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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手上的五連發獵槍冰冷而沉重,長長的槍管提供了良好的散熱,就算剛剛才開了兩槍,現在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使用的子彈是標準的獵槍彈,子彈里裝有鐵砂,而沒有彈頭,一槍打出去,盡管射程不遠,但由于著彈面積大,所以殺傷力十分可觀。彈匣里能填裝五發子彈,現在還有三發,因為這種設計兼顧了射速和威力,所以一向很受山中獵人的青睞,像郭大喜就更是對這支五連發愛不釋手,常常拿出來向人炫耀。

艾夢琪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會把這支獵槍握在手里,指著郭大喜。

郭大喜生得人高馬大,中分頭下一臉橫肉,站在他的面前,艾夢琪就像一個小孩,只要這漢子輕輕一抬手就能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的那種小孩。

可是,這個人高馬大的魁梧壯漢,在小孩般的艾夢琪眼前,居然一灘爛泥似的慢慢跪下了。

從他的角度應該很輕松就能看到吧,自己的父母,象山村中的賢達,說一不二的大先生郭逢春夫婦,雙雙倒在了氤氳的血霧中,那緩緩流淌的鮮血,還升騰著薄薄的蒸汽。

艾夢琪并不急于開槍,她遭受了七十個日夜的折磨,倘若就這樣輕易地殺死了他,自己豈不是很虧?她慢慢向郭大喜走近了,槍口抵在男人的額頭上。

火焰沖天而起,把這無盡的深夜燒得通紅,爆炸聲震耳欲聾,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們,一墻相隔,郭家的祠堂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燒,伴著大火同時升起的尖叫聲、警報聲、咒罵聲、慌亂而不知所措的詢問聲不絕于耳,在艾夢琪聽來,像是三角鋼琴彈奏出的美妙的音符。

槍口順著男人的鼻梁下滑,直到頂住了脖子,把這張圓臉慢慢抬起,艾夢琪有些驚訝地發現,這魁梧的漢子那張驚慌而恐懼的臉上,早已滿是鼻涕和眼淚。

不僅如此,隨著艾夢琪輕聲一喝,一股濃烈的騷臭味彌漫在焦灼的空氣中,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還真當你是有種的呢!”

艾夢琪的眼睛瞪圓了,咬牙切齒地說著:“原來你還會哭??!原來你還知道害怕啊!打我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哭過?強奸我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哭過?我磕頭求你的時候,怎么就沒見過你這又哭又尿的慫樣!”

郭大喜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嚇得艾夢琪往后跳了半步,他雙手合十乞求著,拼命把頭磕在地上,居然把泥土磕出了咚咚的響聲,含糊不清地哭叫著:“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都是,都是我爹,是我爹讓我干的,我本來也不想的?。∥乙郧熬蜎]干過這種事啊,他們都買媳婦但我也沒買過?。∏笄竽?,饒了我吧,就饒過我這一次吧!我給你當牛做馬,讓我干什么都行!”

“當牛做馬?呵呵!”艾夢琪笑出了聲,覺得有什么哽在喉嚨里,讓她無法呼吸,“你恐怕是想把我當馬騎吧?”

“不不,我不敢啊!我求求你,饒過我吧,我保證,以后安安心心地干活,踏踏實實地種地,再也不動這種歪腦筋了!哦,對,還有,還有,我們村其他的媳婦,其他買了的媳婦,我都叫他們送回去,真的,求求你,我就是個混蛋,一時爛泥糊了心眼,你就饒過我吧!”

艾夢琪聽明白了,再一次開口時,連僅剩的那點輕蔑都消失了,她搖著頭說:“直到現在,你都沒有想過要自首??!”

郭大喜愣住了,呆呆地望著面前的女人,這張精致的小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仿佛被死神寄生著,然后,他更激烈地磕起頭來,大喊著:“我自首,我自首,我這就去警察局自首!求求你,別殺我,給我個機會好不好,求求你了!”

“郭大喜啊,你記不記得,這七十天里,我求過你多少次?”她看向郭大喜的眼神簡直就像正在看一具尸體,呵呵地笑著,說:“可曾有一次,你手下留情過?。靠稍幸淮?,你給過我機會???可曾有一次,你饒過我了?”

她慢慢后退,槍口也隨之下移,然后,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準備說什么,卻毫無征兆地扣動了扳機。

砰!

緊接著,是貫穿長空的一聲慘叫,郭大喜身體一晃,栽倒在地上,左邊大腿皮開肉綻,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鮮血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瞬間就灑滿了艾夢琪的衣褲和臉頰,慘叫聲沒能堅持多久,便轉化為顫抖的哀嚎,仿佛照著脖子一刀下去卻未能死透的待宰的豬玀,絕然不似人類能發出的聲音。艾夢琪在這哀嚎中繞著郭大喜艱難掙扎的匍匐的身軀慢慢走著,完全不管滿臉滿身的血污,兩行清淚倏地便流了下來。

“你到底是憑什么,會覺得自己可以肆意地破壞別人的人生,還不用承擔半點兒后果?”

砰!又是一槍,打在了郭大喜的右腿上,使哀嚎中摻雜進了幾分尖叫,而這剛剛激烈起來的嚎叫又隨著鮮血的流失,迅速地衰落了下去。

“呵,自首?我還真怕你去自首??!你要是自首了,在監獄里舒舒服服地呆上十幾年,我上哪找報仇的機會啊?”

