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婷，下課后到班主任那去一下。”
江姝婷一臉呆滯地看著傳話的同學。
“萊茵，下課后到班主任那去一下。”
萊茵轉悠著兩顆滾圓的眼珠子，若有所思。
江姝婷抵達辦公室的時候，正眼對上萊茵，“你怎么也在這里？”
“跟逃課有關。”
江姝婷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女，又恢復如初了。照樣過于浮夸的造型，尤其是眼妝，今天尤為凸顯。
“你莫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沒有，我這是旁敲側擊。”
江姝婷正跟萊茵交談甚歡，突兀地被人一把拉過，像護雞仔似的被護在身后。
萊茵沒來由的一陣無趣，一看那老師的行為她就已經猜到幾分了。一定是覺得自己成績差，怎么可以跟三好學生在一起呢。而江姝婷逃課，一定是被她帶壞的。
“班主任？”江姝婷詫異地盯著他。
年過五旬的中年大叔就是江姝婷的班主任，他叫鄭崇明。一般這樣的年紀很少會當班主任，但鄭老師從教高一開始就坦白了，這一屆會是他當班主任的最后一界。
“你跟我過來。”
估計又是一番語重心長。
而萊茵班主任是教語文的，年紀輕輕，大約二十六七歲的模樣，名叫毛秋秋，人很瘦小，喜歡短發，無論是說話還是行為都顯示她是個爽利的女漢子，她在電腦硬盤上正搜索文件。
萊茵只能默默地站著，無比的乖巧，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遠處，她唯一的目標，江姝婷。
看著江姝婷時而皺眉，時而點頭的模樣，十分好奇他們說了什么。
這個時候，毛秋秋已經找到了她要的視頻，然后打開，“這是你和江姝婷逃課的過程，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萊茵在心里狠心地咒罵起來，“哪個王八羔子，竟在那種地方偷放監視器。真是出師不利。”
盡管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行為，萊茵卻沒有立馬認慫，依舊我行我素，一點愧疚之心也無。
“我已經跟王靜老師說過了，我出資讓他把門鎖給換了。”
萊茵尷尬地慘笑，她想拒不承認自己有鑰匙的，沒想到直接廢招，連后路都不給。
“還有，我給你母親打了電話。”
萊茵這才有些慌了，求饒道：“秋秋姐，你應該沒把事情全都說了，對吧？以后您有什么吩咐我都會好好遵守的。”
“看來還是你的母親治得了你。”
“我可以暫時給你保密，但是，逃課是肯定要受懲罰的。”
“警告，還是記過？”萊茵眉頭不皺地詢問著。
“警告，明天國旗下宣布。”
萊茵嘟囔地說道：“哦。”
“那跟我一起的同伴是不是也要一起？”
毛秋秋并不想管別人家的學生如何，不過，偶有聽聞對方成績不錯，也經常來辦公室送作業本，印象分還是可以的。通常這樣的人會跟萊茵勾搭在一起，實在是匪夷所思。
“秋秋姐，我那同伴是被我拾掇去的，有沒有可能從輕處理？”
這樣的請求在毛秋秋眼里，堪稱是破天荒，自己的學生什么模樣，她心里還是有點數的，從未見她給別人開脫過。能整人的時候絕不手軟，我入了地獄也要拉個人的那種。
“一起犯的錯，懲罰是一樣的，不過，可以一起承擔。但是，人家的班主任可是巴不得你離遠點。”
萊茵搖晃著腦袋，“知道了。”
“記得從學校大門掃到操場跑道，一個星期。”
“哇！這么大范圍，就我們倆個嗎？”
“罰重點，你們才會知道錯。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
萊茵更加憎恨拍下視頻的監視器了。
萊茵這邊談好了，江姝婷還在耳提面命地聽著鄭崇明的囑咐。
“姝婷，你知道這次犯了多大的錯嗎？我也了解過你家里的家庭狀況，現在只有你的舅舅能聯系到。雖然困難了點，但也不能做逃學這樣的事。還有，你以后離萊茵遠點，跟好事者在一起，遲早會扯上麻煩。”
江姝婷抿了抿嘴唇，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有時候她很想問問，“老師，你知道我為什么會逃學嗎？”
“我被人欺負了，滿身都淋濕了，我還能安安靜靜地坐在教室里嗎？”
“我曾經站著課堂上長久坐不下，是因為座椅被人做了手腳。不是雞血鴨血，就是水泥膠，就差放上釘子直接戳進醫院了。”
“為什么要遠離萊茵？她又沒有做傷害我的事，難道我交什么樣的朋友不是我的自由？”
原來在心里吶喊了這么多的語句和詞匯，江姝婷一句也放不到臺面上，耳邊只是嗡嗡地響著。
“姝婷，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但如果真有受到什么欺負，可以跟老師講。老師還是可以給你做主的。你也知道，以你現在的成績很有希望考上一本二本線的。”
江姝婷低著頭，開始絞衣服。
“我沒有被欺負，只是不舒服，逃學了。”左右不過是走個過場，她并不想多解釋之前的行為。
“懲罰還是有的，要從學校大門掃到操場跑道，期限一個星期。”
江姝婷默默地點著頭，“知道了。”說著，猛地吸了吸鼻涕，偷偷地把放在書桌上的紙巾抽了一張。
“下次多注意身體。”
江姝婷再次點頭，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快速將話題結束。
鄭崇明看著眼前的女孩，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地嘆息，這樣的微動作，在江姝婷的腦子里不停地重復著，她還是很在意自己班主任對自己的想法，剛剛的舉動，總讓她覺得哪里出了什么問題。
而鄭崇明僅僅只是感概而已。面前的學生乖巧是挺乖巧的，但由于內向，從未舒展過自己，容易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稍稍走錯一步，就有可能萬劫不復。這樣的她讓人無從開導。
她的有口難言，她的無措，鄭崇明都有看在眼里，所以，他今天才試著問問，看能不能問出些什么。結果可想而知，她并不愿意述說她面對的困難。
哪怕再大的困難，江姝婷覺得自己也能頂下來，她就這樣倔強又偏執的認為著。
突然，鄭崇明叫住了毛秋秋，“毛老師，我們班的江姝婷搭你看顧幾天。”
毛秋秋沒有拒絕，應下了這檔事。
第二天，國旗下演講，直接警告了兩位逃課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