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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第一章 眼針療法創始人簡介

第一節 彭靜山教授生平事跡

彭靜山教授(1909—2003),祖籍山東省濟南府歷程縣城北五里大槐樹彭莊,生于遼寧省開原市。15歲學醫,師從東北名中醫馬二琴先生等四位老師,22歲杏林懸壺,臨證近70余年,精通內、外、婦、兒、針灸,提倡針藥并用。耄耋之年創立眼針療法,被公認為中醫界一代宗師。
1951年任中國醫科大學講師,組織針灸研究委員會,開設針灸室,這是西醫院開展針灸最早的。1952年全國大力推廣針灸,先后編著了《簡易針灸療法》、《普及針灸手冊》,為開展針灸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歷任遼寧中醫學院針灸教研室主任、副教授、教授和附屬醫院針灸科主任、副院長等職。1986年被聘為北京中醫學院名譽教授,1987年應邀參加世界針灸學會聯合會第一屆世界針灸學術大會,1989年被聘為中國針灸專家講師團顧問。1990年成為第一批國家級名中醫,1991年獲政府特殊津貼。
彭老一生出版著作16本,在國內雜志發表學術論文130余篇,“靜思廬隨筆”100余篇,為后人留下300余萬字的寶貴資料。他多次被選為省、市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曾任民革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在76歲高齡時加入中國共產黨,滿足了多年心愿。
彭老妙手扶桑梓,高醫攀新峰;教書育人,傳道授業,薪盡火傳,桃李滿園,被公認為中醫界一代宗師。
一、學醫經過
1909年彭靜山教授生于遼寧省開原市內。1918年入開原第二小學,1922年入開原師范附屬高小,1924年入興仁醫學社。那時候全東北沒有一所公、私立中醫學校。學習中醫只有三個途徑:一個是家傳,彭老的先人并沒有做醫生的,這當然是談不到了;二是自學,古語說:“秀才學醫,罩里捉雞”。然而,當時彭老還是不到十六周歲的孩子,文言文都看不懂,哪里比得上秀才?這條道也不通;三是師承,就是拜老師,從頭學起。彭老只好走這個途徑。
(一)彭老的第一位老師
劉景川先生,開原老城人,是不第秀才。當時,遼寧省開原縣還是個荒僻小縣,進士、舉人甚少,實屬鳳毛麟角,秀才也不多,因此不第秀才也算名流。劉老先生滿腹經綸,能作詩,善制燈謎,下筆千言,文不加點。但文章憎命,屢試不第,只好設館教學。
劉老先生的父親、哥哥都是醫生。老先生也研究醫學,創辦“興仁醫學社”,只占一間房子,南北大炕,共有二十四名學生。北炕十二名讀四書五經,南炕十二名讀醫書。這邊講書,那邊寫字,彼此互不干擾,每年學費二十五枚銀圓。
彭老是孤兒,十五歲時,先父彭澤霖故去,家貧窮,由叔父彭鶴田東湊西拼代交學費。一切都按照私塾的方法,講書,念書,背書,寫字,五更上學,半夜放學,除按時回家吃飯以外,沒有運動時間。所安排的課程從《藥性賦》、《湯頭歌訣》、《瀕湖脈學》、《醫學三字經》(叫做“四小經典”)開始,加上《四百味藥性歌括》,劉先生自己編的《本草匯編》七言歌(即把《本草備要》編成歌訣,如“甘溫固表生黃芪,灸溫三焦壯胃脾”等等)。倒也合轍押韻,易讀好記。而后再學《內經》、《傷寒》、《金匱》、《本草經》所謂“四大經典”,還有《醫宗金鑒》的幾種《心法》、《中西匯通選讀》等,兩年來就讀了這些醫書。劉先生善寫醫學論文,教給學生怎樣寫論文,五、六百字一篇的文言文,每周寫一篇。理法方藥,無所不備。
讀醫書的第二年,開原考試中醫,彼時沒有衛生局,由公安局衛生科辦理。彭老他們一共有六名同學去應考,只憑念會了上述有限的醫書,加上會寫醫學論文這點本領,竟敢于一試。考試結果,他們六名同學的名字,金榜高懸。但是榜后出了一道布告,上寫著他們六個人的名字,說:“查某某六人,試卷雖佳,而年齡過輕,行醫未免誤人,暫不發給行醫執照。該生等努力為之,前途無量!”他們本來是在老師鼓舞下,身入考場,見見世面,體驗一下考試的情況,自知不具備當醫生的本領。但是,眼看著別人領到“行醫執照”,笑容滿面,他們既羨且妒,悵惘地回去向老師匯報。老師哈哈大笑,異常高興。老師的心理是,六名學生全部高中,而且名列前茅,醫社的名譽,從此身價十倍,明年的新生將要成倍增加。
然而,實際結果,適得其反。原因是這樣:有一天他們的師娘抱著有病的孫女,請老師看病,同學們停下讀書,聚精會神地看著老師怎樣看病。老師看了半天,一句話也不說,師娘急了,問:“她到底是什么病?”老師也急了,緊張而又難為情地說:“我不知道她是什么病?”
