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來到了一處屋檐下的門窗,再次化作液體,向著窗子的縫隙處鉆進。
屋子里有微弱的燭光,映照出一位老者的身影。
此時他站在一張桌子前,桌面上放著一塊鏡子,而他的手里拿著一枚繡著紅繩的鈴鐺。
在黑色液體進入后,老者似乎正對著鏡子說話,身體十分顫抖。
“大人,鈴鐺已經對那兩位血魔道臺的弟子搖晃,今夜您就可以在夢中找到他們?!?
鏡子沒有回應。
黑色液體向著鏡子的對面移動而去。
最后來到老者身后的一張凳子上。
看到了一個頭發凌亂臉色慘白,牙齦裸露做著猙獰表情的女子。
鏡子里那張臉在黑色液體爬上凳子的兩息后緩緩褪去。
在這女子消失后,老者呼出口氣,同時也立馬捏住了鼻子,環顧房間的四周,口中喃喃:“奇了怪了,這屋子怎么突然這么臭?”
最后聞著臭味,老者看到身后的一張凳子上的黑色液體,他開始冥思苦想這東西哪來的。
五分鐘后,老者將凳子扔了出去。
而黑色液體在他回屋后,分化凝聚成兩只黑色麻雀,撲騰翅膀離去。
而與此同時的三葉鎮,血燚和井若初已經回到各自的屋子里。
血燚躺在床上,思考著突然響起的鈴鐺聲是什么。
荒獸作祟?而是有修行者在搞怪。
最后他將那塊息盤又拿了出來,畫面投出。
他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看著。
不知不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畫面里突然出現的一張臉。
一張面目猙獰的臉。
這張臉讓血燚突然驚醒。
但細細看后,血燚竟覺得這張臉有一種熟悉感。
“井若初!”
血燚難以置信道,然后連忙起身,向著隔壁的房間走去。
但下一刻他定住了身形。
猛地回頭再看向息盤投射的畫面。
不對啊!他怎么感覺畫面里的井若初能透過息盤看到自己。
畫面里,她露出笑容,臉在緩緩放大。
“她在靠近息盤。”
畫面里的臉越來越大。
直至占據了整個息盤投射的畫面。
而后,就像是突破了某種限制,她的臉竟從畫面沖了出來。
“竟然還可以爬出來?!?
血燚瞳孔一縮,指間戒指閃過微光,龍陽破空槍浮現。
然而在他正想要用靈槍刺去之時。
他戰栗了。
他發現自己的手竟動不了了,不,是整個身體不能動彈一絲一毫。
不一會她整個身軀爬了出來。
血燚想要大喊卻喊不出絲毫的聲音。
她兩邊嘴角愈加上揚,卻更加的驚悚。
向著血燚緩緩靠近。
直溜溜的眼睛緊盯著血燚的嘴。
像是想要從這鉆進去。
血燚膽裂魂飛,用盡全力的想要讓自己的嘴盡快閉上。
卻感覺有一張無形的手握住了他的嘴,正在將他的嘴用力向外掰。
想要將他的嘴拉寬到井若初頭顱的大小。
看著越來越近的頭顱,他的嘴也越來越大。
血燚好難受。
“??!”
突然間,血燚的腦袋突然一陣劇痛,就像是一根鐵棍猛地敲了一下后腦勺。
下一刻他猛地睜開眼。
躺在床上竟發現眼前沒有了那像井若初的女鬼,而自己也可以動彈。
血燚大口喘氣,息盤投射的畫面還是在重復的播放著。
環顧毫無異樣的四周。
是夢嗎?
血燚想到。
看來應該是的。
全身已經被冷汗覆蓋。
血燚站起身來,準備沖洗下換身衣服。
但下一刻他臉色一滯,平靜的畫面,那驚悚的臉竟然再次出現。
一如剛才,她向著息盤緩緩靠近,想要爬出。
血燚想要動彈,也亦如剛才被全身定住。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燚強迫著自己拋棄恐懼,飛速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該怎么擺脫。
但這個思考似乎已經晚了,那張驚悚的臉不一會又從畫面里爬出。
就要靠近血燚之時,血燚又是腦袋劇痛,被一根鐵棍敲了下后腦勺。
再次睜開眼時,他又如剛才從床上猛然驚醒。
眼前沒有女鬼,他也可以動彈。
大口吐著粗氣,息盤投射的畫面也還是在重復的播放著。
一切的一切都如剛才那樣重復著。
“頭疼在救自己?”
血燚想到剛才腦袋的劇痛。
它似乎都是在緊要關頭救了自己。
血燚將息盤收了起來,他害怕這詭異的現象再來一次。
“井若初!”
