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母親說了不愿，曹姑娘依舊我行我素。

“紅袖，你去打聽，那個江嘉豫一般會出現在哪里？”

“綠招，把我的百花院清理清理。我這回指不定就能嫁出去了，你讓那些個小子都收斂收斂。別攪黃了姑娘我的好事情。”

“紫練，把我新做的裙子拿來。再去找綢緞莊的老板娘來，聽說杭州那邊又有新樣子，讓人給我做了去。”

……

在一道一道的命令中，曹姑娘的貼身丫鬟們忙碌了起來，忙的戰戰兢兢，生怕犯了小錯就被姑娘懲罰。

而嘉興瓊林樓的包廂中，曹剛勇又開啟了新一輪的飯局。

他的身旁早已換了新的朋友，一杯一杯敬著他。

“曹哥，聽說江家去提親了。”

提起這茬，曹剛勇心里就堵著難受。

好不容易傳開了江嘉豫美貌的名義，他就等著江嘉豫被剝奪了考試資格，從此以色侍人。

沒想到，這小子這般棘手，反應如此之快，立馬就選了曹家。

曹姑娘是什么德行，曹剛勇當了多年老管家的干兒子自然是知道的。

別看他如今在外面打著曹家的旗號耀武揚威的，但在曹姑娘面前，他曹剛勇屁也不敢放一個。他可親眼見過那姑娘把與自己面首偷情的婢女關在籠子里面沉塘的場景。

那是個夜叉。

想想以后江嘉豫的日子，曹剛勇又覺著爽快，和那種女人過日子，絕對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曹剛勇認定，一旦將來江嘉豫后悔娶了曹家的這位姑娘，那時候恐怕連死都難。

總之事不關己，曹家態度未定。曹剛勇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喝酒，喝酒。”

但隨著一場場酒宴茶局，江嘉豫聲明再起，成了眾人口中的傳奇人物，當然，在大家的八卦中，有人說他被曹家刁難之后低頭屈服，準備以美色侍奉迷惑曹家姑娘。也有人說江嘉豫是效仿越王勾踐，臥薪嘗膽，以報當年滅族之仇。

坐在自己的院落中，眾人口中的關注對象江嘉豫，認真地聽六子講述嘉興的大事小情。

“小爺，那位曹姑娘咱們不能娶啊！先不說兩家的時代仇恨，光說娶妻，娶妻娶賢，小爺年紀還小，沒必要折了這腰去屈就。”

六子的擔心是真的。畢竟花婆婆之前從他手上拿走的可是小爺真的生辰八字，與戶籍證明上的一模一樣。

江嘉豫道，“左不過一個姑娘。那曹姑娘再厲害，不也是看臉的嘛。”

這些日子，江嘉豫清瘦了不少。一方面是日夜讀書，還有聽取各方消息的緣故。另一方面，她心中仍有困惑，無人能問，常常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剛才六子所說的，曹家讓媒婆進了門，雖沒有回話，但是曹姑娘四處打聽自己。

這就是江嘉豫想要的。

她就怕曹姑娘對外面盛傳的美貌之言無動于衷。

“六子，去知會一下松鶴樓。我今天過去。你告訴松鶴樓的掌柜的，這筆錢，他可以賺。”

“小爺，這個時候，您就不怕那位曹姑娘等不及，當街把你劫回去？這種事兒，她又不是沒干過！”

江嘉豫有些不高興，六子最近的話越來越多，雖然是為她好，但上下通達，講究的是服從。

“六子，你跟我是因為從前的案子，我得了你的認同。若是有朝一日你覺著我做的不對，會就此離開我，背叛我嗎？”

六子擺了擺手，“小爺這話說的，認同什么的我六子不知道。但小爺的人品，我六子看在眼里，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兒，也不是樁樁件件我都明白的。但最后的結果我六子都得說一聲佩服，小爺俯仰無愧于天地，坦坦蕩蕩。六子這輩子只想跟著你，你就是要造反，我六子也幫著提刀。”

“既然這樣，看著就是。凡事只能順勢，切記如今我不如人，莽撞要不得。”

六子若有所悟。他把江嘉豫說的話牢記在心里，反復琢磨，盼望有一日他能想明白。

松鶴樓的掌柜的通過層層關系，七轉八拐彎的將消息傳到了曹姑娘身旁的紅袖耳中。

曹姑娘雙眼發亮，“確定了嗎？是今日午宴？”

紅袖點了點頭，十分興奮道，“是松鶴樓的小二偷聽到的。這些年，咱們姑爺就好這一口。每年嘉興松鶴樓總要來那么一兩趟，算一算，往年也是這個時間。”

紫練垂下的眼眸中有些不屑，這就叫上姑爺了，果然討好起姑娘來，紅袖無所不用其極。

對于紅袖的回答，曹姑娘很滿意。

紫練鄙視完紅袖，也不愿落后，她知道姑娘今日若是心滿意足的回來，賞賜是少不了的。

曹家不缺錢，曹姑娘也不是摳門之人。跟著她的幾個婢女雖然過得艱辛，但私房銀子都能比的上一個小戶千金的嫁妝。

“姑娘，我盯著裁縫那邊，咱們的新裙子要明早才能趕出來，今日出門不如穿前日里送來的紫色紗裙。聽說姑爺雖然長的好，但還未見過那些呢！姑娘姿容明艷，大大方方的，肯定能討的姑爺喜歡。讓他看在眼里拔不出來。”

紫練運氣也很好，曹姑娘本來就屬于大氣的性子，紫色又是端莊貴重的顏色，紗裙也符合時下的季節。

曹姑娘大手一揮，紫練就捧上了紗裙。

不等出門，紅袖和紫練喜獲賞銀五兩。

風清氣爽，午間的松鶴樓沒有多少人。隨著瓊林樓的崛起，幾年前，松鶴樓的一個老湯師傅被挖了去。松鶴樓的后臺不孝，瓊林樓也考上了朝中新貴。

兩家各做各的生意，暗斗少不了，倒也沒擺上臺面。他們都清楚，對于朝臣來說，酒樓不過錦上添花，一旦惹出了大事兒，誰家也討不了好。

江嘉豫喜歡的是松鶴樓的這份清靜，哪怕她從來沒逃脫過是非圈。

掌柜的親自下樓接待。

這是從前跟著駱季禮一起來的待遇，江嘉豫沒想到自己獨來還能享受到。

“公子，那位姑娘已經出門了。”掌柜的悄聲說道。

江嘉豫恍若未聞的笑了笑，貓有貓道，狗有狗道，這位掌柜的也是操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