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課的時間很快過去，下課鈴聲響起。

講臺上的中年老師起身，揣起教案，關視頻，離開，動作一氣呵成，對臺下頓時嘈雜起來的教室看也懶得看一眼。

教室的角落中，沈平也隨之長嘆一聲，這么一節課下來，趙佩給他提供的負面情緒值就像股市跌停一下直線下降，讓他不禁有些懷疑他給的學習理由是不是太足了？

在他旁邊，趙佩也終于想好了最后一道題的答案，在顯示屏幕上有些緊張的點了提交考試。

隨后，屏幕中彈出的滿分動畫讓趙佩長出了一口氣，心中一種新奇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在克服了前期的心理抗拒之后，他發現學習其實并沒有想象中年的難以接受，尤其是在有人提點的情況下，初中程度的物理真的不算晦澀難懂。

雖然沒有游戲好玩，但是只要把打副本的時間擠出一點點用來看書，就能繼續有資格公費上網，這種買賣還算可以接受。

“說起來，下節課就是數學了啊。”

趙佩沉吟起來，想著自己以前無意間點開數學教科書時，看見的各種各樣扭曲怪異的符號組成的詭異公式和圖表，心中不由的泛起一絲恐懼，而在恐懼的時候，竟然也又夾雜著一絲期待。

那種恐怖的知識，也是他這種學渣可以觸及的嗎？

想到這里，他悄悄的轉過視線，看著對著陷入沉思的沈平。

他想到了部長昨天說要求解的那個問題，好像是sin（x)在什么玩意兒處的什么展開。雖然聽不懂部長在說啥，但也大概能夠感覺是個很厲害的數學題。

部長的數學應該也很好吧。趙佩心懷憧憬的想到。

“數學啊……”沈平回過神來，瞥了趙佩一眼，眼中不由露出一絲嫌棄之色。

繼續壓榨下去，也收獲不了更多了吧？

于是他隨口敷衍道，“嗯，學習方法你已經掌握了，下節課你就聽老師的講課吧。”

“數學老師會講課嗎……”趙佩神情茫然，然后反應過來，“等等，部長你的意思是你下節課不上了？”

“嗯。”沈平又嗯了一聲，語氣漸漸不耐起來，“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情要做。下節課老師不講課你就自學吧。”

【來自趙佩的負面情緒值+59】

看著起身就走，動作毫不留戀的沈平，趙佩先是神情茫然地四顧一圈，教室中空空蕩蕩，選修了物理的同學都走了，教室中只剩下兩個不認識的學生趴在各自的位置上睡覺。

他低下頭，又戰戰巍巍的在課桌上的顯示屏幕中找到了數學教材。封面上普普通通的兩個大字竟然在此刻如同地獄門扉一般，讓他整個腦瓜子都嗡嗡的。

【來自趙佩的負面情緒值+156】

……

……

沈平先是去了圖書館一趟，卻發現原本的青年神父換成了一個中年女人，帶著副金絲眼鏡，捧著本大部頭坐在前臺，神情刻板僵硬得就像沈平讀書時的教導主任。

也許是目光的余角看見沈平的身影，還沒等他走進，中年女人便頭也不抬的指了方向，語氣略有不耐的打發道：“今天是我值班，褚輕陽現在在教堂。”

沈平看向她指的方向，視線穿過路邊行道樹的樹蔭，果然看見了一座白色的尖頂建筑，在尖頂的上方，還有一個小巧的銀十字架裝飾，在陽光下反射光芒。

于是沈平對她點了點頭，沿著林間的小道往那邊走去。

走了大概兩三分鐘的樣子，沈平便聽見隱隱約約的聽見前方回蕩著一陣隱隱約約的琴音，莊嚴而又不失優美的曲調隨著他離教堂越來越近，也愈發清晰。

終于，當他站在教堂的門前時，他便看見中央的禱告臺旁，陽光所投射之地，披著黑色教袍的青年神父坐在角落的三角鋼琴前，動作怡然，姿勢優美的……

洗腳。

是的，沈平沒有看錯，他坐在鋼琴前的高凳子上，一手捧著本經書，教袍的下擺拉到腿上，露出兩截毛茸茸的小腿，腳下踩在水光蕩漾的塑料面盆里面神情愜意泡著，還時不時的來回搓動兩下。

莊嚴優美的曲調仍在演奏，沈平驚疑不定，不由陷入了沉思。

一邊看書一邊洗腳一邊彈鋼琴從道理上來講無疑是非常不科學的，但是這是個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萬事不能以常理渡之。

莫非是念力演奏？

沈平眼中閃過一絲驚駭。

“你干嘛來了？”

也正是這時，褚輕陽正好發現了沈平，表情有些驚訝的主動打起招呼。

沈平的嘴角抽了抽，看著他拿起搭在鋼琴面蓋上的毛巾，把腳擦了，然后又從地上拿起一臺看起去破破爛爛的收音機，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

莊嚴優美的曲調截然而至。

“你這是……”

沈平張了張嘴，又馬上止住，心中不由反思起來，他剛剛為什么會有那么愚蠢的想法？

“哦。我最近不是老做噩夢嗎？網上都說睡前多泡腳，多看書，聽點能夠放松心情的音樂就好了。”褚輕陽眉飛色舞的樣子，“你還別說，效果好像真不錯。”

說著，他還端起了一個保溫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怎么，找我干嘛？”他隨口說道。

“我是一個神職人員，來這很奇怪嗎？”沈平試探的說道。

褚輕陽笑而不語，那表情就像在說你繼續裝。

然后，他便看見了沈平手中的羊皮古卷，瞇了瞇眼睛，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已經把這本書用了？”

沈平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是的，不過效果不太理想。”

褚輕陽的表情若有所思，然后打了個哈欠，表情冷漠起來說道，：“所以你就來找我了？”

沈平非常誠實的點了點頭。

褚輕陽翻了個白眼，面露嫌棄之色。

“走吧，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