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三月二十一日，陰。”

“出現在厄文塔克的不僅僅有巨魔，還有無窮無盡的冰川猛犸、冰原狼，甚至還能看到熊人族的身影。”

“前往德瑪西亞雄都的信使在半路上被卑劣的野蠻人從上到下撕裂，信鳥也無法離開這片陰霾的天空，我們孤立無援，厄文塔克成了一座孤島。”

“希望我能活下去。”

士兵停下筆，將僅剩的日記本放入懷中。

厄文塔克是冰霜山脈下的一座先鋒崗，它是德瑪西亞境內最北的要塞，這里常年駐扎著一支無畏先鋒軍團，用以抵抗每年慣例南下的凜冬之爪。

但今年不一樣。

“我們還有多少糧食？”軍官的臉上是藏不住的疲憊，銀色的重鎧上掛著暗紅色的血跡與斑駁的刀劍痕跡，他將軍帳的簾幕掀開，目光眺向了中央處的軍帳——那是大名鼎鼎的德瑪西亞之力所在的地方。

“還能支撐三天。”負責后勤的士兵回答道。

“他媽的…今年凜冬之爪是怎么了？”軍官有些疑惑，他坐回軍帳內，平靜的聲音略有顫抖。在他身后是十幾名穿戴整齊的德瑪西亞士兵，都很整齊的低下了頭。

“緊急集合！”

傳令兵急促的聲音迅速傳遍所有軍帳，坐著的士兵們紛紛起身，身上的鎧甲發出嘩嘩的聲音，隨著軍官前往軍營中央的空地。

來自征服者之海的氣流被冰霜山脈所阻隔，常常在厄文塔克形成降水。春雨本應該是值得慶幸的、代表著生機的美好現象，但現在的降水只會成為翻山越嶺到達厄文塔克的弗雷爾卓德野蠻人們的助力。

陰沉沉的天穹中蘊藏著紫色的雷霆，帶著腥味的風從弗雷爾卓德的凍土中翻山越嶺來到厄文塔克，帶著未開化的野蠻，帶著刺骨的寒冷。

中央空地前幾天剛剛被凜冬之爪的巫術薩滿率領野蠻人突襲過，雖然德瑪西亞軍團付出了一些代價，但最終還是將這群不講道理的野蠻人變成了空地上的暗紅色血跡。

蓋倫站在中央廣場的最中心位置，那里有一個小小的圓臺，適合他發號施令。

相比于在突如其來的晚宴中曲意逢迎，蓋倫更覺得自己適合在戰場上廝殺。對手是諾克薩斯還是弗雷爾卓德都無關緊要，只要他們踏入德瑪西亞境內一步，迎來的就是毀滅。

那副以白金色為主色調、賦以海藍色為副色調的重鎧上在近十天的廝殺中留下了許多印記，有野蠻人與猛犸死亡的印記，也有同袍不甘的血液。

蓋倫非常疲憊，但他迥異于常人的恢復能力讓他還能站在這里，讓他還有力氣揮出下一記能將敵方將領斬殺的重劍。

“士兵們！”

蓋倫喘著粗氣，將那把據國王所說擁有無上能量的巨劍插在腳下的圓臺上，銳利的眼眸掃過集合的士兵們。

他想說些什么來鼓舞士氣，但一句句承諾與鼓勵人心的話語終究是在一道道目光中停到了嘴邊，戛然而止。

現在留在厄文塔克的德瑪西亞士兵不足萬人，其中無畏先鋒戰士與龍禽騎兵都只有幾百之數，在無窮無盡的野蠻人中突圍，將情報傳回帝都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能活下去嗎？

蓋倫在心底嘗試著問自己。

他沒有答案。

他犯了每個軍團指揮官都會犯的錯誤——在戰術和戰略上都小瞧了這些弗雷爾卓德的蠻子，認為他們翻過冰霜山脈后只是來打一場游擊戰，搶走足夠部落中孩童生存的物資罷了。

但這個錯誤足以將這萬余名士兵一同埋葬在這里。

遠處傳來了沉悶的響聲，一頭頭體型巨大的冰川猛犸逐漸出現在了遠方的地平線上，跟在猛犸身后的是巨大的投石車、野蠻人的狂戰士、驅使著冰原狼的獸靈行者，以及若隱若現的熊人族。

蓋倫決定放棄這次戰前鼓舞，因為凜冬之爪的敵人來的異常迅速而且兇猛，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我們的背后，是德瑪西亞！”

蓋倫舉起巨劍，怒吼道。

“全體列陣，出發！”

一聲令下，蓋倫帶頭走出要塞！

數千名德瑪西亞士兵提起長劍，整理好鎧甲，將舍不得放在要塞中的精神寄托放在胸口，緊隨著蓋倫走出要塞。

城墻上采購自皮爾特沃夫的海克斯大口徑火炮迅速充能，耀藍色的光輝迷人而又炫目，每一顆威力十足的炮彈都能將冰川猛犸轟個對穿。

龍禽騎兵盤旋在高空中，利用凜冬之爪空中力量薄弱的弱點迅速將觀察到的情報通知蓋倫，但凜冬之爪來勢洶洶，毫無隱藏的欲望。

“我們能活下去的吧？”

士兵吐著哈氣，蔚藍色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的軍官。

“也許吧，也許。”

軍官有些平靜的應答著。

“真懷念老媽做的黑面包啊，雖然又硬又澀，甚至還摻著點扎嘴的麥屑。”士兵努力讓氣氛輕松些。“希望以后還能吃的到。”

“敵人來了。”軍官面無表情。

數百名無畏先鋒的尖銳頂在前方，他們是德瑪西亞最精銳的部隊，每個人都能在與冰川猛犸角力的過程中輕易勝出，是勇氣與實力的代名詞。

今天他們碰上硬茬子了。

蓋倫站在所有士兵的前方，高大魁梧的身軀仿佛一座鐵塔般插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他動搖半步。

“信使們都死了嗎？”

蓋倫輕輕偏著頭，問向了副官。

“可能會有人活下來，將信息傳達到帝都。”

副官低下頭。

“那就足夠了。”

蓋倫抬起頭。

在他面前是無窮無盡的野蠻人大軍、是冰川猛犸、是冰原狼、是獸靈行者、是北地怪獸，是凜冬之爪的首領，北地之怒瑟莊妮。

拉克絲現在應該在上課吧？

蓋倫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雜亂的念頭，但他很快就將這一絲于戰爭無益的念頭甩了出去。

他緊緊的盯著坐在鋼鬢上的瑟莊妮，那個女孩與拉克絲差不多年紀，卻已經披上了戰甲，將自己隱藏于臻冰之內，四處征戰。

“士兵們！”

蓋倫舉起巨劍，金色的光輝從他身上升騰而起！

“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