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換身衣服再回宮吧。”

高堅護送我回去時給我建議。

“不用了，這個時辰鋪子都關門了，再說我這都快干了，省得麻煩。”

“可是......”

“高堅你怎么變啰嗦了？”

“不是，屬下是想說公主頭發亂了，儀態有點，不妥。”

我摸摸后面的頭發，不僅散了，還一團糟。這個樣子進宮，大概宮人會以為闖進來一個瘋子。

“那等下啊，我用手梳理梳理。”我把頭發全放到后背，頭飾拿下來。

我問高堅：“現在不亂了吧？”

高堅迅速看一眼，“不亂。”

“那我們走吧。”

“公主不綰發？”

“啊？”我看著手上的頭飾無奈，“我不會。”

“......”

“你會嗎？”

“屬下不會。”

“那就別講究那么多了，反正晚上宮人看不清我。”

“......是。”

我收好首飾，掏出一條帕子把頭發綁起來。

一開始還不覺得冷，走啊走有點風，吹得我起雞皮疙瘩。

“公主把外套穿上吧。”

高堅把外衣脫了，里面還是一件黑色的，看起來沒什么兩樣。

我接過衣服好奇地問：“你的衣服都是黑色嗎？”

“是。”

“你喜歡黑色？”

“不是。”

“那為什么？”

“方便。”

不知道他說哪方面的方便，我披上衣服，意料之外的沒味道。

我笑著說，“我還以為會有汗臭味。”

“如果有屬下就不敢給公主穿了。”

“那你是怎么沒出汗的？”

“屬下每日都換洗。”

還挺干凈的。我隴了攏衣服問：“你怎么知道我落水了？”

“看見的。”

“是哥哥派你一直跟著我？”

“......是。”

“那今天我跟六皇子鬧翻的事，你也知道了？”

“是。”

“你能不能別告訴哥哥，吵架嘛。，誰都會吵，以后我們就和好了。”

“......”

要高堅對哥哥撒謊，真是難上加難，“我開玩笑的，說了也沒事，但是你別夸張噢。”

“嗯......今日六皇子也一直跟著公主。”

“他？一直？”

“是。”

“他跟著我干什么？”

“應該是怕公主有危險。”

那我跟阿哈的事他全看到了，怪不得他生氣地走了，又該說我水性楊花了，要是捅到哥哥那里去......不對，高堅也看見了，哥哥是知道定了。

“？”高堅停下了，我問：“你怎么不走了？”

他跪下，“王。”

我轉頭，哥哥在不遠處的街中間，向我走來。

他掃一眼我：“怎么濕了？”

“見義勇為......”

“是嗎。”哥哥在我臉上撥弄，“臉上還有臟跡。”

“噢。”我搓搓臉，“可能是爬上來的時候蹭到了。”

“走吧，背你。”哥哥蹲下。

我猶豫：“我身上濕透了。”

“沒關系。”

哥哥都這么說了，我裹著高堅的外衣趴上去。

“哥哥怎么總喜歡背我了？”

“踏實。”

“......”這是在變相說我重嗎？

夜里的街頭空無一人，我們慢慢地走向王宮。我抬頭看長長的夜街，一直延伸到了高高的城墻，我垂下眼，把頭埋在哥哥肩膀。

“怎么？冷了？”

“沒有，今天玩累了。”

“開心嗎？”

我想了想，還是實話說，“一開始不開心，后來很開心。”

“褚德對你不好？”

“也不算不好。”雖然他說了那些話把我氣走了，但還是悄悄跟著我。“可能就是不認識，所以沒辦法一下相處得來。”

“那就多在黎城待一陣，等你們互相了解多了再嫁過去。”

“不著急啟程嗎？他們不好總待在東黎吧？”

“沒事，祁王也同意這么做。”

祁王，大叔。

“哥哥是不是許諾了他們什么條件，所以他們才同意留下？”

“為什么這么說？”

“他們怎么會為我考慮啊？一般不都是越早出發越好嗎？”

“祁王不是一直都很照顧你么，他還說如果你實在不喜歡褚德，到了那邊選別的皇子也行。”

？！什么？“他到底想讓我嫁給誰啊！”又不是買菜，還能挑挑揀揀？

誒等下等下，哥哥剛才說祁王一直很照顧我？一直？難道哥哥已經知道祁王夜潛王宮事了？

“哥你都知道了？”

“嗯。”

我噤聲，偏頭看哥哥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還還好吧，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我是公主。”

“是嗎？那你們怎么認識的？”

我糾結了，這要全說嗎？要是說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會生出什么事端吧？

我只能含糊地講：“喝酒認識的。”這么說我也不算撒謊了。

“祁王看起來對你很上心，有他這個長輩在，不管你將來嫁了誰，都不會受委屈。”

我嘟囔：“我現在就因為他受委屈。”

“你說什么？”

“我說就是他讓我嫁過去的，他要是不說這個怎么會有這個聯姻。哥哥啊，他說他是來跟你求醫的，對嗎？”

“嗯，當時我沒答應他。”

“那現在為什么又答應了？”

“形勢不一樣。”

形勢，這是受威脅了？可是為什么要拖十年呢？

“這些事你就不用想了，都過去了，多想想未來怎么過得開心。”

“可我為什么非得嫁到南祟去，祁王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走就是了，干嘛還要帶我走？”

哥哥偏頭問，“你不想嫁？”

“那么遠，我當然不想啊。主要是我覺得完全沒必要，聯姻總要有個目的吧。”

“硬要說的話，是為了兩國的穩定。”

穩定？我說：“那現在也沒有不穩定啊，兩國不是相處得挺好嗎？”

“只是表面而已，東黎遲早要被南祟吞并，他們之所以沒有強攻，是想不費一兵一卒侵蝕我們，他們顯然已經快做到了，我與其說是王，還不如說是一個城主。”

“......哥哥還是想復興東黎嗎？”

“歷史上哪個君王能忍受屈居人下，縱使是飛蛾撲火，我也要拼一拼，才對得起曾經流血打下東黎的祖先。”

我以為我是了解哥哥的，我以為他跟我一樣渴望平凡的生活，不會在乎世俗看法功名利祿。可是他是王啊，即使國運衰弱，他也有王的尊嚴。

“小枇杷，你就幫幫哥哥，讓南祟以為我們已經放棄了，這樣我就有足夠的時間籌劃。”

“......嗯。”

我埋下臉，有熱意在臉上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