這時全體同學們愣了,互相用眼睛示意,原來老師不會看病!彭老想,我們念醫書是為了將來當醫生。老師不會看病,不論他講得怎么好,文章作得怎么高,將來和他一樣,也只能去教醫經。所以,第三年彭老便退學了。
(二)彭老的第二位老師
彭老又投到第二位老師劉景賢先生處,他也是開原老城人,他當時只有26歲。自己開設診所,字號是“瑞霖醫社”。東北的醫生都備有藥材,診費藥費混合在一起,沒有單收診費開方的習慣。劉先生很有名望,每天求診者絡繹不絕。他看病時口若懸河,高談闊論,至于病情,只是簡單地說幾句,給病人丸散藥多,開方很少。
于是彭老又產生了疑問:第一位老師,每天講理法方藥,辨證論治,結果不會看病;第二位老師,病人很多,但不談醫理,病人還很滿意,據說吃藥有效。那么,會講的不會看病,會看病的不會講,我們讀了這么多書,究竟理論和臨床怎樣聯系,還是莫名其妙。
(三)彭老的第三位老師
這時候,開原城來了一位針灸專業醫生唐云閣先生。他專用針灸治病,偶然也用一些藥,但以針灸為主(東北針灸專業醫生,解放前十余年才有,而且很少),病人很多,兼收徒弟。彭老和劉景賢先生都拜唐先生為老師。劉先生在中醫方面,是彭老的老師,在針灸方面是彭老的同學。
唐先生教學方法,與眾不同,因為病人很多,每天只教兩小時。首先教給學生調息吐納,每人都盤腿坐在炕上,眼睛半閉,叫做“垂簾”,看樣子像老和尚打坐似的。以后就是練臂運掌,練氣運指。這一套要每天早晚自己練習,不許間斷。接著就是掛線循經,學習經絡走行。唐先生講經絡的方法也很特殊。講到哪一經,選一名同學,脫了衣服,把這一經的體表全都裸露出來,用織毛衣的毛線一條,以水浸泡,取出來放在經絡循行線上,非常醒目,形象教學,講得很生動。第三步就是點穴。唐先生說:“點穴要口傳心授,每個穴都有特殊的取穴方法,你們不可輕易外傳。”到了這一階段就分班上課,分班的標準,不以學習成績優劣,而按交學費多少而分。彭老沒有錢,和朋友借了五元錢,遂被分在丙班,總共只教了七十個穴。最后一階段又合在一起,講配穴、手法,并讓看病人,學習扎針。唐先生說:“穴位是主要的,很少真傳。”如果續交學費,還可以升級補課。彭老心里著急,但也無可奈何。
(四)彭老的第四位老師
開原別無名醫,彭老叔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人托人把彭老送到沈陽去學醫。
第一天去拜師,令彭老非常驚異。老師的診所設在他寓所的外院。一進大門,古樹參天,花木蔥蘢,滿地繁花似錦;藤蘿架、金魚缸、浮水蓮,點綴得幽雅清靜;房后疊石為山,山旁一片平地,綠草如茵。后來才知道這是老師舞劍的場所。室內都是高級設備,沙發地毯,圖書滿架,古玩羅列,名人書畫不少。拜見老師的時候,見老師不到四十歲,溫文爾雅,舉止大方。身穿串綢大衫,胸側紐絆上懸掛半個黑大錢,當時很奇怪,以后聽同學說,這是“王莽錢”,屬于珍貴古玩,可值十幾元大洋。彭老聽了目瞪口呆,舌翹不能下。
幸運得很,這第四位老師是鼎鼎大名的馬二琴先生。馬老為沈陽名士、學問淵博,往來皆當時名流。馬老工詩、善書,尤愛古玩。行醫之暇,品茶吟詩,舞劍彈琴。他有七弦古琴一張,每當診余,銅爐焚以檀香,窗明幾凈,靜坐彈“平沙落雁”等古曲,悠然自得。對大鼓書素有研究,深通聲韻訓詁,名演員如奉派大鼓劉向霞、京韻大鼓張小軒等均受其教益,得以字正腔圓,蜚聲藝壇。
馬老原名英麟,字浴書,沈陽市人。因藏有一架古琴,以后又得了一架據說經過古董家鑒定系明朝嚴嵩之子嚴世蕃故物的古琴,珍愛倍至,遂自號“二琴”。
