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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條不紊

過了幾天,我的風寒完全好了,我的生活也完全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真的是完全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嗎?

親愛的讀者,我想,在對我來說如此幸福的時刻,我還是選擇不要對你撒謊為好。準確地來說,形式上是恢復了以往的樣子,但實質上卻是有著天差地別。

那就是,我常常覺得我被雍正爺的目光甜蜜地纏繞了起來。不過我必須承認,這種纏繞是相互的。雖然我們并不對彼此說很多話,但是,我們總是在不停地尋找彼此的目光。

他在批閱奏折的時候,他在與大臣會談的時候,他在運筆練字的時候,他在歇息喝茶的時候。雍正爺總是會每過一會兒就用他的眼睛來找我。

我在,我在做什么的時候呢?

我也很希望我能夠寫上一排類似的,氣勢磅礴的排比句,與上面的每一句話進行類比和對接。正如同我和這位爺的目光在空中的交匯與碰撞。

好吧,那我就試著寫一寫吧。

我在御書房里站樁的時候,我在偷偷發呆的時候,我在觀察波斯地毯花紋的時候,我在身心云游天外的時候。我也總是會每過一會兒,就被雍正爺的目光給叫醒。

然后,我們就靜靜地望著彼此一會兒。

將此刻,盡凝望。帶著滿心的甜蜜。

我好像體會到了有一句話是真的——“連空氣都感覺是甜甜的”。

片刻之后,我們或是被自鳴鐘驚醒,或是被蘇公公的咳嗽聲驚醒,就接著去做彼此要做的事了。應該說,是雍正爺接著去做他要做的事,而我常常是接著發呆。

因為我發呆的習慣,有時他尋找我的目光就會有些費勁。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當我出神的時候,有時我會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天空很久。等我終于回過神來,記起去看看雍正爺在做什么,他總會在這種時刻,逮住我的目光,朝我威脅式地一瞥。我只好歉意地笑笑。他倒也很快釋然,繼續去做他要做的事了。

就這樣過了幾天。有一天,蘇公公突然跑來跟我說了很長一段話。他說是雍正爺的口諭。我這輩子還從來沒聽過那么長的一段口諭。我懷疑其中有很多部分是蘇公公自己加上去的。

“阿諾,萬歲爺口諭;以后你早晨在他起床之后,到他身邊聽差小半個時辰。可以不用提前吃飯。萬歲爺說他桌上的那些,會分點給你。然后,你要跟著他去布庫室練劍。早上他下朝之后,以及下午他午睡之后,這兩個時間段你就不用去御書房站樁了。萬歲爺午飯的時候你要去服侍,還是那句話,他桌上的飯菜會分給你吃的。讓你也不要再席地而坐,你不想坐桌邊的話,就端一個小幾放在邊上。他午睡的時候呢,你還是要去給他念書。萬歲爺睡著之后,你也要去午睡。下午你起來之后,隨便你去做點什么。萬歲爺說,你不是有個小姐妹總跑來找你的嗎?有來有往,你也可以去拜訪拜訪她。但是,要記得回來和他一起吃晚飯。晚飯之后呢,你也不用再聽差了,早點回屋睡覺。”蘇公公說的那一長段文縐縐的話,翻譯到我的耳朵里就是這樣。

最后末了,蘇公公又來了一句,“早點睡覺長個子!”

這難道也會是那位爺口諭的內容嗎?我不信。

蘇公公只好說,這最后一句是咱家自己加的——“早些入眠,將養身子骨,輔成體質”。看來他老人家對我上次騎馬暈倒,還是頗為牽掛。我心里一陣感動,俯下身子好好地拜謝了蘇公公。

我忽然回味起這段口諭里一個重要的細節——雍正爺怎么會知道千語總來找我呢?我朝蘇公公看了一眼。蘇公公似有所覺我疑問的目光,他咳嗽了一聲,似乎作為掩飾。

“你那個小老鄉總來茶水房找你。萬歲爺有一次看見了,就問了咱家一聲。咱家就去看了看她的入宮名冊。”

連千語的入宮名冊都看過了!

我問蘇公公,“那您看過阿諾的名冊了嗎?”一問出口,我又覺得自己很傻。他老人家不看,我是怎么能到御前來的呢?