血燚突然想到,然后連忙從床位上跳下,向著井若初的房間破門而入。
他想知道剛才出現的到底是什么。
但當進入井若初的房間后。
一幕景象讓血燚萬萬沒有想到。
床位上的井若初似乎在經歷他剛才一樣的事情,嘴巴張的詭異的大,也像是有一張無形的手再掰開她的嘴,沒有血色,滿頭冷汗。
血燚連忙上前,食指點到井若初眉心,用靈識喚醒她。
同時口中喃喃著清心咒舒緩她緊張的心
過了一會,井若初緩了過來,捂著胸口大口呼氣,惶恐的環顧四周。
血燚眉頭微蹙,這情況好像與他猜測的不大一樣。
若初師妹竟然也是中招的人。
“你剛才在夢中是不是夢到了一個鬼?”血燚說道。
“師兄你也看到那個女鬼了?”
“她是不是樣子和你有點相似。”
“對對對?!本舫踹B連點頭,“剛才我的夢里,她突然出現在我的屋子里,想要從我的嘴巴鉆進去,我想要反抗,卻根本動彈不得,還好師兄你救了我。”
血燚看著井若初心有余悸的樣子,陷入沉思。
那女鬼為何會與若初師妹長的這么相似。
還有,她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兩人的夢中,是因為那個鈴鐺嗎?
是不是有修行者在搞鬼。
而與此同時的黃葉村,老李頭的家。
黑麻雀站在窗口,看著里面的景象。
此時昏睡的老李頭,嘴巴驚悚的在緩緩張大,嘴角已經裂開。
不一會,鮮血噴涌而出。
黑麻雀平靜的看著。
最后,突然一聲炸響。
屋子里,鮮血遍地。
黑麻雀拍了拍翅膀,化作一團黑霧消散。
不久后,少年李貴的家。
另一只黑麻雀站在窗外,平靜的望著里面。
此時李貴的嘴也如老李頭那樣,躺在床上,嘴巴在無聲緩緩張開。
他的爹娘在地上打了個地鋪守著,對于兒子面臨的死亡,并未察覺。
他的父親很是疲憊,呼嚕聲此起彼伏。
而他的娘親像是對兒子的生死很是擔心,在夢中不斷喃喃的:“娘親在這,貴兒你不要怕?!?
黑麻雀聽到喃喃聲,看了眼李貴的娘親,又看向李貴嘴角裂開的鮮血。
它動了。
化作黑色液體向著李貴移去。
同時分化一滴黑水,化作屏障將地鋪上的李貴父母隔離起來。
黑色液體來到李貴身旁后,它開始包裹著他的整個身軀。
三息過后,李貴詭異的大嘴停止了繼續張大。
并且開始有了閉合的跡象。
可這跡象沒有持續多久,李貴的嘴又開始了張開。
但這張開的跡象也沒有持續多久,嘴巴又有了閉合的跡象。
李貴的嘴,就這樣開開合合,僵持了足足有十分鐘。
十分鐘后,包裹在李貴身上的一部分黑色液體,化作黑色霧氣。
向整個床榻籠罩。
一息后,李貴的上方出現了一個黑霧沒有彌漫的空間。
似人形。
這人形的手正在掰李貴的嘴,而它的頭在向著李貴的嘴鉆。
兩息后,黑色霧氣開始收縮,向著那沒有黑霧彌漫的人形空間收縮。
床榻上,滋滋聲開始響起,那人形的手從李貴的嘴松開。
在顫抖。
而后,又開始在李貴的上面亂舞,像是身體疼痛而產生的抽搐。
而此時在黃葉村的一間屋子里,突然響起叭的一聲。
像是鏡子破碎之音,老者從睡眠中驚醒。
將桌子上背面朝上的鏡子翻開,看到鏡子竟然自中心開始裂開。
老者頓時惶恐,同時也不知所措。
大概在他翻開鏡面后的一分鐘,鏡子整個猛地裂開崩散。
青葉村,李貴的床榻之上,黑霧已將那人形空間消磨殆盡。
而李貴的嘴完全合上,只是嘴角已然裂開滿是鮮血。
黑色液體向著李貴的嘴角流去。
一息后,黑色液體退回,李貴裂開的嘴角恢復如初。
黑色液體和黑霧從門窗流出,漸漸散去。
第三日清晨,在過一日,井若初的任期便會結束。
血燚拿著長槍在進行槍法練習。
井若初則坐在一旁看著。
從夢中醒來后,兩人便再也睡不著了。
大概修煉了兩個時辰,血燚收回長槍。
井若初則去庖廚里煮早食。
大概一刻鐘后,端了兩碗加蛋加肉絲的面。
吃面食的時候,井若初忍不住問了句:“師兄,你覺得我們碰到的是鬼嗎?”
血燚的手定住了,抬起頭說道:“我還是不信道界有鬼的存在,我愿意相信我們是中了某個修行者的幻術?!?