馬老最大的貢獻是保存了東北的全體中醫。在偽滿時期,日本人主張廢除中醫。有人說中醫能治病,日本人要求實際考驗一下,在全東北調查名中醫,只有馬老聲望最高,派人請馬老到長春(偽滿叫新京)。馬老不去,日本人用勢力逼去,安置在粹華醫院。該院是長春最大的醫院,分為十科。每科設醫長一人,都是日本人,且都是醫學博士。另設中醫科,任馬老為醫長,這是擺擂臺比武的形勢。
過了兩個多月,一名患者經外科醫長確診,為化膿性腹膜炎,決定開刀,吉兇不保。患者不同意,要求馬老治療。馬老用金銀花一百二十克,龍膽草十五克,佐以公英、地丁、連翹、乳香、沒藥、黃柏,一付痛減,二付痛止,三付痊愈。日本醫長檢查確屬治愈,非常驚異。以后由偽民生部保健司決議保留中醫,改為漢醫,并改稱中藥為漢藥。
彭老從馬老先生學習二年,除了講解過去讀過而不理解的醫經字句以外,又補讀了《溫病條辨》。馬老為人謹虛誠樸,為“海內三張”之一的張壽甫先生(名錫純)之好友(彼時張錫純在沈陽行醫)。當時統治東北三省的張作霖,常請馬老看病,人多稱贊。馬老笑曰:“比如我開個鞋店,張大帥買了我一雙鞋,并不等于我的鞋每雙都特別好。這不算什么。”彭老跟馬老所受的教育,除醫學、文學、詩歌以外,主要是高尚的情操,端正的醫德品行。馬老師教導學生說:“對病人要腳踏實地,全心全意,不要嘩眾取寵的開業術;更不可乘人之危斫斧頭、敲竹杠。張大帥有錢,吃我的藥也和賣給別人一樣,八角錢就是八角錢,一元錢就是一元錢。”馬老自己寫了一副對聯以自勉:“十年讀書,十年臨證;存心濟世,存心對天。”可以想見其為人。解放后,馬老應中國醫科大學之聘,任副教授,中醫教研組主任。他傳授中醫學術,不遺余力,做出了很大貢獻。
二、行醫時代
(一)行醫之始
一九三零年,彭老開始行醫,時虛歲二十二。自己開不起診所,只有在金匾高樓的大藥房掛牌行醫,社會上叫做“坐堂先生”。醫生收診費,藥房賣藥,互相合作,雙方受益,彭老在沈陽一家字號叫“積盛和”的大藥房里,一直干了二十多年,直到全國解放。
初起年輕,沒人信,自己又沒有經驗,遇見重病心里也沒有底。舉個例子:有一家接彭老往診,病人是個年輕的女人,一量體溫39℃,本來是溫熱病,吃藥可以好。那時候,心里沒數,又想治,又怕出漏子。想和別人講一下,證明她的病重,難保不發生變化。他家人都不在家,只好把房東老大爺找來,當面講清,病得很重,請他作證,老大爺滿口應承。彭老開方時還是戰戰兢兢,心里感覺不安。第二天接彭老復診,病好了,病人笑著說:“我的病也重點,你這先生也小點,昨天你可把我嚇壞了!”彭老無言可答,很覺慚愧。于是彭老給馬老師寫了封信:“但愿程門立雪,再侍診十年。”老師回信說:“初行醫者,莫不皆然。治病時要膽大如斗,心細如發,仔細辨證,不恥下問,平時多讀一些參考書。”
談到多讀參考書,更是遺憾。彼時沈陽賣醫書的只有一家“德和義”書局,一間門市,書少得可憐。那時候沒有國家出版社,都是由幾個書局出版,鼓樓北雖有“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世界書局”,但醫書不多。買醫書只好上南門臉舊書攤,有時可能遇到一些,趕巧了還有善本。
更不幸的是在彭老行醫的第二年,日本軍國主義者發動了“九?一八”事變,侵略東北,成立偽滿洲國,控制文化,關內的一切書刊報紙都不準賣,書店早存的也大部分不許再賣。據說“商務印書館”用禁賣圖書燒了一冬天鍋爐,損失之巨,可想而知。