蘇公公果然說,“廢話。萬歲爺當時御筆親點的。阿諾你是有福之人啊,萬歲爺一看到你的名冊畫像,就讓咱家去找你來御書房當差。”

我聽了這個額外的信息,頗為意外。好象又覺得羞澀。但是,蘇公公毫不猶豫地澆滅了我的羞澀。他搖搖頭說,

“說實在的,咱家當時也頗為驚訝。看了你在名冊上的畫像。”

他瞧了我一眼,沒再說下去。不過他的眼神明明在說,“也不怎么樣”。

他又咳嗽了一聲,接著說道,“看著是稍微瘦弱了些。一看就是從小挑食,不好好進餐的。萬歲爺每次進膳,都應該著你去試菜,這樣每樣菜你都必須吃完。”

我簡直絕倒。在那一刻,我真是覺得佩服蘇公公,整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能相信他老人家真的是紫禁城里的大內總領太監,而不是那個時時與我稱兄道妹,互相吹捧互相抬轎的人。

蘇公公接著又說,“阿諾,你別誤會啊。叫你試菜,只是為了讓你能多吃幾口。別說銀箸先試過那些菜。就算沒試,難道隨便什么人都能進御膳房當差么。他們九族的命可都是握在萬歲爺的手里。稍有異變,機關立時發動,絕不是為了讓你去試毒。”

我點了點頭,朝他真誠地笑笑。

他接著又說,“嘿——被你一打岔,說了這許多的廢話。萬歲爺的口諭咱家還沒說完呢。”

還有啊!我作勢扶住自己的額頭。

“萬歲爺說,上午和下午雖然不需要你在御書房聽差了,但是,如果他想要見你,他會再令你進殿。所以你也不能跑遠了,去找你的小姐妹也不能太久了。”

我聽完行了禮,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為什么雍正爺會忽然要這么有條不紊地規劃我每天的日程安排呢?難道他的想法就好像類似于有些父母,對子女的作息時間有著強烈的把控欲,什么都要按照計劃表嚴格實施?我感到有些無語。

雖然這種嚴密的計劃性確實符合這位爺一貫嚴謹的性格,但是想來想去,我還是不能理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而且,我的心里還略有不快。他這樣規定,我每天能見到他的時間就大為減少了。以前是幾乎隨時可以,現在呢,早上、中午、晚上三大塊時間,我都不能進御書房。雖然我還是有很多其他時間可以見到他,但還是比以前少了許多。

我問蘇公公,雍正爺為什么突然想到要這樣安排,為什么不讓我在御書房里繼續站樁?難道是因為我時常看他,打擾妨礙到他了?

蘇公公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后來我感覺,他老人家把心一橫,決定告訴我。

“萬歲爺說,這幾日他的成效顯著降低。他說,你呆在他的身邊,讓他每每心浮氣躁。所以先這樣安排,他可以趕趕進度。他說這些日子下來,已經積欠了不少的奏折要批閱。”

“國事繁忙。權宜之計,只能如此。”蘇公公總結道。

雍正爺,我可沒讓您每過五分鐘就來尋找我的目光啊!不過,他說的這個理由,讓我覺得十分甜蜜。我轉念想到他拖欠的奏折,又感到幾許歉意。是啊,國事繁忙,怎能允許這位萬歲爺光顧著兒女情長,卿卿我我呢?

怪不得人們會罵女人,說她們是紅顏禍水,禍國殃民。雖然我沒有那傾國傾城之貌,但是既然雍正爺希望能防患于未然,那我就認真地按照他的口諭,執行我每天能見到他的時間吧。

我想起了后世的一個名詞,優質時間。如同父母不能時時陪伴孩子一樣,情人之間,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黏糊在一起呀。如果真要那樣的話,我或許還會擔心他很快對我審美疲勞了呢。所以,減少每天和他呆在一處的時間,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

好吧,那就讓我呆在這位爺身邊的時間,變得更有質量,有更多甜蜜吧。我在心里微笑著想。

可是后來呢,這道我覺得有可能是有史以來最長的口諭,也沒有堅持執行下去。后來,連頒布者蘇公公本人都覺得,雍正爺的這道口諭象個玩笑,太孩子氣了。

在他第N次派人去御花園里千語干活的地方把我拎回去,說雍正爺有事找我之后,他老人家罷工了。于是他們主仆二人似乎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之后,蘇公公來告訴我,雍正爺說,之前對我說的那個口諭,有必要精簡一下。

晚飯后除外,其余一切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只是在雍正爺辦公的時候,他要我到隔壁的廳里去坐著。他若是叫我,可以隨時立刻馬上就能見到我。

我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誰能不滿意呢?避免了紅顏禍水的罪名,還能時時見到自己心愛的人。這個安排也實在太贊了吧!蘇公公真是太聰明了!

但是,我對蘇公公的欽佩說得太早了一點。有一天,雍正爺告訴我,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辦法,他不愿意歸功于臣。我聽到之后,開心地笑了起來。

親愛的讀者,在結束本章之前,還有一點我想要向你解釋——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我行文風格上的改變。前幾天,我是否表現得太多愁善感、傷春悲秋、過分的悲悲切切了?而現在的我,是否又表現得太過興奮、絮絮叨叨、過分的得意忘形了呢?

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愛情的力量吧。

或者說,當你深愛的人,如果恰好也能在同一時刻,回饋你心中無盡的愛意,這種力量是巨大的。

我覺得,我在雍正爺給我的充滿愛意的目光中,深深地沉醉了。所以,我才會象現在這樣醉話連篇,然后像傻子一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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