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光明正大出宮好啊,我站在宮外深吸一口氣。
“這是高堅,以后出宮如果我不能陪你,就讓他保護你。”
哥哥身后方筆直地站了一個青年,黑衣黑臉,看著不茍言笑。他對我行了個禮:
“公主殿下。”
我也向他招手,“你好啊,高堅。”
“以后在外面他叫我公子,叫你小姐。”
“好。”
高堅一頷首就站著不動了,連眼珠都不帶動一下。
“你再怎么盯著他看,他也不會瞧你的,走吧。”
“哦。”
不瞧我他怎么保護我,好奇。
主街
“這里是黎城最大的街道,兩邊都是商鋪,文字古玩,哥哥你想逛什么?”
“那些東西宮里多得是,沒什么好瞧的。”
“那我們朝下走,下面有好玩好吃的。”
走了幾步,路過一個鋪子,哥哥突然停下:“進去看看。”
“這是賣什么的?”其實我一看它的門面就貴,上面東黎文字我看不懂。
“進去就知道了。”
這時從里面出來個小姐,眉眼帶笑地用手擺弄頭上的釵。進去以后,就看見各個柜子旁都站了些姑娘家,原來是賣女孩家用的飾品。
“看看有什么喜歡的?”
哥哥扇子一指,豪氣沖天的氣派就出來了。
“不用了,哥哥送我的那些就夠了。”
“既然出來就物色些不一樣的,去選吧。”
“這些哪比得上哥哥送我的,我不看也知道,浪費時間么,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呢。”
哥哥把我推到飾品前,“又不是一天要看完,明日也可以。”
“哥哥明日也有空?”
“嗯,你看這個怎么樣?”
哥哥拿起一根白玉雕花簪子,看著極其淡雅秀致。不過......
“這玉的成色好像不太好。”
“是不太好,不過有些瑕疵,平凡些,有時候心里更踏實。”
?為什么踏實?我接過簪子,摸了摸,比宮里的糙手。記得第一次看見那些貴重飾品時,不敢置信,上手去摸更是忐忑恍惚,大概是它們太好了,比這個店里的都要好,所以今日我都不敢戴上街。
我好像明白哥哥的意思了。
“那我就要這個了,哥哥你幫我戴上。”
“好。”
我微微低下頭,等哥哥幫我戴好。頭上有片刻松動,就聽哥哥說:“好了。”
“好看嗎?”
“好看。”
“哥哥不是唬我吧,都沒好好看看就說。”
我左顧右盼,看看哪里有沒有鏡子。
“這位姑娘。”
一個細臉粉衣的女子捻著手帕,看著我。
“你叫我?”
我剛問完那女子就皺眉了,連丫鬟都是一臉嫌棄的模樣看我。我一想我現在是女兒裝扮,對待這種大家閨秀,不能跟對待酒肆里那群大老爺們那樣隨便。
我咳一聲,放軟聲音,問:“這位姑娘是叫我嗎?”
“不錯。”
“那姑娘有什么事?”
“方才見姑娘戴上了這根白玉簪。”
粉衣女子南祟話說得不錯,字正腔圓。她輕抬纖纖玉指,指向了我頭上的簪子。原來是跟我看上了同一件啊,要是平日,我就看她是女子的份上就讓給她了,可這是哥哥挑選給我的,不能讓給別人。
“哦,原來是姑娘也看上了它,實在抱歉,我已經要買下它了。”
我看向哥哥,哥哥朝高堅一使眼色,他就開始掏錢。
“姑娘誤會了,我并非是要奪人所好。”
“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看這根白玉簪跟姑娘極配,襯得姑娘氣質如蘭。”
“......”敢情這女子是專門過來夸我的?“昂,多謝姑娘夸獎。”
“姑娘客氣了。”女子微微一笑,話鋒一轉,“只是,你發上這條玉蘭連葉就顯得多余了。”
“?”我摸摸頭,這是小荼替我挑的,比鋪子里的不知道通透多少,她竟然說它多余?
“這玉蘭連葉一看就是好物,都把白玉簪子給比下去了,這兩件放在一起,頗有一山不容二虎的意思。”
說完女子捏著手帕捂嘴笑了。
這人到底想干嘛,說的話怎么這么討人厭,這是諷刺我不會打扮,亂戴嗎?
女子笑了一會,見我不理她,又慢悠悠放下捂嘴的手,說:“姑娘,你已覓得稱心的簪子,這玉蘭連葉就不必戴了。我方才沒有尋到中意的,見姑娘頭上這件十分合我心意,不知姑娘肯不肯賣與我,價錢都好說。”
說了半天,原來是打我的主意。我取下玉蘭連葉,那女子眼睛都亮了,我拿著它,一伸手遞給了高堅,“你跟掌柜的說一聲,我這件價值不菲,要好好幫我拿個盒子裝起來。”
“你,你......”那女子都伸出手了,我卻不是給她,她氣得手發抖。
“你這人怎么這樣?!”丫鬟跑出來指著我罵,“我家小姐禮遇有加地問你,你不賣算了,竟這般戲弄!”
禮遇有加?欺負我不認真讀書嗎?哪來的禮遇?
“我不賣給你們就是戲弄?土匪也沒你們這么蠻橫,我看你不是什么小姐,是壓寨夫人吧?”
我往日跟男人唇槍舌劍慣了,說話糙,一時忘了顧及眼下的狀況。那女子一聽就不行了,眼圈瞬間見紅,被敲了腦袋似的后退幾步,嚶嚶地哭:“為了一物件,你竟然如此污蔑,毀我清譽,我,我不活了!”
她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做派真讓人頭疼。掌柜的聞聲而來,“幾位這是怎么了?”
女子抽抽噎噎沒來得及立即答話,我上前想說明,哥哥截了我的話:“她想搶我妹妹的頭飾。”
我驚訝了一下然后立即附和,“對。”
“你們血口噴人!明明是她先污蔑我家小姐!”
小丫鬟嘴巴還挺利索,看來欺負人的事沒少干。
“兩位小姐,小店是做生意的,不是公堂,要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兩位移步公堂,怎么樣?”
“不行!”又是這個丫鬟,“我家小姐還待字閨中,怎么能跟人鬧上公堂,這要是傳出去,滿城知曉,那我家小姐還怎么嫁人?”
“噗。”我真的笑了,沒見過這么拐著彎不要臉的,要強買強賣,又把自己說得潔身自好,全天下的好事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