在偽滿十四年淪陷期間,談不到讀書,只在臨床治療方面逐漸摸索出一些經驗,病人日益多起來。
(二)鉆研針灸
全國解放以后,一九五一年彭老就任中國醫科大學講師,組織針灸研究委員會,開辟針灸室,公開對外治療,以作研究。偽滿洲醫大積累了大量中醫書,珍本、善本、絕版、抄本,搜羅極為豐富(此皆為偽滿洲醫大時代日本岡西為人、黑田原次等所遺)。
那時候,只有彭老一名中醫,西醫還沒開始學習中醫,大量中醫書由陳應謙校長(陳氏以后為人民衛生出版社社長)批準彭老隨便看。彭老這時才真正進了中醫學的寶庫,直感到琳瑯滿目,美不勝收。有的書彭老久仰大名,無緣相見,現在可隨時隨地閱讀,有的以前連書名都不知道,讀來更有興趣。
彭老讀了大量的書,溫習了二十年所治過的內、外、婦、兒各科疾病,感覺到過去讀書太少,思想境界狹窄。其間寫了幾十本讀書心得筆記。
過去二十年行醫中雖然也用針灸,但只是作為救急及補充療法,主要以方脈為主。現在專搞針灸,回憶起經絡學說,多半忘記。因此,在博覽群書中,以針灸作為重點之一,以《甲乙經》、《銅人經》、《針灸聚英》、《針灸大成》等為主要學習材料。先把經絡原文復習熟了,按著經絡體外循行,一穴一穴地自己摸索。唐老師點過的七十個穴,都很準確,回憶起來,容易掌握。其他的穴只好讀分寸歌,寫在小本上,有工夫就念。治病之暇,邊喝茶邊讀,在車上、在廁中,看電影開演之前,甚至于和親友會面時,也邊談邊看,晚上在枕上默誦經脈篇和分寸歌,往往在默誦中睡去,醒了還接著背,這種功夫雖然很苦,卻能收到良效。
雙手各持一針,練習直刺、斜刺、橫刺、反刺、倒刺、淺刺、深刺、重刺、輕刺等手法。讀書的時候把練針枕推到旁邊,手里還拿著針,邊念邊捻。有的同志說彭老搞針灸是科班出身,其實,彭老也是半路出家,通過長期實踐,才逐漸地有了一些體會。下面是彭老的幾點體會。
首先,針灸并不神秘,不是高不可攀,但也不像某些人曾認為的那樣“十天八天就可學會”。它除了首先有深厚的中醫理論做基礎以外,還必須另做一些基本功夫。彭老主張把三百六十經穴弄得純熟,至于經外奇穴除了肯定有效的如印堂、膝眼、十宣、四縫之類以外,彭老認為沒有必要層出不窮地找什么新穴。因為,距離經穴周圍一寸五分以內還是經穴范疇,無所謂新穴。
其次,無痛扎針有許多方法。彭老的方法是十二個字:“準確找穴,躲開毛孔,迅速刺入”。找穴一要“寧失其穴,勿失其經”;二要找病穴,即有壓痛或以指壓穴時指下有堅硬、虛軟、條索狀、小包、硬節等感覺,謂之病穴。如不是病穴,應該更換。穴取得準確,要躲開毛孔。皮膚上有若干星羅棋布的冷點、溫點、痛點,躲開痛點就可以避免針刺疼痛。痛點無法辨認,經過長期體驗,凡屬痛點多和毛孔一致,針時要在幾個汗毛孔的中間進針就可以不痛,還應迅速。《難經》云:“知為針者信其左,不知為針者信其右。”要發揮左手的作用,左手在針灸時作用大于右手:一可以找穴按壓掐穴留痕作為針刺的記號,消毒后手指不必再去摸穴;二用長針時可以挾持針體配合右手;三如病人體位移動即可用左手矯正;四針前可用左手四個指頭比齊在穴的上下切循,使經絡流通以增強療效。至于使用補瀉手法和起針也都需要左手協作。
三、創立眼針療法
(一)眼針療法的緣起
