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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缺魂少魄

  • 他等在忘川
  • 樂宋
  • 4512字
  • 2020-02-03 10:53:13

耳邊猶如被羽毛掃過,微微發癢,我睜開眼睛,入眼的即是大片的星空,星辰明亮,皓月當空。

“醒了。”耳畔一個男聲響起,幾乎是條件反射,我側過頭,對上何奈似笑非笑的臉。我伸手將他推開,從他被推出的距離來看,力氣已恢復不少。

“我吹了這么久耳旁風才把你吹醒,你就這樣恩將仇報?”何奈來勢洶洶,一個翻滾,人已到我身側,雙手將我按住。

“我只是在休息,打擾我睡覺不說,這會兒……你要做什么?”我瞇起眼睛,頗不在意道。何奈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更何況礙于玄岸的關系,他不會拿我怎么樣。

“呵,果然是下一趟地府,膽子變大不少。”何奈并沒有松開我,反而伸出一只手撥弄著我額前凌亂的頭發。

“何奈,你信不信這兩只剛長好的新手臂我有辦法讓它再縮回去?”

“人間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突然發現……”何奈俯下身,貼近我的耳邊道:“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我一抬腳,將身邊的‘人’踢飛,順勢站起來。

“人間還有句話叫鬼話連篇,知道什么叫做鬼話嗎?就是因為不可信。”我嘴角微揚,掉頭離去。許是在忘川呆久了,習慣了黑暗,這夜里盡管只有月光,我卻如白日般看得透徹,入目是一處一望無際的平原,遠方看得見的地方只有一處光點,我朝那里走去。

離光點越來越近,它的輪廓也越發清晰,是一座小竹屋,光就是從屋內傳來的。這小屋好像憑空出現一樣,四周沒有圍墻柵欄,看起來有幾分突兀。透過紗窗,隱約可以看到里面點著一盞老式煤油燈。

“來即是客,何不進門坐坐。”室內,傳來一滄桑的聲音。

我剛要推門而入,何奈已如一陣風般刮進去。竹房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的樣子,地上有一張茶幾,光亮就是從茶幾上的油燈發出,茶幾旁危坐一白發老者,此時,老者正閉目撥動手中的念珠。

“你又出來了。”老者睜開眼睛,目光矍鑠,鎖定在何奈的身上,余光掃過我,道了句:“還有一位姑娘。”

“木老,許久未見,您越來越年輕了。”何奈毫不客氣地在老者對面坐下,伸手抓起上面的茶碗,剛拿起茶壺,被老者伸手按住。

“這茶,可不是誰都喝得的。”老者婉言道,話語里有幾分勸諫之意。

“小氣。”何奈悻悻地放下茶碗,吊兒郎當地看東看西,聽何奈話里的意思,并非與這老者第一次見。

“姑娘,請坐。”老者對我擺擺手,我在何奈身邊的位置坐下。老者斟了一碗茶遞于我,我伸手接過,淺酌一小口,茶香入體,沁人心脾,如一股清流,洗滌體內的污濁之氣。

“好茶。”我稱贊道,何奈不悅地冷哼一聲,對老者道:“您這就不厚道了,憑什么給她喝不給我。”

“你幾歲了?”我斜睨他一眼,小竹說伺候我五百年,起碼也當了五百年的鬼,這何奈看起來比小竹修為要高,不見得比她年紀小,舉止竟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

趁我不注意,何奈奪過我手中的茶碗一飲而盡,末了,還將茶碗反倒過來,表情十分之欠揍。

“罷了,姑娘何必與他一般見識。”老者說完,又倒了一碗茶遞于我,這老者雖看起來表情嚴肅,言行卻十分和藹,獨居于忘川結界附近,又不見寢具,想來定非凡人。

“老伯,您怎么一個人生活在這里?”話音剛落,何奈以一種非常白癡的眼神看著我。

“遠有山,近有水,眼前有平原,這里安寧,又不受世俗干擾,居于此豈非一件樂事?”老者緩緩道。

我對他點點頭,表示贊同。人雖說大隱于市,卻難免糾纏于凡俗瑣事當中,避世而居,反而落個輕松自在。可惜世人很少能有這般灑脫情懷,畢竟上有父母,下有妻兒,肩上有不得不抗的責任。若處理好仁愛院的事,給他們存上一筆巨款以供日后使用,或許能隱匿,可若拋棄情感上的羈絆,我暫且還做不到。

