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浳的話好似是對著霆砉說的，可音量卻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話音落下后那掃視的一眼，讓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硬攖其鋒。

溥浳松開了霆砉，然后轉身走向楚歆玥，途間吩咐了一句：“帶他去給軍醫瞧瞧，應該是肋骨斷了。”

言罷，他已經走到了楚歆玥的面前。

那一身的戾氣在到她面前的那一個瞬間散得干干凈凈，只一彎腰，遷就著她的高度，平視著她的眼睛，道：“你不是想用喧靜寺做些文章嗎？我恰好有幾個適合的人選，想來夫人或許用得著，不如我帶你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楚歆玥點了點頭，這種場合之下，她說什么都是不合適的。

“乖。”溥浳在楚歆玥的額頭上又親了一下，這才帶著信步離開，仿若剛才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直到出了軍營，楚歆玥才甩開溥浳的手，問道：“你剛才為什么那么做？”

“夫人不懂？”

楚歆玥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完全不懂嗎？

也不是。

蘡薁這個‘小夫人’的稱謂若非有人推波助瀾，就憑溥浳在軍中的威望，誰敢在他背后這樣妄加議論？

之前溥浳一直置之不理，是因為他覺得謠言止于智者，更何況他若出面直接辟謠會讓趙鐸十分難看。

雖說蘡薁不是趙鐸親生的，但畢竟也是從小養大的閨女，趙鐸對這個女兒還是十分疼愛的。

他與趙鐸又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看他每每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替女兒說著話，他總不忍心讓趙鐸太過難堪，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們隨便去說了。

可昨天，霆砉對楚歆玥所表現出來的敵意實在太過明顯了。

這就等于是觸動了溥浳的逆鱗。

再加上蘡薁大概是對楚歆玥太過忌憚，所以急于表現反而弄巧成拙，讓溥浳覺得不能再這么放任下去了。

所以，與其說今天溥浳打的是霆砉，不如說他在以此破謠。

一個以前從不在乎的謠言，現在忽然就在乎起來了。

歸根結底，只不過是因為她來了而已。

可若說是懂了？

楚歆玥又覺得不盡然。

溥浳再怎么喜歡她，也斷然不至于色令智昏到為了她這般輕賤作踐屬下的地步。

他是一個軍人，他比任何人都更知道軍人的尊嚴是要用命去捍衛的。

楚歆玥不相信溥浳是一個這等不知輕重的人。

所以溥浳問她懂不懂，她便有些遲疑。

是該點頭，還是搖頭？這個分寸，很難拿捏。

溥浳的食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撫平了她眉心的褶皺，淡笑道：“夫人裝傻的功夫可真是爐火純青。不懂便不懂吧，我懂便好。”

“懂什么？”

楚歆玥思緒有些亂，所以也未及細想，只脫口敷衍著問了一句。

溥浳卻是將她摟得緊了些，在她耳邊說著：“懂我自己情之所鐘一人，心里就再也容不下這三千紅塵中的任何一粒沙了。”

咚，咚咚！

心跳的聲音震耳欲聾，楚歆玥忽然就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飄忽，看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