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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 我真不想被神明寵愛
  • 紅薯燒烤地瓜
  • 3493字
  • 2020-05-10 12:00:00

“嗝!”阿達莉婭不體面地打了一個嗝,雖然十分抱歉,但卓耿的消失確實讓她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甘甜了起來。

“抱歉,莉莉,”瑞瑪對當下的狀況感到十分頭疼,而導致這一系列連鎖反應的“源頭”看上去也十分懊惱,“卓耿需要時間。”

“源頭”阿達莉婭舒緩著呼吸,她剛剛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愛死亡的邊緣反復橫跳了,被巨龍鎖定的滋味實在不是年僅八歲的身體承受得起的:“不,這件事情其實都是我太過于狂妄自大而導致的,如果他能原諒、不能也沒關系,我愿意贖罪……”

年幼的金發(fā)蘿莉老氣橫秋地說,相比于過去幼齡化的表演技巧,現(xiàn)在的她仿佛一瞬間長大、懂得了很多事情,事實上只是在已經知道了她身份的瑞瑪面前,她沒法繼續(xù)心安理得地裝作一個八歲的小女子。

“沒關系,莉莉,你在我眼中依舊是個孩子,”這一幕顯然逗樂了瑞瑪,他大笑一聲躺倒在草垛上,“至于卓耿你也不用擔心,他會明白你的好意的,雖然他像普通龍族一樣擁有他們慣有的通病,例如貪婪、易怒、狂躁還有自大,但他確實是混亂陣營中少有的磊落者,就像他喜愛金幣,卻不會像綠龍那樣用幻術操控人類獻上財寶,他一向都是直接沖進別人家的寶庫。”

這兩者有什么區(qū)別嗎……

阿達莉婭在內心狂叫,這是光明磊落的用法嗎?這明明是崇尚暴力的強盜吧!

“哦,我的意思可不是他愛好用拳頭解決問題,雖然這也十分貼合他的形象,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他真的想殺你,隨時就能用龍族魔法把你撕裂。被神明賜予第二條生命的卓耿顯然已經不受規(guī)則的桎梏,如果他不給我時間,連我阻止不了他。”洞悉一切的瑞瑪安慰阿達莉婭,就像他所說的那樣,龍族敏銳的魔法天賦怎么可能察覺不到即將把他送走的空間魔法,也許他自己也知道,他需要去一個地方冷靜一下。

“您把他送去哪兒了?”阿達莉婭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嚴峻的問題。

“大概是附近的冰原,你知道的,達尼爾的寒冬雖然過去,但附近終年的積雪卻沒有立馬消退。”瑞瑪對自己選定的坐標點十分滿意,有些時候,外界的環(huán)境或許能幫某些暴脾氣降降溫。

“對了,”相信自己暫時安全了的阿達莉婭想起來她還有一個困惑許久的問題,她曾想過要從卓耿和瑞瑪那里得到答案,卻因為身份的不明朗而退卻了,現(xiàn)在竟然是一個天賜良機,“先知大人,您知道七國之亂之后,為什么獅鷲之國沒有建立起大陸的統(tǒng)治,而是出現(xiàn)了卡蘭和坦桑嗎?”

被叫做“先知”的瑞瑪一怔,他想起幾百年前的和瑪麗安娜的那場宿怨,也只有那時的人還會記得尊稱他為“大先知”。

雖然他從不懷疑阿達莉婭所說的話,但這段久遠的記憶還是讓他頗為懷念。

“你的靈魂是什么時候離開紅袍女巫的身體?”瑞瑪需要一個準確的時間才好解答接下來的問題。

“塵埃落定之后的祭壇之上,我完成禱告的一瞬間。”阿達莉婭說道,她許完愿望的那一刻,酥麻的電流就把她送去了塔林。

“難怪血月事變之時獅鷲之國群龍無首。那你應該知道祭祀的沒落和教廷的崛起,他們把控住了失去了統(tǒng)領者的七國并給予了致命一擊,飽經戰(zhàn)亂的人們正是需要一位仁慈神明的時候,他們追求神權且崇尚血統(tǒng),所有的獸人、地精、矮人以及混血兒和身份低賤的無主奴隸都被認為是污穢的靈魂,被他們以神的名義流放,于是留下來的惶恐的七國殘民像追尋救世主一樣組建了卡蘭帝國,而那些被迫遠走他鄉(xiāng)的生靈也在北方擁有了自己的政權。”

