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北點頭,低聲叮囑:“你走到我媽面前,讓她看見你,你不要出聲。”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甚至還帶著有些微緊張。
顧真真納悶地望了他一眼,盡管覺得這要求有些奇怪,還是壓住心里的疑惑,依言走向前,彎下身子,靜靜地蹲在美婦面前。
美婦看見顧真真,平靜無波的黑眸倏地一亮,親熱地握住她的手,絮絮地說:“阿媛,你來看我啦,你喜歡吃的紅豆水晶糕,我讓她們留著呢。”
顧真真只覺得皮膚上一陣發涼,汗毛一根根地豎立起來。
美婦的那張臉,她曾見過。
她想起拍攝于皇城大紅門前的那張照片,面前的美婦像極了站在她媽媽旁邊的那個紫衣女子,中間隔著的歲月并沒有讓她的面容變得模糊。
而她媽媽的名字當中,正好有一個“媛”字。
她驚異之下,扭過頭望了孟北一眼,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
美婦臉上突然現出一絲迷茫之色:“難道你不是阿媛?你的眼角有一顆紅痣,有紅痣的是小珍珠。”
顧真真心里驚疑不定,她有種被拘在過去某一段時空里的錯覺,各種念頭在心頭急轉。
難道她的媽媽與孟北的媽媽曾經是一對閨蜜,她竟然不知道,難道是發生了什么,讓她們后來沒有來往?
難道,她與孟北真的是舊識,可是她為什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孟北的媽媽明顯精神不正常,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她求助般地望向孟北。
他唇角微揚,朝她頷首,用口型給她比了兩個字:“繼續”。
看到孟北淡定的樣子,顧真真心里安定了些,她轉頭望向美婦,試探地問:“伯母,你認識我?”
美婦眉尖輕蹙,嗔怪地說:“阿媛,你真是糊涂了,你一直都叫我阿盈的,居然說出這么見外的話,你可不要忘記,你家小珍珠長大后要給我們家小北做媳婦兒,我們將來是要做親家的。”
顧真真腦袋里“嗡”響不絕,這是什么情況,孟北究竟在搞什么鬼?讓她陷入這詭異的情形之中。
她揉了揉額角,決定還是先弄清楚狀況再說。
她緩緩地站起來,善意地哄著美婦:“我這就去看看小珍珠。”
她邊說邊退。
美婦卻不依,抓住她的衣角:“你不要忙走,阿媛,我們好好說會兒話,小珍珠一會兒會過來看我。”
孟北這時走向前,攬住顧真真的肩頭,溫柔地對美婦說:“媽,我帶小珍珠去園子里走走。”
美婦變了臉色,纖白的手指抬了抬,疑惑地說:“真知,你怎么能摟著阿媛,你們,你們……”
孟北彎下腰,無奈地把臉湊近她面前,拉了拉自個的臉頰:“媽,你看清楚,我是小北,不是我爸,她是小珍珠。”
美婦臉上又浮現起一層迷茫之色,喃喃地說:“她不是,小珍珠昨天才來看過我,說你欺負她……”
孟北把她扶起來,半摟住她,揚聲喊道:“陳姨,夫人累了,扶她去休息一會兒。”
女傭很快走過來,把美婦帶往房間。
美婦眸子里又恢復了清澈,回過頭交代顧真真:“小珍珠,小北調皮搗蛋的,你可不要被她欺負了去,打不過就跑。”
顧真真:“……”
她掏出手機,飛快地搜出在皇城大紅門前的那張老照片,點開放大,上面兩位身穿連衣裙的年輕姑娘,明眸朱唇皓齒,明艷動人,穿紫衣的那位可不就是方才的美婦人。
顧真真握著手機在亭子里坐下來。
所以,她的媽媽與孟北的媽媽在年輕時候真的是一對閨蜜,只是后來沒再來往。
可是,小珍珠又是怎么回事?
她腦子里靈光一閃,想到媽媽替她取的英文名,Maggie,中文意思就是珍珠,所以,他們口中的小珍珠就是她?
顧真真抬起頭,面色是奇異的潮紅,今日發生的意外實在太多。
孟北不知何時已經坐到她對面,唇角猶自掛著一絲淡淡的笑,視線若有若無地放在她身上。
她把手機遞過去:“你以前見過這張照片嗎?”
“見過。”
孟北只掃了一眼就把手機遞還給她:“我看過的不止這一張,還有小時候你跟我的合照。”
顧真真驚訝:“那時候我有多大?為什么我沒見過那種照片。”
孟北促狹地笑:“你那時兩歲不到,剛好會走路,成天跟在我后面叫哥哥。”
顧真真微微松了一口氣:“還沒兩歲,難怪我沒有印象,這么說來,我就是你們口中的小珍珠?”
孟北抬起她的臉,仔細地看過她的眼睛:“是的,眼角有紅痣,真正的小珍珠是你。”
他站起來,拉了她一把:“我帶你去院子里四處走走,邊走邊說。”
顧真真滿腹疑惑,都沒注意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穿過她的手指,十指緊緊相扣。
走到一顆紅楓樹下,她停了下來,認真地問:“你之前說,見到你父母后,就會知道你與姚羽的娃娃親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現在請你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會就是你媽媽口里的另外一個小珍珠吧?”
孟北從她發間摘下一片合歡葉,捻在手里把玩,淡然地說:“我媽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海爾默茲氏綜合癥,已經八年,她記不住眼前的事,但很早以前發生的會常拿出來說,她得病后第一次見到羽毛,就把她當成了小珍珠,后來反反復復對羽毛說的話,與今天對你說的差不多,羽毛因此產生了誤會。”
他抬了抬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笑了笑:“要說定娃娃親,訂下來的也是我跟你才對,孟北和顧真真。”
顧真真默了默,這太狗血了,就算故事都不這么編的。
一對原先很好后來不知怎么沒再來往的閨蜜,圖好玩說的一句話,造成了今天一男兩女的紛爭,而她作為當事人之一,竟然還跑過來追本溯源。
她輕咳一聲,繃緊了臉,說:“那誰給誰做媳婦什么的,不過是玩笑話,我們不要當真。”
孟北用拇指輕輕地蹭著她的掌心,唇角上揚成一個好看的弧度:“那些玩笑話當然不算數,但現在是我在追你,你也有那么一點喜歡我,這個可不能不算。”
顧真真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把手指一根一根地從他手里扣出來:“那都是你說的。”
“現在我已見過你的父母,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那六芒星琥珀是怎么回事,國際上天價瘋狂收購的應該不是我手里那個吧?他們收去要做什么。”
孟北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把她帶到一棟獨立的建筑前:“我們進房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