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勒太太抓著李依然的袖子抖個不停，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拿著的蘋果和面包被抱得生疼，正大喊：“霍勒太太，您輕點！您輕點！”

這老大爺原本就被突然出現的兩人嚇一跳，又聽見物品都能說話，差點嚇得撅過去。

李依然見狀連忙攙扶，還掐了掐人中，“您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們是誰啊？”

李依然回道：“這我得保密，遇到這地方的負責人才能說。”

“我是這地方的村長，”然后他仔細看了他們的樣貌，著重看了幾眼李依然身上的寶石，“既然你要保密，這里又亂糟糟的，我領你去我家里吧。”

老大爺在前面領著路，李依然他們在后面跟著，還順便看了一眼周圍環境，都是那種土坯房，每個人臉上雖然看得出勞累，卻又充滿活力，是被管理得很好的村子。

霍勒太太抓著他的袖子跟著走，卻不看路，在看周圍，興奮的樣子像是恨不得再長出幾只眼睛。

李依然舒了口氣，剛剛看她抖得那個樣子，他還有些后悔沒有告訴她也帶她出來呢。畢竟是第一次帶人，他害怕帶不出來她，讓她失望，就沒說。

村長家的屋子在村子中央，看起來與周圍的房子沒什么區別，但是占地更大，食物更多。

村長在院子里扒拉出兩個凳子，讓他們做，凳子腿長度不齊，李依然坐下有些晃，霍勒太太則緊挨著他。

村長則坐在對著院門口的搖椅上，“所以你們來找我這個老頭做什么？有著常人沒有的能力，還有足夠的金錢，也不知道為什么和我們這種人打交道。”

李依然努力平衡自己，感覺坐著比站著都累，“主要是你們村的一對男女誤入了我們那里，所以我要找到這里的通道，讓它關閉。”

村長張大眼睛，“怪不得我們要制裁他們的時候突然不見了，不過可以和我說說你們那里是什么地方嗎？”

“你們都應該聽說過，是天國。”

“天國？！那不是人死后才能到的地方嗎？”老大爺嚇得一哆嗦，差點從搖椅上掉下去。

不僅是村長，霍勒太太扯著李依然袖子的手也一顫。

李依然發愁道：“對，理論上只有靈魂才可進入，所以才要處理出現這個問題的源頭。有人進入的話，又要管吃管喝，還要在他們走得時候給予金子做的令牌。我害怕之后來天國的人源源不斷，天國的儲存量不夠啊。”

村長咽了下口水，“可是我們村的那對男女不是個好人，女的作為妻子在丈夫重病的時候和小叔子勾搭上了，小叔子則趁機占了哥哥的房子。這種人……這種人也配有這么好的待遇嗎？”

李依然適時地做出悲天憫人的表情，“我雖然知道他們做了什么，但天國不能因為這個人做過什么壞事，就施以懲戒，這是地獄的權柄。而天國，則要愛護世人。”

村長不自覺地變得尊敬，“所以您有什么要求嗎？老頭子豁出這條命都給辦。”

“我會關閉這里與天國的通道，但這需要時間，所以這段時間不要讓他們接近河邊就行。”

村長聽后有些猶豫，“不是我不同意，而是這事有些難辦啊。村民們都需要去河邊打水，這太妨礙村民們的日常生活了啊。”他試著提出建議，“要不然你告訴我哪種人不可以靠近河邊？”

李依然假裝沒看出他的算計，還夸道：“這個辦法好。那我告訴你，只要沒流著血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就行。這條件其實很難的，既要流著血，還要一起踏入河中的一男一女，數量不能多不能少。所以你主要注意一下就行。”為了讓村長記清楚，李依然還善意地多解釋了幾句。

“好的，老頭子我記住了。我一定幫你看得牢牢的。”

該交代的交代清楚了，李依然他們準備離去。

“等一下。”

李依然聽見回頭，看見村長看著王后臉都憋紅了，“老頭子我……我就是好奇一下，天國也需要養雞嗎？”

李依然一本正經地答道：“這不是雞，是朱雀。王后，證明一下。”

王后吐了一撮火苗出來，李依然看著老爺子驚慌失措的臉，離去了。

……

李依然領著霍勒太太漸漸遠離了村莊，來到了村外的草原上。

已經進入春天，野草們介于幼年與中年之間，既有著青澀，又生出了點成熟。牛羊們極其喜愛這時候的味道，嫩中帶著嚼勁，將青草塞滿口腔，這是食物口感所賦予生物的快感。

霍勒太太仍然拉著李依然的袖子，原本能蓋在她手上的袍袖也稍稍掉了下來，露出她消瘦的手和部分胳膊，就像皮包裹住骨頭。

“你混蛋！”她突然喊了一句。

“可是我這個混蛋讓你感受到了自由。”李依然毫不示弱懟回去。

現在已經遠離了生人，她已經不抖了，李依然抬起被扯住的袖子，示意她，“你不去玩會兒嗎？”

她踟躕了一會兒，看了看李依然，又看了看草原。突然將手中的面包和蘋果交給他，竄了出去，歡脫得像憋瘋了的哈士奇。

然后，不到一分鐘萎了。

李依然看過她的胳膊，長久未攝入營養物質，讓她的脂肪幾乎為零，甚至肌肉也已經萎縮。這種身體狀況放在常人身上可能已經死了，可不知名地存在讓她繼續活著，痛苦地活著。

在李依然看來，能跑那么兩下已經很厲害了。

跑不了的霍勒太太一頭栽在草地上，開始打滾顧涌。

李依然看到后那一瞬間涌上來的惱怒就像父親看到了熊孩子的‘犯罪’現場。

他走過那三米，低頭質問道：“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這塊草地上有多少生物的排泄物？有多少蟲子爬到你身上？有多少草葉子沾到你身上？”

雖然由于她過長的牙讓李依然看不出她笑沒笑，但他從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挑釁。

“我樂意啊，要不是我伸不出舌頭，我還要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