“追根究底,他們竊取了你勝利的果實,因為紅袍女巫的失蹤,所以這場嘩然大變也被稱為‘血月事變’。”

瑞瑪?shù)脑挶仁澜缟纤械臍v史文書要真實地多,畢竟歷史總是勝利者用來教化后世的產物,而他卻是時間的親眼目睹者。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翻閱了許多書籍,都找不到對這段歷史的確切描述,沒人需要一個功績顯赫的存在來動搖他們的統(tǒng)治。”阿達莉婭點頭表示理解,如果說教廷需要用神權來鞏固地位,那就一定不能有一個像萊拉妮一樣的存在,因為人們總會信仰眼前所能看到的東西。

“莉莉,權力總會讓人迷失自我,鮮少有人嘗試過手握權柄的滋味后還能灑脫地放開,你是這世間摒棄野心的難能可貴之人。”瑞瑪瞇著眼睛仰躺在地上,他身上沾滿了焦黃的干草屑,聲音清亮而興高采烈,就像撿到了一顆稀有的星光寶石一樣。

“您夸獎過頭了……”阿達莉婭露出尷尬的表情。

她當然不會過多糾結那些豐功偉績,畢竟對她來說,那只是一場按部就班的游戲罷了。

“我只夸獎應得之人,莉莉,雖然你曾經是統(tǒng)御大陸的紅袍女巫,但是我對你的教導可不會心慈手軟,我想你有你必須完成的事情,比如成為一個正統(tǒng)的強大女巫。”瑞瑪毫不猶豫地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他雖然說話年輕做事隨意,但他知道他是個嚴厲的好導師。

“當然,感謝您。”阿達莉婭對此感激不盡,塔林哀傷是她這輩子的永恒之殤,她絕不會讓這件事草草略過,就算久到塔林的原住民都忘記了悲痛,她也要讓操盤者付出代價。

以血換血,以牙還牙。

所以她說她愿意贖罪,愿意卑微,愿意對抗著巨龍的血盆大口也要活著,因為她有活下去的理由,有必定手刃之人。

“這條路很長,或許你要畢生踐行。”瑞瑪意有所指。

“明白。”阿達莉婭點頭。

塔林襲擊爆發(fā)之后,卡蘭與坦桑的關系驟然緊張了起來,雖然坦桑皇室并不承認此次是由麾下軍隊插手,但卡蘭的財政大臣帶著自己連襟的數(shù)名大公爆出了坦桑妄想綁架教廷圣子的訊息,強制地將在翡冷翠作壁上觀的教廷勢力也拖入了權力的漩渦,而就在前不久,坦桑大帝的胞弟在圣墟祭典時酩酊大醉、控訴自己的幼子被卡蘭人暗殺的消息再次把政治關系推上了懸崖邊緣。

兩個國家之間的矛盾早有追溯,就像卡蘭人自詡高貴典雅看不起血統(tǒng)駁雜的坦桑人,而天性自由粗獷的坦桑人也仇視著虛偽下作的卡蘭人,不同文化的詫異猶如天塹,更不用說幾百年前他們就是世仇般的存在——坦桑的原住民大都是被卡蘭驅逐出境,他們在成功建立政權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活在卡蘭殘忍的肅清令下。

