又白了幾分，淚珠掛在長睫上，看得人心疼之余又不免驚艷。她動了動唇：“用……刑？”

楚淼嘆了口氣，點點頭：“父親已經登門尋過呂大人了，暗示他手下留情，但……呂大人同王爺一向不對付，不論父親同他說什么，他都裝作聽不明白。”楚淼也親自登門找呂大人送過禮，但那個呂大人怎么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他們怎么敢？”小姑娘急得落淚，“都怪我！都怪我！大哥，他們……他們怎么敢動王爺？！”

楚淼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阿禾不哭，大哥今日出宮之后再去寫找呂大人說說情，大哥不會讓王爺有事的。”

他只有這一個妹妹，自是恨不得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本來爹娘替他說好了婚事，他自己也挺滿意，但偏生這時候出了這事，兩家的意思都是婚事暫緩。

“大哥，”楚禾摟著他的腰放聲哭了出來，“都怪我！怎么辦啊大哥？”

她內疚得要死，是她勸陸琰延遲兵變的，是她的任性害了陸琰。這幾日只要她一閉眼，眼前便會浮現出陸琰護在她身前身中兩箭的模樣，讓她整日惴惴不安。

楚淼聽出了她話里的不對勁，但也沒問，他知道，現在問了，只是徒增傷心罷了。

哄了半天，楚禾終于止住了哭聲，哭得累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楚淼坐在床榻邊，也不急著走，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怕她醒了又要傷心。半晌，他抬眼看向來人：“皇上。”

他沒行禮，陸衡也不在意，徑自坐在了桌旁，眼神溫柔地看著睡過去的楚禾。

“皇上，”楚淼沉聲道，“讓臣把阿禾帶回相府吧。”

陸衡屈起手指輕叩著桌面：“絕無可能。這宮里的地方她隨便去，她便是瞧上了皇后的住處也不打緊，但出宮……朕不會同意。”

楚淼面上不起波瀾，他繼續道：“可皇上也看到了，阿禾留在宮里不利于她養身子。”

陸衡手指一頓，道：“從今日起不會了，朕會讓阿禾好好用膳，養身子。”

楚淼沉默了。

陸衡看著他，沒再說話。

楚淼無奈，只得先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楚禾果然聽話，不再鬧什么了，乖乖用膳，乖乖讓太醫把脈。

陸衡也稍稍放心了些。

這日一早，楚禾醒來，聽人說陸衡已經去上朝了。便讓人替自己更了衣，一路竟是奔前朝而去。

“王妃！王妃您不能去啊！皇上在上朝啊！”一堆宮女太監在后頭勸著，卻也沒人敢上前把她攔回去。

“讓開。”楚禾皺著眉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宮婢。

“王妃您不能去啊！那是在上朝啊！”宮婢大著膽子想把她擋回去。

“皇上說過，這宮里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要攔著我嗎？”楚禾咬著下唇。

眾人更加為難，陸衡是這樣吩咐過，可……可現在陸衡在上朝啊，這豈是可以亂闖的？

“讓開！”楚禾狠下心，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快步跑去。

眾人在后頭跟著，不敢攔但也不敢真的就這樣放她去。

可皇宮就是再大，也不至于走不到前朝。

“王妃！王妃您不能進去！”小太監的聲音傳進了殿中。

眾官驚愕地看著闖進來的楚禾，不知如何是好。

正同陸衡說話的便是呂大人，他亦是一臉驚訝。

金鑾殿中安靜的針落可聞。

楚禾掃視一周，走到了呂大人面前，有些不確定：“呂大人？”

“下官正是，不知王妃有何吩咐？”呂大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為了不得罪這位正得圣心的小王妃，便先答了一句。

變故只在瞬間，誰也沒有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楚禾會出手傷人，呂大人更是想不到。

所以當楚禾手中的簪子刺入呂大人胸口時，他仍未反應過來。

只有陸衡疾步從高位上下來攔住了她，奪去了她手中沾了血的簪子摔在地上。

“阿禾！”陸衡怒吼了一聲。

楚禾一邊掙著要甩開他，一邊還紅著眼沖呂大人吼：“誰準你對王爺用刑的？！誰給你的膽子？！”

“阿禾！你做什么？！”陸衡顧及她的身子，沒敢太用力，一時之間竟有些拉不住她。

“你再敢動王爺我便殺了你！”楚禾怒瞪著他，雙目赤紅，徹底沒了往日里乖巧的模樣，“我一定會殺了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說到最后，竟染了哭腔，泣不成聲。

她自聽到那個消息，便一直壓抑著，直到今日徹底爆發。

朝堂上一度混亂，陸衡摟著楚禾以免她再做什么沖動之事，視線卻落到了呂大人身上：“呂大人，用刑？”

呂大人連傷口也顧不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哆嗦嗦：“臣……臣……”

“來人！押下去！”陸衡冷冷掃過他。

他身邊的管事太監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當即便喊了退朝。

陸衡打橫抱起虛脫的楚禾去了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