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這邊收到消息本就偏晚，又耽擱了許久，等到了顧家老祖宗的文川院的時候，那邊已經擠滿了人。

長清在路上便不住思索，縱使那邊真的鬧起來，到底是顧家的老祖宗，代表的是顧家的顏面。就算與她母親之間再不和，她祖父和父親總不會坐視不理，眼看著她母親讓全府的人去看笑話。

做兒媳做成這個樣子，她祖父這個顧家家主難道就不憋屈嗎？這可不是什么家和的景象。

不過等走到近處，才發現下人們全都站的老遠，就連顧意安這幾個小姐都站的遠遠的，文川院的大門關著。原來還沒有鬧到讓全府的人都進去看笑話的地步。

只是把她們都叫來站著要干嘛呢？

顧長清很上道的和那些人站到一處，不知是一連跪了幾日還是別的，就連顧意安都開始學乖了，挪到長清身側，主動道：“大姐姐，剛剛夫人身邊的落雨姐姐出來找你進去，不過你還沒到。”

見顧長清看她，又補充道道，“落雨姐姐又說，等大姐姐到了此處，就直接進去。二姐姐三姐姐和四弟弟也在里面。”

長清環視四周，這三人確實不在此處，如此便是能修煉的孩子都有資格進去……看熱鬧了？

長清眼神瞟過不遠處站的脊背筆直的顧佑良，顧佑良察覺到長清的目光，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如此長清心中便有數了，不然真怕顧意安會坑她。

推開文川院大門的時候，長清便知道外面那些人為什么會被叫過來了。

此時文川院內燈火通明，顧靈被她母親用傅靈環捆著，倒在地上不停掙扎，神態瘋癲，及其狼狽。一看就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從門外那些人站著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

這是讓全府的人都來看看，這位平日里在顧家頤指氣使的老祖宗的丑態啊。

“巖……喜歡我……娶你……你……不配……”

大門驟開，所有人聞聲看過來，顧靈還倒在地上不停叫喊著什么，長清稍楞，忙快速閃身把院門合嚴。

外面站著的那些人，應該看到這些想讓他們看到的，卻不該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長清低眉順目，朝她祖父和父親母親行個半禮，然后轉身走到顧韻依和顧雪霽身側，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與長清想象中的大吵大鬧不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落在被捆在地上的顧靈身上，聽著顧靈或迷茫或癲狂的說著什么。

長清不動聲色的打量眾人的神情，之前就注意到北辰冉月也在，此時站在她母親身邊，滿臉嚴肅。

他祖父和二叔三叔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但長清更覺得是因為此時顧靈發瘋，有損顧家顏面的緣故。

倒是她父親，神情很是激動，死死盯著顧靈，甚至垂在身側的手指都微微顫抖，明顯是壓抑了極大的怒火，甚至還有別的什么情緒。

長清不覺多看了幾眼，這是她第二次在她父親身上看到如此劇烈的反應了。

顧長澤似有所覺，抬頭猛地朝長清看過來，四目相對的瞬間，長清有一瞬間的窒息感。

那眼神狠厲異常，長清竟忘了移開目光，與顧長澤對視著，眼見顧長澤看著她，眼中的殺氣慢慢消失，而后將目光移開。

長清大驚，微微平復呼吸。那眼神……長清很熟悉。

只有久經刀山火海、戰場殺伐的人，才能凝練出這樣的眼神。長清前世混跡軍中，也不曾見過太多有如此氣勢的將領。

榮安界不同于中州，少有外族蹤跡。人族修士得天獨厚，相較而言可謂安逸的很。顧長澤如何會有這樣的氣勢？

難道榮安界五國之爭，已經到了如此劇烈的程度了嗎。可沒聽說她父親上過幾次戰場啊？看來她對她這個父親確實是一無所知。

顧靈又斷斷續續說了許多，顧長清聽著信息量，再加上自己大膽腦補，已經將顧靈的“虧心事”聽了個七七八八。

與其說是虧心事，不如說是……執念。

畢竟她之前用神識秘法攻擊顧靈的時候，也是要引著其想出那段回憶的。只是事后神識受損，又對顧靈的事毫無興趣，并沒有上心。

可如今這架勢似乎和她母親有關，長清努力回憶剛剛看到的幾個零碎畫面，不然光憑顧靈這么一個一個往外蹦字，還真想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