由于特殊的原因彭老右耳全聾,左耳聽力下降到90分貝。中醫四診望、聞、問、切,是用眼睛察看病人的形態、表情、面色、舌苔,用耳朵聽病人的呼吸、聲音,詢問患者最痛苦的癥狀和發病過程,最后切脈。由于耳聾,病人講話聽不清,失去了聞、問兩項,不僅成了“二診”醫生,而且無法量血壓,聽心肺。病者慕名而來,紛至沓來。則因失去兩診,徒喚奈何!為了恪盡一個醫生的天職,解除病患的疾苦,于是便想在視力方面創新路,設想以望、切二診之長,彌補聞、問二診之短。夜以繼日,手不釋卷,翻閱劫后余書,終于發現了線索。明?王肯堂《證治準繩》里載有華佗關于人生了病在眼的白睛上有形色絲絡顯現,可驗內之何臟腑受病的一段話。雖然全文僅108個字,彭老卻如獲至寶。經晝夜把玩,冥思苦索,終于擬出“觀眼識病”的設想。由華佗提的五輪設想用八卦劃分眼睛為八區,內聯五臟六腑,外察形色絲絡,試對病人先觀眼后切脈,或先診脈后看眼,互相參照。日里應診,晚間總結,摸索前進,經驗日豐,準確率逐漸提高,給診療以莫大便利。到了1974年,觀眼識病積累了一萬多病例,準確率達到90%,把望診向前推進了一步。
1974年,有一位膽道蛔蟲患者疼痛不可忍受。彭老正在寫處方,患者家屬湊在他左耳旁說:“開方、抓藥要很長時間,再回家煎藥,病人實在受不了了!大夫,有能盡快止疼的辦法嗎?”此證用針刺膽俞穴,15分鐘可以止疼。彭老忽然想到,此患者眼睛的膽區絲絡鮮紅,如果在膽區扎一針能否也奏效呢?于是取了一支短針,在病人右眼膽區扎了進去。這本是大膽的嘗試,然而竟針入痛止成為奇跡。病人歡喜而去,彭老由此產生了研究眼針的興趣。爾后試驗治療痛苦最大、服藥無效的12例病人,均奏奇效。于是眼針作為一種獨特的微針療法在臨床中顯現了它的端倪。
既之,彭老又主管針灸科,于是就大力開展在眼區定穴針刺,對凡屬針灸適應證的疾病,都用眼針。從此,眼針的臨床研究進入一個新的階段。醫療的奇跡也就層出迭見,頗令人欣慰。略舉數例,以見一斑。
一少婦做人工流產后小腹疼痛不能忍受。伏在診查床上呻吟。問明原因,以眼針針其下焦區,針入痛止,欣歡而去。
伍某,女,19歲。每次例假即發生痛經,疼痛難忍,用眼針刺其雙下焦區即愈。
劉某,男,50歲。患重癥肌無力,不能睜眼,走路時須用手指扒開眼皮,否則就不能邁步,用眼針三次治愈。
有一位頸椎骨折的病人,骨折治愈后忽然右腿不能邁步,但可以屈伸,亦不疼痛,只好每日屈著右腿,架著雙拐走路,已患病8個月苦惱萬分,聽說眼針有奇效,抱著試試看的心理來院求治。診察其面色微黃,舌無苔,六脈沉細,左尺尤甚,看眼右眼下焦區絡脈淺淡。原于骨折,腎主骨,腎陽已虛,失其矯健動力,導致不能邁步。讓其仰臥,直腿抬高試驗,左腿抬85cm,右腿不能抬起。針其兩下焦區后,左腿抬90cm,右腿抬10cm。二診時,右腿感覺輕快,架單拐行走。針下焦區后,左腿抬高90cm,右腿抬高30cm。第三次來時,還架一拐,當手杖使用。針下焦區后,左腿抬95cm,右腿抬70cm。病人歡喜異常,鞠躬致謝,扛起單拐,行動自如地走下樓去。
由此例想到,下焦區可使癱腿恢復,則上焦區對癱臂或亦有效。試治中風偏癱,竟出乎意外的成功,從此眼針竟以治中風偏癱而受到病人的歡迎。
在貴陽開針灸手法研究會時,水利電力部駐貴陽某單位的一位老同志患中風一年,下肢能夠走路,一只左臂不能抬起,多方治療不效。貴陽醫學院邀會診,檢查其上肢無肌肉萎縮,肩肘關節亦正常,只是怎么也抬不起來。于是用眼針刺其上焦區,針才刺入左眼上焦區,左臂立即抬起。病人感動得流下淚來。
沈陽政法學校副教授李某的父親突患中風,左側偏癱,不能動轉。在左眼上、下焦區針刺,左手足應針而動。又治療5次,竟獲痊愈。
