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萌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他就是兇手。不過這大概只是我對白衣兜帽客的一大偏見。

我有一串問題要問問他，就像是刑偵電視劇里的警探。希望在這件事結束的時候，我也會像主角那樣收獲無數的掌上和鮮花。

我在做什么，這太蠢了。我既沒有接受過專業的培訓，名偵探柯南都沒有看過全集，這個案子已經是半個懸案了。

“是你發現的尸體？”

“是的……大人。”他吞吞吐吐的說。

但是我對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可說不上來。

“你叫什么名字？”聽上去和本案無關，我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我的名字叫，”他停頓了，一小會，“凱恩，從莫薩爾來，準備去白漫城買藥。”

依然很奇怪，但是又正常的沒有引起其他人的疑問。是他無故躲閃的眼神嗎？也許是沒有見過大世面的表現。也許是他全部道出的直率？也許他害怕守衛的盤問，或者單純的緊張。

“尸體是什么時候被發現的，當時你在干什么？”

“我早上起床上廁所，太陽還沒出來。”

“所以，是黎明時分。”梅迪留斯說。

“是的，大人。”他說：“我看見他躺在地上，我以為他是喝醉了，所以上去叫醒他。結果……我看見他臉上有淤青，胸口也沒有起伏，我就立馬報告給巡邏的守衛了，我發誓就這么多。”

“你在現場看見有可疑的人嗎？”我問。

“沒有，大人。”

我也覺得問不出什么，所以我應該好好查看一下現場。

梅迪留斯回去旅店里盯嫌疑人，估計是想繼續逼迫那些雇傭兵認罪。

尸體周圍有很多腳印，鑒于在廁所門前這一點不算可疑，但也有群體作案的可能性。

有些腳印又深又重，如果本人不是個大胖子，那就是穿了厚厚的盔甲。這些腳印圍繞著尸體，雜亂無序，很大可能一伙人圍堵了上廁所的嫌疑人，對他實施了群體暴力，期間導致他的死亡。

在記下這些后，我冒著破壞現場的風險（這個時代也不會有精密的刑偵手段，所以應該無所謂）接近尸體。

尸體很慘，臉上有淤青，我懷疑身上更多。

“奇怪。”翠絲像影子一樣跟著我，“你看他臉頰的傷，但是他嘴里并沒有血跡。”

沒錯，這種程度的傷口，不掉一顆牙也會出一嘴血。

“明察秋毫啊。”不過我好奇的問：“你不害怕尸體嗎？”

“哈哈，我不害怕任何東西。”她驕傲的夸口道。

“有什么頭緒嗎？”

“他的嘴里沒血，有可能傷口是在他血液停止流動一段時間以后造成的。”翠絲說。

這下子這件事的性質變得非常惡劣了，犯罪者不僅將艾瑞克毆打致死，還在在他死后一段時間持續毆打。

在我認為沒有線索起身離開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不尋常的一點。我和翠絲的腳印讓地面上的足記變得更加凌亂，幾乎辨認不清。如果這場暴力真的持續了很久，久到殺人之后血液凝固還在繼續，這里的腳印未免太少了一點。

我立馬查看了一下死者的手指甲，和我料想的一樣，他的指甲里十分干凈，完全不像是在泥土地上掙扎過。

“你看！”我把死人的手指像鉆石戒指一樣給翠絲展示道：“我覺得艾瑞克在被毆打之前就已經死了。”

“所以你認為這是偽造的現場？但是為什么？”

“不知道，等抓住兇手之后問問他吧。”

但事實上我不認為有什么線索可以把大偵探史蒂夫直直帶到兇手面前指控他，所以下一步就是喜聞樂見的詢問嫌疑人了。我想想有什么證據，腳印？雇傭兵的腳印，可是里面有幾十號雇傭兵。目擊者？現場位于小鎮的邊緣，沒有窗戶的視野能看見，案發又是在晚上……兇器？我猜所有人都有手有腳。

正在煩惱的時候，我在霜果旅店的門口撞見了梅迪留斯隊長，他一臉都是得意。

“我正要去找你！”梅迪留斯看起來有一個喜訊，“他們認罪了。”

“啥？”

“多虧了你的朋友，戴爾頓、海爾芬、還是海豚？”

她的名字確實和海豚很像……

“無論如何，我們向著成功邁出了一大步。”梅迪留斯沒有得意忘形的念頭，“我們需要準備很多材料，證明這是一場殘忍的謀殺。當然了，銀血氏族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撓正義的審判的，所以我們必須比他們行動更快。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寫一封信給領主，向他描述這場慘劇，盡快判處這四個罪大惡極者死刑。”

我能聽出他有多想看見這些人上斷頭臺，梅迪留斯和這里的人一定認定了他們就是兇手。

“我還有一些問題要問，這事情有很多蹊蹺的地方。”

“事情是他們干的，你會明白的。”梅迪留斯隊長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我不怪他，表面證據都指向這些雇傭兵。

旅店里面人都散了，只有甘愿認罪的四個銀血雇傭兵還在被惡狠狠守衛看著。他們的老大一身板甲，面沖外坐在長椅上。兩人試著在這冷酷的氛圍下說笑，還有一個把臉貼著墻角，默默流著冷汗。

這些，大概都可以解讀為心虛。

有人沒受住戴爾芬的壓力說漏了嘴，或者串供不是很周密。

“問題解決了，我們可以走了。”戴爾芬對我說道。

“你是怎么知道是他們干的？”翠絲替我問道。

“我的眼睛對陰謀過敏，所以我就看出來了。”

呵，顯擺鬼。

“但是我在現場找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線索。”我對戴爾芬說，也對這四個雇傭兵說。

“是我們干的。”那個雇傭兵老大說，但不是用悔過認罪的語氣。

“是啊！你可以在明天的領主法庭的時候多說幾遍。”梅迪留斯呵斥。

奇怪，為什么會有人積極認罪，在沒有直接證據的時候。

“明天不會有領主法庭的。”老者喬爾福說道：“馬卡斯公民不會接受任何有不公正可能的審判，我們必須等馬卡斯的代表來。”

“就算如此，他們也得殺人償命。”旅店老板對他們喊。

“據我所知，不一定。”喬爾福回道：“這幾位并沒有意圖殺死可憐的艾瑞克，他們只想小小警告一下，我覺得他的死因可能是某種慢性病。”

“即便尸體解剖證明真的如此，他們這輩子也出不了大牢。”梅迪留斯說。

“天哪，你還自稱是法律的維護者。”喬爾福譏諷道：“若是取得家屬的諒解，也許五年三年，這是從犯的刑期。至于主犯，會損失一些青春，但也不至于被滅絕人性的關到死。”

“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們的。”旅店老板哭紅的眼睛瞪得嚇人。

“來日方長。”喬爾福說：“我們可以商量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