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姜二人推開門，里面是個類似loft的空間，上下一共二百來平方的樣子。柚木色，泛著包漿的地板和墻板，墻上綴著黃銅壁燈，屋子前端有個小舞臺，迷迷離離的jazz從舞臺上一個胖歌手胸腔飄出來。整個房間彌漫一種二三十年代老上海的味道。

柳會長立在屋子中央正在接受著身旁人的恭維，正無聊，看兩位美女進了，忙迎了上去，熱情的招呼。柳會長以主人的身份，帶著二人在樓下走了走，介紹了幾個人給她們認識。行走間，曹臻不知不覺湊到了柳會長身側，與他并肩，還不時與他交頭接耳，看著倒像認識許久的紅顏知己。姜嵐自覺地墮在后面，邊吮吸著手里的香檳，邊無聊的四下打量。

姜嵐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務虛的聚會，這種被不知來自何處的人打量、琢磨、甚至挑選的感覺實在不好，姜嵐更喜歡由她來掌握節奏，展示、吸引、說服、搞定。不過姜嵐也知道，她能出現在此地，就代表著在某種程度上被某個圈子接受。以后在與這個圈子的人接觸，就會省去很多步驟和麻煩。只是這種慢條斯理、若無其事，又步步驚心的展示方式很不對她的胃口。

這時柳會長邀請二人去樓上的雪茄吧試試他新買的古巴雪茄，姜嵐瞄了一眼快要貼在會長身上的曹臻，笑著以自己支氣管不好為由拒絕了。目送二人上樓，杯里的酒快喝完了，姜嵐去小舞臺一側，擺著食物的長桌上再去拿了一杯。

姜嵐狠狠喝了一口香檳，應酬的無聊卻沒被澆滅分毫，反而泛出許多白天來不及想的糟心事。辦公室如何裝修、那幾個難纏的合作伙伴如何相處、曹老板這種一會狐貍一會少女的行事風格自己該如何配合。頭腦在風暴，眼睛漫不經心私下瞄著。處女座的姜嵐突然注意到一初十分煞風景的地方，原來長桌靠著的墻板竟然翹了一塊皮。她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伸手上去把那里按平。再一抬頭，發現壁燈下沿就是有點褪色。原來柚木墻板是貼面的，壁燈是鍍銅的，這時鼓點一密，又jazz變成更熱烈的disco。姜嵐回頭望時，竟然發現，舞臺上的那幾個深色皮膚的樂隊成員竟然不是黑人，而是菲利賓人。這些發現一下讓姜嵐從老上海的迷思中醒了過來。

原來這一切的浮華奢靡不過是個似是而非的高仿，可能原汁原味的精致過于昂貴，而參與者根又本無力分辨真假，于是假作真時真亦假，樂可舞、酒可醉、人可聊就好了，墻板壁燈是不是真材實料，重要嗎？

姜嵐突然覺得胸口有點悶，于是推開一扇玻璃門，到陽臺透透氣。陽臺上錯落著種了不少熱帶綠植，許許多多碩大的葉片，張楊的伸展著，熱鬧的碧綠著，那股子熱辣的風情，一下把姜嵐從屋子里的壓抑和煩躁中解救出來。

姜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