遼寧省公安廳一位主任,由于搬東西扭傷,脊柱不能前俯后仰,亦不能左右側彎,但四肢活動如常,仍可走路,唯脊柱強直難動。診脈兩尺無力,看眼下焦區絡脈鮮紅曲張。針其兩眼下焦區,用框內點刺法在兩眼下焦各點刺3下,立即可以彎腰仰背左搖右晃,歡喜而去。
從此,眼針治療中風的名聲傳揚出去,病人來的很多。至1982年據167例中風偏癱的臨床觀察,總有效162例,達97%。病程3個月以內的病例,針一次后可走路者23人,舉手過頭者7人,能說話者2人;針兩次后可走路者18人,舉手過頭者3人,能說話者1人;3個月以上的病例,針一次后可走路者3人,針兩次后可走路者1人。
(二)眼針療法的驗證
經過幾年的臨床實踐,證明其適應證與針灸療法相同,對經絡病候的主要疾病如中風偏癱、急性扭傷、原發性高血壓、冠心病心律不齊、膽絞痛及各種疼痛證候均有迅速而良好的療效。根據祖國醫學理論,進一步改進和確定了眼穴方案。遼寧省衛生廳于1982年邀請專家鑒定,遼寧省人民政府授予遼寧省重大科技成果獎。眼針療法作為微針療法的一種終于誕生。
1983年新華社記者王勤學同志首先采訪,寫了《妙手銀針除病患》的報道,發表于《健康報》,引起國內針灸同行的關注。
1984年《光明日報》科技開發公司籌備光明中醫函授大學,會后即舉辦北京市眼針學習班。計有中醫研究院、北京中醫學院、北京醫學院、協和醫院、三零一醫院等12所著名醫院的14位針灸醫生學會了眼針療法。他們將眼針運用于臨床,均取得很好的療效,有的已發表了眼針方面的論文多篇。《光明日報》科技開發公司同我又在當年9月與云南中醫學院在昆明舉辦了眼針學習班。學員來自云南、廣西、四川、陜西計150人。病人也來自上述四省(區),每天超過100人次,以中風偏癱為最多。一位昆明的武術家患中風偏癱,行走困難,經過眼針治療一次,即手足靈活地表演了八卦拳。云南中醫學院電教室有錄像,頗為生動。1986年遼寧中醫學院與北京中醫學院在京聯合舉辦眼針學習班,學員來自18個省。以后彭老又利用各種針灸會議的機會在北京、上海、南京、蘇州、杭州、長沙、哈爾濱、合肥以及華佗的故鄉安徽亳縣等地講授眼針療法并做臨床表演。經過幾年的傳布,眼針療法終于在國內逐步得到推廣。
1985年彭老在深圳的“遼寧深圳疑難病治療中心”應用眼針,引起香港針灸界的很大興趣。1986年新華社記者姜敏同志采訪后,把眼針療法列入國際要聞向國外播發,引起了許多國家的重視。有美國、英國、法國、新加坡、加拿大、日本等國針灸學者、臨床醫生先后來沈陽對眼針療法進行考察、學習,亦有國外病人專來求治。1987年10月,以日本健康之友會為首,國際技術者聯合會、日本針灸師會、《醫道日本》社等十幾個單位邀請彭老訪日講授眼針療法。同年11月在北京召開的世界針聯第一次針灸學術大會上,來自5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500名代表,聽彭老講了眼針療法。1988年4月日本富士電視臺專程來沈陽為眼針療法臨床錄像。6月應邀第二次訪日,以東京、大阪為中心,在大阪首次講授眼針療法,受到大阪針灸醫生的熱烈歡迎。同年8月有美國針灸醫師、日本幾個針灸學術團體50余人來學習眼針療法。可以說,眼針療法業已走向世界。
(注:以上選編自《眼針療法》一書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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