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玥避無可避，只能又伸手去敲他腰間的匕首，溥浳則向后一閃避開了，楚歆玥則順理成章得了自由。

她將臉別向一側，盡可能地不去看溥浳，只一邊胡亂著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邊問：“喧靜寺的事，你有什么好主意？”

楚歆玥不會問溥浳他是怎么知道商隊秘密商議的內容，因為這里是軍營，大燾的軍營，沒有什么事是可以瞞住溥浳的。

溥浳：“衛陽城是燾國和沂國的交界處，這里必然有不少沂國的奸細，靠軍隊連根拔除不切實際，因為拔掉一批他們便會再送來一批隱藏得更深的奸細。所以，我們只能在這里也布置下自己的暗樁，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真假消息彼此交錯，看的就是哪邊計勝一籌，能夠通過這些消息將對方誤導進自己的布局之中。”

楚歆玥轉了轉眼睛，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商業間諜的戰爭模式嘛，雖然要比她所掌握運用的格局更大，勝負的代價也更血腥殘忍，但萬變不離其宗，基礎概念她是能夠明白的。

“這些暗樁，掌握著衛陽鎮的輿論走向，現在戰事已歇，正好可以用來為夫人的計劃造勢。”

楚歆玥的唇角不自覺地抖了兩下，啼笑皆非地看著溥浳，道：“將軍這樣公器私用，真的沒問題嗎？”

“夫人此言差矣。”溥浳的大手輕輕搭在楚歆玥的肩膀上，十分親昵卻又不是特別曖昧，尺度在楚歆玥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他的頭微微向著楚歆玥的方向偏一點，道：“夫人此行不也是為君上分憂嗎？都是公事，和來私用一說？更何況……”

“嗯？”

溥浳故意拉的長音引得楚歆玥側頭看他，他卻趁機在楚歆玥的唇上輕啄了一下，道：“有誰不服的，大可去君上面前參我一本，看看君上如何決斷。”

楚歆玥默嘆，道:“需知君心難測，你還是收斂點好。”

“擔心我？”

“擔心你落了罪，連累初九。”

“放心吧。”溥浳笑得云淡風輕，道：“只要我還提得動刀，上得了陣，你擔心的事便不會發生。”

“若你提不動刀，上不了陣了呢？你就不想想晚景如何？”

“傻瓜。”溥浳揉亂了楚歆玥的頭發，笑而未答。

他只是牽起了楚歆玥的手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道：“先帶你去見一個人，她應當是最佳人選。”

楚歆玥跟在溥浳的身后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那句‘傻瓜’有點蒼涼。

腦海中浮現的皆是一些斷斷續續的詩句，諸如：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憑君莫問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自古將軍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成敗兵家事不期……

……

最終定格在了四個字：馬革裹尸。

大燾的戰神，可以戰死，卻不能戰敗。

所以只要他提得動刀，還能震懾敵人，便無人敢動他的家人。

若有一日，他提不起刀了，那便是為國捐軀，真正的定格成神。

試問，誰又敢輕易的去觸碰傳奇的家眷呢？

心底某一處有些松動，她仿佛忽然有些明白他三年前的孟浪，究竟是為了留些什么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