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場后，離開喧囂的音樂，頓時覺得好安靜，天已經(jīng)黑了，街上的霓虹閃閃爍爍，有一種浪漫迷離的感覺。

三個人并排靜靜走著，梁杰走在中間，陳麗麗突然開口：“梁杰，你有沒有女朋友？”她問這話的時候，眼睛撲閃撲閃地，充滿期待。

“沒，沒有。”梁杰本來想說有的，但想起昨晚周蕓去她那睡，說他是她的表弟，就矢口否認。

“太好了，我也沒男朋友。我們交往吧！”陳麗麗高興地說。

“額，這……”梁杰用眼睛瞟了一眼身邊的周蕓，看到她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就說：“好啊，你有空帶我來溜冰！”

“好啊，好啊。周蕓，下次你就別做電燈泡了，我一個人帶著就行！”

周蕓一臉看熱鬧的樣子，沒有答話。

這就是特殊時期的東莞，水深火熱的東莞，開放的東莞。溜冰場整天放著黃得不能再黃的歌曲，也沒人來管。

因為招工條件的限制，這里聚集的都是16到25歲年輕的男孩女孩，成千上萬。他們在枯燥的流水線上出賣廉價的勞動力，在溜冰場，迪吧揮霍著青春，放浪形骸。

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在這種不堪入耳音樂的輪番轟炸下，耳濡目染，春情蕩漾。

初到東莞的梁杰，還沒適應(yīng)這樣的氛圍，所以他對陳麗麗剛才的表白滿是驚訝，這女娃怎么那么隨便呀，她了解他嗎？

但他卻裝作鄭重其事答應(yīng)了，誰叫周蕓你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呢！

陳麗麗是一個開朗的女孩，一路上嘰嘰喳喳，問這問那：你多大了？家里幾口人？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

梁杰也是有問必答。看著周蕓郁悶的樣子，他突然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哼！誰叫你騙人說我是你表弟來著。

“麗麗，你還有錢嗎，先借我點。他還沒工作，是個窮光蛋！”周蕓說完就用眼睛來橫梁杰。

梁杰聽出了周蕓話里有話，明面上借錢，暗地里也借此告訴陳麗麗，別喜歡他，他沒錢沒工作。

“有的，要多少？”陳麗麗邊回答，邊看向梁杰。一副帥哥有難，赴湯蹈火也要幫忙的樣子。

“兩百。”周蕓接過陳麗麗手里的兩張百元大鈔，說：“謝謝，發(fā)工資還你。”

陳麗麗接了個簡短的電話，跟周蕓和梁杰道別：“我老鄉(xiāng)請我吃飯，我先走了！梁杰，你表姐有我手機號，記得聯(lián)系我哦。再見！”

“再見！”

陳麗麗走后，周蕓轉(zhuǎn)身進了旁邊一家超市，梁杰亦步亦趨，梁杰以為她又去買菜什么的。對周蕓說：“昨天的菜還沒吃完，現(xiàn)在是冬天，還可以吃的。”

“誰說我要買菜，餓死某些見異思遷的家伙。”周蕓嘴里說著話，腳步也沒停，在家紡貨架停了下來，提了一床被子，又拿了一條毛巾，一盒男士內(nèi)褲，在收銀臺付款后，塞到梁杰手上：

“你的，自個兒提！”

梁杰看著周蕓嗔怒的樣子，心里卻暖暖的。周蕓挺細心的嘛，她應(yīng)該昨晚看到他的毛巾和換洗的衣物太舊了吧。她是怕明天他提著舊被子過去上班，別人會笑話，看來周蕓已經(jīng)把自己當自家人了哈。

回去一路，周蕓在前面咚咚咚走著，腳步很快，梁杰試探性牽她的手，幾次都被她甩開了。這女子，看來是吃醋了啊！

前面一片嘈雜，不遠處有紅色警示燈閃爍，一群穿著治安巡邏反光背心的人在盤查過往的行人。

查暫住證？！梁杰正想往回跑，手卻被周蕓拉住了：“別跑，鎮(zhèn)定點。”

回頭看，后面的路口也被堵住了，又是甕中捉鱉。怎么東莞的治安員都愛玩這一套。前無去路，后有追兵。梁杰心里暗暗叫苦，完了，肯定又被抓了。

“跟我來！”周蕓拉著梁杰，往不遠處一家亮著霓虹燈門店疾走。可能梁杰手里提著新買的被子，還是被治安員發(fā)現(xiàn)了。

“站住，別跑！”后面?zhèn)鱽砹撕鹇暎换仡^看見兩個治安員追了過來。

在治安員還有幾米就追上的關(guān)頭，周蕓拉著梁杰閃進了店里。

“阿香姐，查暫住證，掩護一下我們。”

也不等里面的人答應(yīng)，周蕓拉著梁杰躲進了里面的一個房間。

香氣撲鼻。梁杰驚魂未定，環(huán)顧四周，看見這個房間沙發(fā)上坐著幾個妙齡女子，衣著暴露，濃妝艷抹。

發(fā)廊？正在暗思之際，卻聽見外面爹聲爹氣一個聲音傳來：“喲，歡迎兩位大駕光臨，你們這是來洗頭呢，還是洗頭呢？”

“公務(wù)在身，剛看見兩個人跑進這店里來。”兩個治安員氣喘吁吁的。

梁杰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哥你們眼花了吧，我一直在這，沒看見有什么人進來呀。來來來，抽支煙，你們大隊長好久沒來了，麻煩你們回頭告訴他一聲，阿香想他了！”

“不抽，謝謝！誤會誤會！再見！”

不一會，房間門被推了進來。一個女人扭著腰走了進來，手里夾著一根煙，吐了一口煙之后，淡淡地說：“搞定！”

“喲，這個小哥模樣好俊！蕓妹妹，什么時候換男朋友了？也不告訴姐姐一聲！”

“阿香姐，你瞎說什么呢，別把他嚇著了！”

……

“別碰我！”梁杰氣呼呼把周蕓伸過來的手甩開了。

“你生什么氣呢？香姐的話你也當真？”

“香姐，香姐，你跟她很熟啊！你怎么很這種人來往？”

“這種人怎么了。”

“臟！”

“臟？她怎么滴你的了。剛才要不是她，你是不是現(xiàn)在在治安隊手里？”

“誰要她救！”

“好，你有種！那你現(xiàn)在去治安隊呆著。”

梁杰一時語塞，他不是生氣香姐救他們。而是生氣周蕓和她那種熟絡(luò)感，他心里甚至懷疑周蕓在那里做過，這個感覺一出來，他駭然。

“你是不是懷疑我在那里做過？”

“沒有。”

“你最好沒有！梁杰，今天我在這里可以明確告訴你，雖然我不鄙視那個職業(yè)，但我還沒墮落到那種地步！”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