數(shù)百年來,兩大帝國幾乎每年邊境都會爆發(fā)小范圍的摩擦,從吵到不可開交到相安無事,波云詭譎的局面并沒有帶來除了殺戮和流民之外的任何好處,一直到近年來兩國之間商道的打通,才漸漸有了花開兩朵的局面,卻又突然爆發(fā)出牽扯廣泛政治糾紛,再次把兩國關系送入了冰點——今年的遷徙尤為火熱,不論是卡蘭還是坦桑,懼怕戰(zhàn)爭的人們都在拼命向著自己國家的中心城市縮進著。

看似是兩個國家之間的碰撞,但塔林的幸存者阿達莉婭知道一切并不是像外界傳的那樣簡單,因為兩個龐然大物一樣的帝國之間,存在著一個未知的勢力在不停地從中作梗,就像她從死去的兄長和失蹤的姐姐那兒得知的那樣,他們在卡蘭和坦桑之間存在著一條暗線,正在試圖攪亂當局。

還有那些該死的海盜,當阿達莉婭從所有人口中聽到那一切都是坦桑士兵的惡行時感到難以置信,沒有人能比她更有說服力了,她親眼看到那群帶著幽靈銅環(huán)的男人在塔林燒殺搶掠,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中得知他們受雇于人甚至不惜燒毀一個鎮(zhèn)子也要殺死姐姐卡特琳。

她對權力和財富都沒有興趣,她習慣了偏安一隅,但這并不代表她是一個軟弱可欺的人。

“行了,快到了,小淑女,需要牽著我的手嗎?”瑞瑪沒有繼續(xù)那個話題,而是一個鯉魚打滾站了起來,他學著紳士的樣子朝阿達莉婭伸出了手臂。

“不用麻煩您了……”阿達莉婭上下打量了一陣瑞瑪單薄瘦弱的少年身材,就算知道他是一位活了上千年的法神閣下,她還是會害怕他在時空裂縫中被風暴刮走。

瑞瑪白凈的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失望,就看見阿達莉婭鉆出了車棚。

外面?zhèn)鱽礅忚K響動當一樣清脆的談話聲。

“莉莉?!”

“索菲亞我可以睡在你的懷里嗎?”

“莉莉你為什么不來我的懷里?”

“藍妮,瑞瑪大人說我太胖了會把你帶進空間漩渦里的。”

阿達莉婭過分認真的嗓音逗得外面的索菲亞和藍妮“咯咯”直笑。

瑞瑪好笑得拍了拍衣物,他解除了車棚內的空間魔法,霎時間猛烈的風聲呼啦著車體,拉車的牛蹄噠噠作響,不時有拖長音調的“哞”聲夾雜其中;腳下是起伏不定的木板,入目的都是擠壓在一起相互顫抖的草垛。

車前傳來了阿達莉婭不受控制的驚呼聲——那頭身強力壯的矯健黃牛,突然像吹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它光滑的棕色牛皮上突然長出了無數(shù)泛著金屬光澤的鱗片,兩個凸起的牛角也恍然化為了一根瑩白的獨角,它的身形變得流暢健美,八只蹄子踏著閃電沖向了漆黑的峽谷。

阿達莉婭只感到細小卻鋒利的風劃過她的臉頰,她像是眼上的黑布被人驟然撕去一樣,璀璨的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們到了,歡迎來到達尼爾,莉莉!”索菲亞在她耳邊興奮地說。

“!”

阿達莉婭不由自主發(fā)出驚嘆的聲音,眼前是一個冰雪與綠葉的世界,生命復蘇在這里凸顯得尤為強烈,一邊是天塹一般鋪天蓋地的冰壁,人類的倒影在上面清晰可見;一邊是叢生的樹木與新生的草原,鳥兒的祝福此起彼伏,他們站在冬與春的交匯處,柔軟的黑色泥土發(fā)出冰雪的清新。

達尼爾,女巫之鄉(xiāng)。

在峽谷盡頭的洼地里,鱗次櫛比的赤色的房屋冒出裊裊炊煙,孩童的嬉戲聲仿佛最好的協(xié)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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