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唱片藝術家
- 裝腔指南:如何顯得有文化
- (英)托馬斯·W. 霍奇金森 休伯特·范登伯格
- 2275字
- 2020-01-14 15:07:17
當代藝術界讓人感覺有點太陽春白雪,沒有幾個藝術家在年青一代中有什么號召力(說起來,對其他年齡層也沒有)。如果想避免這個尷尬處境,一個辦法就是讓你的作品能用在流行歌手和搖滾樂隊的專輯上。
杰夫·昆斯
Jeff Koons,1955—
藝術家
用法:一個評論界分歧很大的人物,提起昆斯一般來說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大肆吹捧。你要特立獨行,就說你覺得他“還行”。
2013年,杰夫·昆斯替流行歌手Lady Gaga的專輯ArtPop設計了封面。有些人可能會說,此事果然“gaga[3]”。因為昆斯的作品包含了一些似乎專門就是迎合還沒開口說話的嬰孩的元素:閃閃發光的、嘎吱作響的、媚俗的和卡通的。他曾經用鉻合金做了一只巨大的氣球狗,把一只籃球懸浮于一魚缸的水中,還制作了邁克爾·杰克遜和無敵浩克的塑像。
昆斯當過經紀人,在新的事業里帶去了一些華爾街的精明世故,把自己的藝術產出變成了一項工業。他在紐約的工作室就像個工廠,雇用了大概一百個助手。他最高明的一招就是把自己一些幼稚的態度和對偉大藝術傳統的指涉結合起來。于是,嚴肅的藝術館也可以展出他的作品,確信這些展覽的吸引力不亞于情色藝術展——而且兩者之間的相像之處,還不僅僅是在吸引力上。他的“天作之合”系列(1991)是由一組露骨的性愛照片構成的,性愛的兩位主角是昆斯和他的妻子——匈牙利艷星琪秋黎娜(這個詞的本意是“對胖男生有吸引力的女子”)。活色生香自不待言,而且昆斯設計的畫面還特意模仿了十八世紀法國藝術家布歇和弗拉戈納爾的繪畫作品。
把自己放入作品中還體現了昆斯藝術的另一個重要特質。他不僅僅對明星感興趣,他自己本身就是個明星。如果這是一個騙局,那真是騙得太成功了。2013年,他的《氣球狗(橙色)》成了在世藝術家拍賣掉的最貴的作品,它給昆斯帶來了五千八百四十萬美金。不管大家對昆斯還有多少別的議論,但他那種厚臉皮的商業主義精神有時候的確很好玩。
格哈德·里希特
Gerhard Richter,1932—
藝術家
用法:如果有人問你最喜歡的藝術家是誰,你或許可以回答:“我有點想說是里希特,只不過他的創作風格太多樣了……”
自從盧西恩·弗洛伊德去世之后,德國藝術家格哈德·里希特經常被視作在世最偉大的畫家。他是憑什么贏得了這樣的贊譽?最重要的是在這個油畫被很多人認為有些過時的年代,他依然對這種媒介很感興趣。一個明顯的例子就是他八九十年代的“Abstrakte Bilder”系列(這兩個單詞就是“抽象畫”的意思)。其中一些典型的作品包括了他在一張巨大的畫布上印刷照片,然后涂上厚厚的顏料,再用橡皮刷帚(就像你用來把擋風玻璃上的積雪刮掉的那種)去刮抹。這種技巧聽來簡單,卻一舉三得:既顯得有創意,又很有活力,最后作品也好看。
格哈德·里希特的現實主義繪畫也很有名,似乎只是為了證明這對他來說也不在話下。這些作品中很多都會出現頭骨和點燃的蠟燭,風格很像喬治·德·拉·圖爾。可以參見他給美國搖滾樂隊“音速青春”1988年的專輯《白日夢國度》所制作的唱片封面。他之所以被認為是像畢加索一樣的天才,或多或少也是因為他的風格太多樣化了。他的過往作品包括一些受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視幻藝術[4]影響而產生的創作,還有科隆大教堂美輪美奐的彩色玻璃窗,里面包含無數個小方塊,它們的顏色是由電腦隨機選取的。
格哈德·里希特出生于德累斯頓。他的父親是個納粹;母親的妹妹是個精神分裂癥患者,死在納粹對病患實行安樂死的運動中。如果見到這位藝術家,你會發現他既表現出自己過往帶給他的傷痛和沉重,也有種冷冷的幽默感和一種得體的手足無措,就好像他對自己依然健在訝異至極。他說過,繪畫是一件嚴肅的事情,是人類最基本的一項能力,就如同跳舞和唱歌一樣。同時,他也對自己作品天文數字般的價格感到不屑,認為這很“蠢”。
安迪·沃霍爾
Andy Warhol,1928—1987
藝術家
用法:在今天,提到安迪·沃霍爾這個名字,最常見的是因為提到了他那個“出名十五分鐘”的概念。
對有些人來說,當代藝術顯得很膚淺。安迪·沃霍爾會同意你:是膚淺,但很美,不是嗎?(“美”是他最喜歡用的詞之一。)他對名氣比對才華更有興趣,在他那些艷麗的絲網印刷圖中,主角往往是像瑪麗蓮·夢露和貓王這樣的演員和流行歌手。“在未來,”沃霍爾那句宣告一直流傳至今,“每個人都會全球聞名十五分鐘。”在某種意義上,這當然只是存心引發爭議,但在另一種意義上,這句話可以說成為了現實。互聯網讓所有人都能朝世界吆喝出自己的聲音。誰知道呢?說不定你的微博就什么時候被“瘋轉”了。
跟很多了不起的藝術家一樣,他的成就在某種程度上也要歸功于他的營銷手段,但的確只是在某種程度上。這件事的難度部分就在于要開拓新的疆域:對于一個視覺藝術家來說,這就意味著你要創造一種和你如此難舍難分的作品,以至于今后任何人做出類似的東西,大家都會說是他在抄襲你。沃霍爾的絲網印刷畫當然做到了這一點。它們把癡迷的視線投向名人的臉孔,也投向了常見的日用商品,比如湯罐頭,或者(在他給搖滾樂隊“地下絲絨”的處女專輯設計的封面中的)一根香蕉。可能他制作的一些先鋒電影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沒有這樣深。這些電影都有極度直白的名字,像《睡覺》(1963)就是拍了一段他的某個朋友在睡覺。
沃霍爾相信,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名人,你只需要看上去像個名人就可以了。遵循這條準則,他會佩戴銀色的假發,而且時常更換,所以看上去頭發一直在長。在他紐約的工作室(被他命名為“工廠”)中,有很多無足輕重的社會邊緣人物被吸引在他左右,像是一些異裝癖者,或者一些藝術家做派的癮君子,這些人都被沃霍爾稱為他的“超級明星”。其中一個扈從瓦萊麗·索拉納斯后來厭倦了他,在1968年朝沃霍爾開了一槍。不過沃霍爾居然大難不死;可能他覺得被槍殺這種死法對于像他這樣一個有創意的人未免太傳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