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回憶與楚群臨行前的一次對話,她迅速從地上拿起楚群扔過來的鑰匙,利落的打開鐵鏈,狠狠一掙,平靜道:“莫說是一句承諾就是百句千句呢,楚群,你是知道我的手段,最好是動用你所有的力量助我安全離開大晉”。
楚群面無表情道:“這是自然,為了王爺,你必須走。”
林清月回望了一眼,冷笑道:“真是可笑,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場面嗎,那晚,故意讓我躲在玄塵房中,撞見他與安和的密謀,殺人誅心,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不過,你其他的心思最好放在肚子里,不能見天日的。那些意圖復國之人不過如螻蟻之志,既無經國大略,又無民生仁政,失去故土還這般東食西宿的,如此癡心妄想真是令人不齒?!?
楚群略低了頭,似是被撞破心思般,掩飾道:“姑娘還是一張利嘴,如往日般盛氣凌人,只是林府不復從前,姑娘如今只能靠著我這樣無國無家的人逃出生天,這份氣度,實在是望塵莫及。”
林清月有條不紊地將房中金飾取下,又將梳妝臺的首飾一一放進包袱,微笑道:“民間養畫眉和八哥,皆被人豢養在籠中,可這兩只鳥一個是臟口,一個凈口,有些人看著都落魄了,區分的也是這臟、凈二字?!?
林清月出了臨安城就一路向北走,來到鳳塘渡口詢問著船家,“這是走哪?”
船家是一個老實漢子,旁邊是她的妻子,一臉世故很精明的模樣,船夫回答道:“這位小哥是要坐船嗎?我是要往南唐運送貨物,捎帶幾個人不成問題?!?
林清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金釵,船家的妻子頓時來了笑意,開口道:“這位小爺,您若是不愿意與其他人同承,我們自是不做其他船客買賣?!?
林清月將金釵遞過去,微笑道:“好說好說,不過我走得急,需要返回城里置辦些物品,這個就當定金?!?
船家喊道:“小哥可要快些回來,我們還有兩個時辰就開船了?!?
林清月點頭道:“好,我記下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船家妻子說道:“這個金釵價值不菲,那位船客想必不是普通人,萬一因為這個金釵咱們惹上什么麻煩就不好了,干脆,別等了,立刻扔鉚啟程?!?
船家一臉為難,“這不太好,畢竟收了人家的錢,要不等他回來,將釵還給他,就說人員滿了不做他生意了?!?
船家妻子一臉憤怒,吼道:“你是榆木腦袋啊,讓你開船就開船?!?
林清月見船離開,立刻折回城中立刻選了一匹腳力快的馬車,急慌慌的奔向宋州。一連數日的路程日夜趕路,終于出了城門,這就是后漢的地界,她不能去南越,玄塵一定會派人沿著她的家人逃跑路線追尋的,故而也留了線索迷惑,默默祈禱,留在房中的信期望著玄塵可以看到。
街邊的叫賣聲將她的思緒拉回,突然聽到背后一陣騷亂,立即轉身看了一眼從城門涌出一大批官兵,
吆喝著,并揚起手中的畫像,“看清楚這個人立刻回稟官府,畫像的女子乃是皇宮出逃的奴婢,抓到此人上報官府者,賞黃金萬兩封侯?!?
行人議論不已,“真是大膽啊,敢從皇宮逃跑?!?
“皇宮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輕易逃走,怕是這個人武藝高強?!?
林清月立刻將頭上的帷帽的黑紗放下來嚴嚴實實的捂住臉,瞄了幾眼,待看清畫像中的人,便快步疾行的離開。
她不敢久留,找了一家客棧換了行裝,備好干糧,騎著快馬趁夜色逃離了。
林清月思前想后,前往大理必要繞道南越、蜀地等國,如今南唐與大晉聯姻,南越等周邊小國見兩國聯手,也一改往日對大晉國策,逐漸有互市修好之勢,唯有后漢與大晉分庭抗禮,只得先在汴州安穩一陣,待玄塵逐漸淡忘自己,放下對自己的執著,她就可以順利前往大理。
林清月細細數著手里的金銀,生活居住個三五年是不成問題,可要是三五年后,山窮水盡了可要怎么去千里迢迢的大理,總要賺點盤纏。說做點買賣,她立刻行動出了客棧,沿著汴州最熱鬧的鋪子反復觀察,幾天下來也摸透了這汴州人的衣食住行的習慣,便在汴州城外的沿街十里買下一處農戶莊園,每天要做的就是去全汴州只要出現的綢緞莊采辦了錦緞數匹,詢問錦緞的產地,直到將這些綢緞莊的從哪里采辦的源頭找出來,就開始籌劃織染坊、依次篩選好的染布伙計和繡娘,默默想著最妥善的買賣即重拾之前綢緞買賣,養蠶紡織。
大半年的時光疾駛,金秋漸沒打開了寒鴉冷淡的初始,林清月的布坊已經步入正軌,雖是個小作坊但也是搶手的布匹,她不敢大肆張揚的去經營鋪子,只是暗地里在城中收購了幾家綢緞鋪子,做了背后的掌柜。
這天,進貨的伙計拿著懸賞畫像走進了布坊,說道:“這些大晉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個皇宮的奴婢也值得這么搜查?!?
另一個伙計開口笑罵道:“畫像人可是個天仙,這要是你,你也得念叨個幾年吧?!?
繡娘們也好奇的端詳起來,贊嘆:“可不是真是個美人,我要是有這姿色,根本不逃直接去做皇妃。”
林清月聽到這些閑話,悄沒聲的回了莊園,暗暗心驚,抓她的人喬裝進城也未可知,如今的畫像都流入后漢的的都城,這汴州不可久留,便決定明日找幾個買主賣掉布坊和鋪子,收拾好行裝就開始畫著地圖認真籌謀了幾處逃跑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