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試卷，寫著寫著，又深深呼吸，微微嘆了口氣。人面無表情地坐著，手垂在兩側，微微顫抖著。

旁邊的邢開陽用余光偷偷觀察著她，知道她現在的心思根本沒在學習上。

遇見了沈茉相關的人？

“趕緊復習，明天還有理綜和英語！”

“有些累，我睡十五分鐘，要是沒醒的話你記得叫我。”

她真的好累啊，好累啊。

“好”

她居然覺得邢開陽的語氣有些寵溺，一定是錯覺！

不過這是她第一次聽邢開陽語氣這么溫柔地說話，其實他也挺好的。

或許，這個任務沒這么難。

他把第一名看得太重要，讓他失去，真的對嗎？

或許就是因為他太看重第一名，才應該讓他放下。

他和自己不一樣。

賀參月埋頭，趴在座位上，睡得很沉。

十五分鐘時間到，她還在睡。邢開陽靜靜地看著她，算了，也還沒開始上晚自習，讓她多睡五分鐘吧。

又或許是自己害的她，沈茉的朋友來找她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賀參月死了。

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現在在海城一中，腦海里是蘇語那句：“你站在這里的樣子好像林初云。”

看了看手表，自己睡了18分鐘，旁邊的邢開陽還在看書。

“太累了，多睡幾分鐘也沒關系的，就算你考全班倒數第一，也沒關系。

大不了，我周末幫你補習。”他依舊看著自己的書，漫不經心地說著。

她靜靜地看著他：“邢開陽，考第一很難吧？”

考第一很難吧，想要當一個一騎絕塵的第一很難吧。

“你說什么？”他沒聽清。

她左手撐著下巴，又恢復平常的模樣“我說，你已經滿十八歲了吧？”

“上周剛滿的18歲！”是上周剛滿的18歲，但卻不是上周剛過的生日。

邢開陽轉過身來溫柔地看著她，已經好幾年沒怎么過生日。同學們會送他生日禮物，他也會估計價值，然后在群里發紅包。

今年，她是第一個送自己生日禮物，給自己說生日快樂的人。或許她只是故意比別人早送一天，但他們都不知道，那天才是他真正的生日。

去上戶口的時候，出生年月日上晚了一天。導致身份證上的生日，要比他實際的生日晚一天。

以前只有父母知道他的生日是什么時候，現在父母也不知道他的生日。

邢開陽看著賀參月，對方眼里又是詭計，他臉色一變：“你……你不會是想讓我帶你去網吧？”

感覺沒什么是她做不出來的。

“你去學個駕照吧！”

“學駕照？”高考完確實會去學個駕照。

“對啊，你去學個駕照，國慶帶我去自駕游。”

邢開陽沒有搭理她，轉過頭去繼續看書學習。

這周就放國慶，她讓自己國慶帶她去自駕游。她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喜歡順口說胡話。

“我說真的，你不是天才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她說他是天才，她又說：“不，不對，你是考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這步的。你是努力的天才！”

邢開陽，如果我讓你失去第一名，你會怎樣呢？

邢開陽轉頭看向她：“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看看書吧！”

“好！”

她又湊得離他更近一些：“但我在我心里，你很厲害，真的很厲害！”

她又將身體撤回，做出一點點的手勢：“你和我相比就只差這么一點點了！”

十點半下自習以后，邢開陽和賀參月一起走到校門口。

也沒見有人來接她，他說：“我陪你去公交車站吧！我剛剛查317路只剩下最后一班。”

317路？她上次隨便上的那班車？坐兩站就下車，他倒是記得清楚。

“不用了，我打車回家。”

“你帶手機沒？”這幾天倒是都看她用現金支付。如果帶手機，她應該會加自己微信吧？

“帶了”

他抿了抿嘴，緩緩開口：“加個微信吧！”

她抬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真的呀！”

她的昵稱是一朵云，他給她備注：賀參月，她給他備注：同桌邢開陽。

感覺她從今天去趟廁所回來以后就怪怪的。

“拍一張吧！”賀參月突然提議。

“什么？”照相嗎？他不太想。

她將自己帶著白色護腕的右手抬起來，示意他將手并過來。他將自己的左手和她的右手并在一塊。

咔嚓一聲，照片被拍下。

邢開陽默默看著她，她將自己的白色護腕摘下放到書包里，看著他對自己說：“很高興能和你有同款，邢開陽！”

他對她笑了笑。

賀參月將剛才照的照片發給他，又發了條朋友圈，配文：【和學霸同桌加上微信的第一天！】

“你快去給我點贊！”命令的語氣。

“好！”他無奈地拿起手機給她點了個贊，照片里的藍白護腕最為明顯。

他突然覺得自己沒有這么孤單了。他突然有些不想她和沈茉見面。

是偽裝又如何？一直偽裝又如何？他不也是嗎？

但江許已經找到賀參月，她們見面是遲早的事。

“不好意思劉師傅，剛才我和我同學說了幾句話。”看她上車后，他才放心離開。上車后，又拿出物理競賽題。

回家后，父親今天沒有回來，他新娶的年輕老婆已經睡覺。

父親只有在考試出成績后問他是不是第一名，批評他沒考到第一的那些科目需要繼續加強，繼續進步。

就如昨天后媽出去了，父親回來了。本以為中秋能和父親好好吃上一頓飯，但因父親的生意伙伴讀三中的女兒數學考了一百四十多。

那頓飯又變成了他的批斗大會。

家里現在等待他的只有傭人：“少爺，需要吃夜宵嗎？”

“不用了，劉姨，你們睡覺吧！”

回到房間，他竟真拿起手機搜索附近哪家駕校不錯。周末還有私教課，現在直接去學有些不現實，寒假可以空出時間去考個駕照。

他放下手機，在房間里繼續做著題。

洗漱前，他站在鏡子前，將自己左手上的藍色的護腕摘下。手腕被紗布隨意包扎著。

她可能以為的好玩，卻只是他的不堪罷了。

好同桌款，呵呵……

好同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