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淑尤斟酌了一下,才問了一句,“你可是與他交好?”
姬辰良搖了搖頭,“并未,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那便好。”姒淑尤這會兒心下才安,若是姬辰良當真與孟文君交好,她一會兒說出口的話,或許會讓姬辰良難過。
“圣人養賢,以及萬民。然賢者,其德,需得敦化正俗,其才,能頓綱振紀,其明,能燭微慮遠,其強,足以結仁固義。養一人能及萬人者,方為養賢之道。”
“然孟文君這般,食客數千,但是不考慮智愚,也不選擇好壞,其行狀,無非就是在利用上面的錢財,為他自己建立私黨,夸張他的虛名,上欺君,下蔽民,所以,這孟文君,只能算是奸雄而已。”
姒淑尤說完,看了一樣姬辰良,只見其呆愣在原地,這讓姒淑尤很是疑惑。
“你怎么了?是我說得不對嗎?”
姬辰良聞言,原本面容之上的呆愣突然皸裂,嘴角一彎,拍手叫好。
“圣人養賢,以及萬民,這句話說得真好,這孟文君,倒也果然是個奸雄無疑了。不過……”
姬辰良突然將腦袋湊近,在姒淑尤的耳邊低沉地開口問道:“那么,我可算是養一人能及萬人了?畢竟,我養了你這個身懷醫術的奇人。”
姒淑尤未曾想過姬辰良會這樣說,還怪讓人臉紅的,但還是梗著脖子同姬辰良點頭了。
“那是當然,我這種身懷醫術的奇人,你怕是再也從武朝找不出第三人了。”
第一人是她的父親嘛,這樣時候自然是沒錯的。只是她的父親,大抵是這輩子都不會被人推在人前的,畢竟,他連行醫都不愿親自動手。
姬辰良抿著嘴憋了一會兒,隨后終于有些憋不住,輕笑了一聲,將手在姒淑尤的頭上揉了揉。
“你做什么?”姒淑尤不喜,頭發很不好打理的哎。
“阿尤,你可真是個寶。”
姒淑尤本來煩躁的心情,被姬辰良這一句話都揮散開來。
“你還做不做飯了?我要吃魚。”
姬辰良立刻舉手回應,“我做我做,娘子要隨為夫來。”
姒淑尤便被姬辰良拉著到了長樂宮的膳房,只是這會兒里面有許多宮人在忙碌,因為往常這個時候,姒淑尤也是要回來吃飯的。
猛然見到姒淑尤被姬辰良拉著進了膳房,都有些愣怔,還是其中有個人率先將姬辰良認了出來,連忙跪地大呼:“參見陛下,夫人。”
其余人才都反應過來,一會兒的功夫,長樂宮膳房的人,就跪倒了一片,口中還都在高呼:“參見陛下,夫人。”
姒淑尤有些無奈,每天見到人跪地,看得她真的有些難受。
好在姬辰良并未讓這些人跪很久,笑著開口道:“你們放下手中的活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膳房的一應事務,都不必操心了。”
那位率先跪下去的宮人,微微抬起頭,疑惑地問道:“那夫人……和您的飯食,該怎么辦?”
“我們自己看著辦就好了,陛下讓你們回去,便都回去休息吧。”
姒淑尤開口后,宮人們便道了謝,手腳麻利地將手上的活兒放下后離開,整個過程,簡單迅速,令人稱奇。
等到膳房都沒有宮人之后,姒淑尤才同姬辰良對視一眼,隨后雙雙笑出聲來。
“好了,我去找找,貢二說過給你的魚,好像放在哪個柜子里面來著。”
姒淑尤笑著站在膳房的門口,看著姬辰良在膳房中尋魚的背影,心中異常寧靜。
良久之后,姬辰良手中舉著一條魚,笑著回頭同姒淑尤說道:“哈,找到了,阿尤你看。”
姒淑尤本來還在笑著,但是在姬辰良將那條魚拿出來舉著的時候,就好似突然聞到了什么難聞異常的味道一般,扭頭出了膳房的門,站在一棵樹便干嘔了起來。
姬辰良也追了出來,看著姒淑尤干嘔,焦急地出聲道:“阿尤,你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這樣了?你別嚇我啊,該怎么辦,怎么辦……”
姒淑尤稍感好些,就見姬辰良在她身后不停的打轉,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怎么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姬辰良卻急了,“你都吐成這個樣子了,還笑?”
姒淑尤無奈,“大約只是著涼了,況且,我自己就是醫者,自己的身體,出沒出問題,我總歸還是明白的,你不必這么擔心。”
姬辰良依舊不滿,“胡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們醫者,難道就不會有不自醫的情況發生嗎?明日……哎,那群臭小子,學藝不精,我可是不放心讓他們來替你診治。”
忽然,姬辰良眉頭一揚,似乎想到了好的辦法,才道:“這樣,以后,你要與我同吃同住,防止別人對你有任何的不利。”
姒淑尤還是覺得好笑,但卻依著姬辰良的意思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
“不許唬我啊。”
“你是皇帝,誰敢唬你?”
“就是你,除了你,也沒有旁人了。”
“好,那我以后,盡量不唬你。”
“這還差不多,哎對了,你方才是因為我拿出那條魚后,才這樣跑出來吐的是嗎?”
姒淑尤干笑兩聲,“怎么可能?”
她忽然有種預感,若是自己這會兒應了下來,以后再飯桌之上,指定會見不到她最最喜歡的魚了,所以,千萬不能應了。
但是,天不遂姒淑尤的愿,姬辰良冷哼一聲,才道:“這段時間,你不許碰魚肉。”
姒淑尤內心苦澀,果然如此。
“今天,就隨便吃點兒什么湯湯水水好了。”
姒淑尤不在意了,吃不上魚肉,吃什么都了無滋味,全憑姬辰良一個人意愿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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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淑尤望著此時站在她和姬辰良面前的秦修竹,目光有些發木。
“為何你也跟了來?”
秦修竹昂了昂頭,才道:“秦地是我家,我回家,還需要為什么嗎?老師,您這樣問,莫不是有什么私心吧?”
這小子,竟然敢嗆她了都,膽子也忒大了些,看她怎么收拾他。
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