“冒昧問一句,姑娘擅自出忘川,可是在這人間還有牽絆?”老者似乎并無隱瞞身份之意,由此想來,多半已看穿我的心思。

“是。”我并無隱瞞。

“人間自有人間的定數,若強行干涉,怕是會對姑娘不利啊。”老者勸誘道。這一句一出口,我大致有些明白他的含義。聽說,每個地方都有守護神,山,有山神,忘川,自然也有忘川的守護神。

“我心已決,多謝老伯提點,深夜多有叨擾,在下告辭了。”我站起身,對老者深鞠一躬,轉身出門。

“等等。”老者叫住我,他站起身朝我走來。我才發現他不過一米多高,與常人比,矮上一大截。

“這個給你。”他遞給我一個吊墜,吊墜的形狀是一個極細小的葉子,像極了曼珠沙華的花瓣,不似曼珠沙華的紅火,此時吊墜是淡藍色的,月光之下,還能看清它表面散發著極淺淡幽藍的光。

“這是……”我接過吊墜,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真奇怪,在忘川的這一段時間,有過好幾次這樣的熟悉感,可我總分不清,這感覺究竟是什么,具體來源于哪。

“我只負責轉交,戴在身上,可消災解難。”老者并未多言,顯然不愿透漏轉交人姓名。

“多謝。”我將吊墜掛在脖子上,貼近皮膚的時候,吊墜傳來一陣灼熱,又很快恢復如常。

天邊泛黃,正值破曉時分,同老者道別之后,我們走出平原下了山。山下是一個小村落,清晨的村落里被薄霧籠罩,遠方偶爾傳來一兩聲雞鳴。

“太陽快出來了,你確定還要跟著我?”當時只是要何奈告訴我出忘川的方法,并沒有要他跟來,這家伙倒是像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

“你那些血足夠我頂上一段時間。”何奈嬉笑著到我身邊,“再說,如果再碰到心懷不軌之人怎么辦,有我在身邊,還能有個照應。”他不知從哪里擇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見他如此,我也不再理會。

出了村莊,又走上半個多小時,終于到達一座小縣城。已經是上午八九點鐘,本應該人來人往的城市往來人稀,偶爾略過幾個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空氣中透著一股極其壓抑的氣氛。

“好像有些不對勁。”何奈難得一本正經。

“去看看。”我們穿過一條街,走到較為寬敞的道路上,許是主路,車輛多一些,這些車的速度極快,猶如被上了發條。不遠處傳來一陣吸氣聲,尋聲而去,卻是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他的一只手臂鮮血直流,顯然受了傷。

“你說這孩子,跑這么快干嘛,好好的胳膊刮成這樣。”年輕男子的身邊還有一中年男子。此時,中年男人正邊為年輕男子止血邊說教。

“沒事沒事。”年輕男子滿不在乎道。

“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中年男人止完血后,勸諫道。

“不用,現在的醫院都亂作一團了,我這點小傷不算什么。”年輕男子扯下身上的一塊襯衫布,將傷口捆兩下系上。

“也怪事了,你說這小孩怎么好端端的都突然變成這樣,你真的不用去看看?”中年男人反復確認。

“不礙事,我小侄子就在醫院里,我剛從那邊回來。”年輕男子對中年男子擺擺手,又消失在街的盡頭。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落在我和何奈的耳朵里,中年男人見沒什么事,正欲離開,被何奈及時攔下來。

“兄弟,有事兒?”中年男人神色詫異地問。

“你們剛才說醫院里的小孩是怎么回事?”何奈直奔主題。

“你們是山里來的吧?”中年男人驚奇地看著我們,我和何奈面面相覷,粗略來講,算是。

“這縣城的小孩就像突然得了瘟疫一樣,臥床不起,瘋癲的,傻的,什么樣的都有,連醫生都沒轍,已經死了好多孩子了。”說到這,中年男人語氣中透著悲憫。

“聽說不止我們這一個地方,全國各地都有這樣的狀況,弄得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這算什么事兒,算命的都說是惹怒了天神。”中年男人又補充了一句,晃晃悠悠地騎著自行車離去。

“看來,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何奈湊到我身邊,手里不知從什么時候多了一把遮陽傘,還是死亡芭比粉。

“干嘛這么看著我?這樣能省掉好多精氣。”何奈滿不在乎道。我實在不愿告訴他,當看起來特別男性化的他舉著這把粉色遮陽傘站在大馬路上之時,畫面有多大的違和感。

“去看看。”我抓住一個路人,問清醫院的方向,迅速朝醫院走去。

“喂,等等我。”何奈舉著傘小跑著追上來。

如果說,剛才的冷清只是一個鋪墊,那此時的醫院門口,完全是另一個極端,大門口擠滿了人,男男女女,老弱婦孺,這些人里不乏一些抱著孩子的,車鳴聲,抱怨聲,哀求聲,哭聲,不絕于耳,儼如人間地獄。