“你把我的人生毀了,卻想著能被我原諒?我有那么賤嗎?”

“給你機會?行啊,你去問問那些被你們綁架的,拐賣的,被虐待,被凌辱,被逼瘋,被當成生孩子的奴隸的女人們,你問問她們,愿不愿意給你機會?”

“可惜啊,可惜啊,再公正的法官也判不了你死刑,不管你綁架了多少人,強奸了多少人,毀了多少人的人生,也能活得逍遙自在?!?

“沒關系,他也判不了我。”

槍口抵在了郭大喜圓滾滾的腦袋上,最后一發子彈,最后一聲槍響,新的血滴和腦漿飛濺在艾夢琪臉上,她輕輕抹掉,臉上的血污像是遠古的野蠻人的圖騰,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輝。

郭氏的宗祠已經在烈焰中漸漸化作灰燼,在巨響中轟然倒塌,大火開始向緊鄰著的郭家大院蔓延,空氣中凝聚著炙烤的高溫和令人窒息的飛灰,人們在灰蒙蒙的街道上徒勞地奔走著,失去了組織后亂作一團,只能眼睜睜看著大火越燒越旺,化作了惡龍的怒吼。有幾個年輕人試圖砸開緊鎖的郭家大門,當他們費盡艱辛冒著烈火沖進幾近焚毀的院子中時,首先注意到的并不是橫躺在院子中間,血肉模糊的尸體,而是從院后傳來的,發動機的突突高鳴,即使在這慌亂嘈雜的烈火之夜,仍能聽得一清二楚。

在那漆黑中透著些鮮血般暗紅的夜空中,金色的星星在閃爍著,在那金色的星星和銀白的月光的照耀下,廣末平次郎的那輛豪華奢侈的越野車撞開了一路上躲閃不及的人群,沿著村中的土路絕塵而去。

只留下在火焰中亂舞的塵埃。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兒子!”

好長時間的沉默,耳機里盡是雜音,試著調大音量,也只是徒勞地放大了噪聲,順帶損傷耳朵,他輕嘆一口氣,把頻道切了出去。

“啥玩意兒?”音量忘了調了回來,震得自己頭疼,他慌忙摘下耳機,小心把音量調好,聽到了廣末聒噪的聲音,“哎,對嘛,你說的東西啊,在城里就有,它就叫投資公司,就是用錢來生錢的。啥?你說錢咋能生錢?傻??!俺剛才說了那老半天你是一點兒都沒聽進去呀!滾滾滾,俺不要你這樣的,俺找人不得找個機靈點兒的!”

“啥?咱以后干啥?俺告訴你們,你們只要跟著俺,保準從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哼,誰要是再覺得咱低人一等,咱就削他,往死里削!”

“大先生?郭逢春那個老王八蛋算個鳥!他有個屁的本事!呵,仗著手里握著兩畝地,仗著周圍人捧他,真當自己是這村里的土皇帝啦!哼,咱要走,誰還能攔得??!”

“郭大……別跟我提那損色!和他爹一個鳥樣,打人的功夫一個頂倆,你瞅瞅他腦子里有什么????一團漿糊!呵,連四星訓練師都敢下手,俺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這個龜孫兒早晚有一天得死,得慘死,說不定連自己是被誰干的都不知道!”

就這樣吧,看來沒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漫無目的地切換著頻道,當切到廣末的越野車上時,突然皺起了眉頭。

耳機里先是傳來了沙沙的響聲,很像是隨處可見的噪音,卻引起了他的警覺:這是類似電子干擾的聲音,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廣末平次郎的這輛豪車的電腦系統正在被入侵。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聽到啪地一聲,車門鎖彈開了。

有人坐在了皮革的座墊上,響起嘎吱嘎吱的輕輕的騷動。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耳機里響起了嗡的一聲,然后,是男人低沉的說話聲:“還有不速之客啊!”

耳邊好像“砰”的一下炸開了,緊接著是長久的蜂鳴。他臉色鐵青地摘下耳機,慢慢從藏匿處走了出來,俯視著山腳下那個隱身于夜幕中的,小小的,平靜的村莊。

那是惡魔的巢穴,盯上它的勇者卻不止一人。

從地鐵站一出來,五月炎熱而濕潤的風吹拂著沈道玉的臉頰,離開這座城市才不過一周多,就感覺仿佛用掉了一輩子的時間,沈道玉意外地有些懷念這座由鋼筋作骨骼,水泥成肌膚的城市了。其中尤其令他懷念的,還是在這護城河邊的鬧市中,那家小小的飯店。

自那一夜起,常家飯店就一直處于歇業的狀態,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重新開張。但剛才沈道玉去醫院沒有找到常百川,醫生也對他出院的事情諱莫如深,這不僅讓沈道玉感到十分奇怪,心里也升起了隱隱的不安,他決定先來飯店看看,如果還沒開業的話,就只能去老常家里碰碰運氣了。

可是當他走在學院街的人行道上時,卻不由得怔住了,原本正對著道館的圓頂玻璃的常家飯店,那個入木三分的書法的匾額已經不見了蹤影,沉重的卷簾門依舊拉下著,只是正中間的告示已經不是“今日休息”或者“臨時歇業”了,竟然換上了另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牌子:旺鋪轉讓。

正在沈道玉感到心里發毛時,口袋里的手機適時地嗡嗡響了起來,是阿離。沒有寒暄,沒有問候,甚至沒有給他準備的時間,就帶來了一個晴天霹靂:

“老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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