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西，天色漸漸變得暗了起來。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16：24，不算太晚。

稍稍整理了下形象后，李凡往上午新買的背包里塞進十幾包特制辣椒面，背在肩上便出門下樓。

這次，李凡沒再舍得花錢搭車，而是步行了五百米找到一處能直達同治街的公交車站臺。

半個小時后，李凡下了車，背著個包站在同治街街口，抬頭正看著腦瓜頂那巨大牌匾上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同治美食街”。

“嘖”砸了砸嘴，李凡感嘆了一句“真特么有錢”便抬腿走進街內。

邁腿行走在美食街里，左顧右盼的萌新吸引相當一部分人的注意。

“瞧，那就是老王家新請的燒烤師傅。”

“就是他昨晚鬧出那么大的動靜？這么小哪來的手藝？”

“這么年輕？不能夠吧？”

“怎么不能，我昨晚花了十塊錢從別人那搶了一串，那味道我說，真是絕了。”

“什么絕不絕，你們難道沒聽說？”

“剛剛有人看見，蔡師傅找上門了，現在就在老王家店門前呢。”

說說笑笑間，很多看向李凡的目光變得戲謔了起來。

雖然沒聽到別人說些什么，可李凡不是沒注意到別人的目光，但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他一直恪守著職場法則：一名新人，能低調就低調，能忍則……

“我實話跟你！你這烤店我盤定了！”一道突如其來吼聲，遠遠地嚇了李凡大跳。

李凡瞇起眼睛看去，三百米外，似乎是自家老板站在店門口似乎在跟什么人吵架？

老板？吵架？

李凡沉默了會，然后默默擼起了袖子，背著包一陣小跑。

這么寬的街，當一個人眾目睽睽下奔跑起來，很難不吸引別人的注意。

“咦，那不是老王家新聘的燒烤師傅嗎？他在跑什么？著急上廁所嗎？”

“你們看他臉色，好像有些嚴肅啊。”

“他這奔的方向有些不對呀，他該不會是要去……”

沒等令人矚目的李凡選手接近正吵得火熱的二人，半道上就被一道靚麗的身影給截了下來。

“李凡？”

李凡一個剎車，沖著這道甜美的嗓音看去，是王婉晴。

王婉晴兩只手提領著大口袋東西，細細一瞧，是兩大袋子烤串用的蔬菜。

“看什么看，沒見我提著東西呢，還不趕緊過來幫忙。”王婉晴看李凡傻愣愣望著自己，臉色一紅，立馬大聲吼道。

李凡抬腿想走，可回望了一眼那邊還在爭吵，一時有些發懵，不知道到底先幫哪邊才好，“那什么，你爸那邊……？”

王婉晴瞥了眼，冷哼一聲：“不用管，蔡胡德不敢拿我爸怎么樣，他就是看咱們家生意又好起來了，氣不過才跑來鬧事的，等會保安過來處理就行。”

既然當事人的女兒都這么說了，李凡還能怎樣，老實幫著把蔬菜運回店里。

站在店門口，李凡看著外邊依舊吵得有來有回的兩位五十歲中老年男性，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真不用幫？那可是你爸。”

一旁，正淡定喝著冰紅茶的王婉晴翻看完手機上的短信息后，瞧一眼店外的兩人：“不用，有……你看，那邊不是有保安來了么。”

搖手一指，李凡順著看去，還真是。

錢經理一身壕裝，身后跟著幾名穿保安制服的男子，大搖大擺沖著這邊一路過來。

“得得得，你們別吵了！”

錢經理揮舞著手一進場，剛才還吵的不可開交的兩人瞬間安靜了下來，把李凡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么操作？

錢經理胸口也見沒封著“Police”的字眼啊，怎么一句話就把兩人給唬住了？

王婉晴似乎已經見怪不怪，看吵架停了，招呼李凡：“你既然來早了，那等會就過來幫幫我好了。”

“幫？”李凡沒反應過來。

王婉晴一邊往里走一邊解釋道：“昨晚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僅憑我們三個人是肯定支撐不起店里那么大的人流量的，所以我就在手機上面發布了一些招聘信息，等會兒就會有人過來面試。”

招聘……面試？

跟在王婉晴身后的李凡一聽這兩個字組，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

誰能想到昨天還在被面試的人，華麗一個轉身，今天反而當起了別人的面試官。

河東河西，哪用什么三十年，一晚上就夠了。

“有問題嗎？”正收拾桌椅的王婉晴見背后沒人回應，轉身看了一眼傻愣在原地的李凡，出聲問道。

“啊？沒，沒問題。”李凡愣了一下，然后趕緊回應道。

…………

天色漸漸陰暗，華麗的古裝樓閣上亮起燭火來。

面試了快十個人的李凡手捧著一杯熱水，也不管燙不燙的，直接“咕隆咕隆”兩口就給灌進肚子里。

“總算是面完了。”

放下水杯，李凡看著店里正忙前忙后收拾的幾名老阿姨，不由感嘆面試的不容易。

起初，李凡以為前來應試的人應該都是他這種青年一類，畢竟王婉晴說了嘛，她是在網上發布的招聘信息，如此潮流的找工作方法，基本也就年輕人在用這種新興渠道。

可連續十幾個面試的都是老阿姨后，李凡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是他老家地方太偏，還是認知太落伍了？

現在連阿姨輩的大人們，也開始在手機上找工作？

看見李凡一臉迷茫的樣子，還是王婉晴幫他解開疑惑。

“自然是中介呀，中介公司有專門在網上尋找招人信息的人員，這些想上班的阿姨們找上門，他們收上一筆介紹費，然后就往我們這邊送唄。”

“是這樣啊”李凡恍然大悟。

“呸，晦氣！”就在李凡感慨的時候，燒烤店的老板王玉柱大步邁進店內。一看見李凡，立馬熱情迎了過來：“喲，小李來了。”

有點不適應這種熱情的李凡稍稍往后退了兩步，干笑道：“老板，你……”

“爸！”王婉晴橫眉看了過來，“那蔡胡德打發走了？”

“走了！”王玉柱笑咧著嘴：“呵，昨天我那么求他都不肯延緩幾天，現在他想回來重新上班？”

“晚了！”隨著一聲大喝，王玉柱感覺自己這幾天胸口憋的那口悶氣，瞬間就消散開來，整個人從上到下無比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