“怎么會這樣?”縱使何奈見過大風大浪,眼下場景仍令他感到震撼。

“鄉親們,現在醫院床位已滿,醫生正在努力救治每一位患者,大家不要著急,耐心排隊等待。”醫院門口的保安舉著一個大喇叭站在院內大聲吼道。可人群如同被沖撞了的牛群,亂了章法,沒有人聽得進去。

“跟我來。”我招呼何奈,繞了大半個街道,轉移到醫院的后門,這里倒是沒什么人,只是多了道大約兩米高的鐵柵欄,我環顧四周,躊躇不定。

“這還不簡單,看我的。”何奈剛跳起就被我一把拽回來。

“用點腦子好不好?”我指了指角落里的監視器,這一幕要是被拍下來,世界還不亂了套,人們的三觀有可能因此被刷新了。

“那怎么辦?”何奈略有不滿。

“爬過去。”說時遲,那時快,我剛要往上爬卻發現自己穿的是從忘川帶出來的那一身裙子,何奈目光時不時地瞥過來。

“看什么看?”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蹲下身握住裙子的一角一扯,將裙子分為兩半,系成兩個褲筒,也多虧這裙擺夠大,何奈情不自禁地朝我豎起大拇指。

鐵柵欄雖然高,其實并不難怕,我三兩下爬到上面,一躍跳到墻內,帶站定后對何奈擺擺手。

“我?算了,我還是在這等你吧。”何奈非常自然地縮在太陽傘下。

“是不是男人?是就爬過來。”不過是去了一趟忘川,他怎么就變成這幅樣子,這嬌弱的程度,簡直讓人接受無能。

何奈不情愿地收起遮陽傘,十分利落地翻身上墻,一躍而下,動作一氣呵成。“怎么樣,是不是該給點獎勵,你看我這皮膚曬得……”何奈將腦袋伸過來,指了指自己白的過分的臉,我毫不客氣地朝他額頭狠狠地彈一下,轉頭從醫院的后門溜進去。

“你這脾氣也只有玄岸那人才會受得了。”何奈迅速跟過來,喋喋不休道。

“他不是你主人么?”我漫不經心道了句,沿著指示,進樓梯間準備上二樓的住院部。

“哼。”何奈冷哼一聲,猶如自尊心受挫一般,終于不再說話了。才到二樓,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走廊里時不時有穿制服的護士匆匆焦急路過,趁混亂,我和何奈溜入身側的一間病房。

病房里沒有通風,消毒水味兒較走廊內更重,狹小的空間里擺了三張床,床上各躺著一個小孩,看起來均是差不多七八歲的模樣,他們似是在沉睡,身邊也沒有人守著。

我湊到一個小孩的病床前,床上的小孩臉色蒼白的和何奈一個樣子,呼吸均勻卻十分微弱。

“咦?”何奈的聲音似有不解。

“有什么發現?”單從表面上來看,看不出是什么狀況。

“他們的魂魄不齊全,人都有三魂七魄,可是他們有的少了一魂,有的少了一魄,靈魂并不完整。”何奈解釋道。

“怎么會這樣?”我大驚,如果是丟了魂魄,必定不是醫學上能解釋的通的,醫院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外面的那些人擠破腦袋也沒用。

“不清楚,應該是有人刻意為之。”

刻意為之……誰會干這種缺德事?更何況普天之下,那么多雙眼睛盯著,網絡信息又是如此發達,那人竟然無所顧忌行事。

我忽然想到一個人。

“會不會是……奚虞?”他既然能拿人的性命當祭品,這種事情不見得干不出。

何奈走到我身邊,伸手摸摸我的頭,“你若是想要報仇,我這就去幫你殺了他。”話雖這么說,總讓人覺得有些怪怪的。

“咳,不必。”我輕咳一聲,退開他的掌控。事情看起來沒那么簡單,如果孩子的事和奚虞有關,就麻煩了,上次何奈偶然提起某種研究性的組織,單憑何奈一人之力是做不到如此地步,我懷疑多半和那些組織有關。若真如此,何奈不見得會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我的事不會麻煩他人。

“你打算怎么做?”

“先回一趟仁愛院,然后去找奚虞。”醫院里給不了我們解決之法,如今之計,只能追溯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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