從進入血魔道臺開始修行的那一日,道臺的教導,就已經讓他是一個堅定的無鬼論者。
在道界,除了鬼尸是能煉制出來的,鬼魂是不可能存在的。
除非是元嬰,但是,元嬰境界的強者也不可能做到從夢中殺人。
所以,經過這幾個時辰的思考,他的結論是自己和若初是中了幻術。
那鈴鐺聲就是他們中幻術的介質,他曾經問過龍臨天幻術是如何讓人中招的,得到的回復是媒介,龍臨天的媒介是雙眼,只要看到了他的雙眼就很容易中招,被他牽著鼻子走,控制思維,控制動作,乃至境界高升起來控制夢境也并無不可。
如果他和若初師妹中的是幻術的話,那媒介就應該就是那鈴鐺聲。
因為他們唯一碰到的異常,就是那個讓人寒毛卓豎鈴鐺聲。
但這現在也只是他的猜測,還不能確定。
因為他還沒弄明白如果是中幻術,出現的那個女鬼為什么那么像若初師妹的臉?
這時院子外傳來動靜,打斷了血燚的思維,兩顆頭從院子外冒出頭來,像是要翻墻。
看著血燚也是一愣,誰膽子這么大,修行者的院子都敢翻。
待他們翻下后,血燚認出了,是昨日那李貴的爹娘。
他們表情惶恐,直接跪在了血燚身前。
說他兒子瘋了,比之前更嚴重了,一直說昨晚鬼來殺他了,要從他的嘴巴里鉆進去。
在洗碗的井若初聽到動靜從庖屋里走了出來,也聽完了兩人的話訴。
血燚和井若初面面相覷,好像和他們昨晚經歷的一樣。
隨即帶著李貴的爹娘,御體飛行到青葉村。
途中,血燚問了下李貴的爹娘昨晚有沒有聽到鈴聲。
但得到的答復是沒有。
飛行了五分鐘,四人就到了目的地,進入李貴的屋子里。
李貴的旁邊有一對中年男女守著,是他的叔嬸。
他卷縮在角落里,用被子捂著。
血燚上前,將被子掀開。
掀開后,李貴抬起頭看了眼,而后猛然指著井若初大叫鬼。
隨即就把被子又奪了回去,蓋在身上瑟瑟發抖,一點也沒有昨天那個色胚樣的膽子了。
血燚眼神微瞇,沉思了一會,隨即用靈識溝通若初師妹,讓她把其他人全部帶出去,自己和李貴單獨相處。
過了一會,屋子里只剩血燚和李貴。
血燚將被子再次掀開,然后迅速用將食指點入李貴的眉心,同時口中默念清心咒,緩解他的緊張。
大概默念了一刻鐘,李貴的情緒平復了下來。
可以正常交流。
“別害怕,我們不是鬼,剛才那位姐姐也不是鬼,我們是修行者,專門來消滅鬼的,但需要你如實回答幾個問題?!?
李貴點了點頭。
“昨夜你見到的女鬼,和剛才那位姐姐長的非常像對嗎?”
“對。”李貴連連點了點頭,“昨夜她突然就來到我的床邊,掰著我的嘴巴,想要從我的嘴巴里鉆進去,我想要反抗,想要叫爹娘,但怎么也都動彈不得?!?
血燚聞言微微頷首,這和他經歷的一樣:“那你是怎么活下來的,自己有印象嗎?”
李貴說道:“記得,當時女鬼的腦袋就要伸進我嘴巴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有股力量在幫助我合上嘴巴?!?
“有力量在幫你合上嘴巴!”血燚瞳孔微縮,連忙追問,“是什么力量?李貴,你可以描述的更清楚點嗎?”
李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詳細描述,我看不到它,但我可以感覺到那力量在幫我制衡女鬼,并且將女鬼消滅,我親眼看到女鬼一點一點的消失,表情好像很痛苦。
對了還有,就是女鬼消失后,那力量還把我嘴巴的傷治好了。”
一刻鐘后,血燚和井若初離開了李貴的家,向著黃葉村走去。
途中,血燚一直在思考著李貴說的那股神秘力量是什么東西。
還有就是,為什么李貴也會被那東西找上門,他后面也問了李貴昨日有沒有聽到鈴鐺聲,但得到的答復是沒有。
來到了黃葉村,走進了老李頭的家。
眼前的景象讓他愣在了原地。
看著滿地的鮮血,和老李頭床上慘死的模樣,他想到了夢中的經歷。
這老李頭的死,一眼就可以看出昨夜肯定是被那鬼東西找上門了。
但他不解的是,為什么老李頭沒有神秘力量救他。
一時間,血燚感覺自己的腦袋亂成一團漿糊。
一連串的問題,他怎么都想不通。
感覺是在逼迫自己相信道界有鬼,可這又怎么可能。
過了一會,血燚讓井若初把村子里的人叫過來。
老李頭的后事,需要他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