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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愛與哀愁

這是一家隱藏在鑫悅廣場東北角的飲品店,按理說,飲品店應該開在人流量較大的位置,可是老板偏要背道而馳,選擇這樣一個人跡罕至的角落。這條小巷,除了這一家24小時營業的飲品店外再沒有其他營業場所,整條小巷靜謐,優雅,祥和。

一根原木隨意刻著“舊愛時光”幾個字,字跡總讓人想起來是小學二年級的后進生所題,原木已經開裂,陽光將歲月刻在上面。墻外邊花團錦簇,詩意盎然。花叢中的小路旁,隨處可見半米高的樹樁,茶余飯后到這里閑坐成了這一代居民的生活方式。

店內,斑駁的紅磚墻下邊,隨意擺放著木質極具有年代氣息的桌椅。當然,這里沒有固定的位置,你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隨意挪動,店里的規則就是自由。南邊靠窗位置,一張歪歪扭扭的桌子正是童欣冉和王沐晨的杰作,一個月過去了,竟然依然如故。只是,桌子邊的女主人換成另一個人。

童欣冉站在柜臺前,失望地看著這一切。她在心里不停地追問,“王沐晨,難道這就是你的事情嗎?”

此時,童欣冉的心中燃起大火熊熊,一陣痛苦的煎熬后,火焰夾雜著硝煙從頭頂噴射出來。她要問個明白,到底誰才是你的真愛?

店員托著冷飲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沒來得及提醒一聲,童欣冉已經站在她們的面前。

王林溪最先看到童欣冉的到來。

“冉冉——”王林溪的聲音不太自然,語氣也沒有之前那樣親切。在場的三個人都能感覺到,她們的友情正在接受著火焰的烘烤。

王沐晨站起來,眼神慌亂。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許久,才從嗓子里的擠出來幾個字“冉冉,你來了——”

童欣冉沒有說話,她也不用說話,眼神足夠說明一切。眼睛射出來的烈火要將三人之間的關系冶煉。她需要得到最純粹的友情和愛情。

三個人僵持著,周圍的人見怪不怪,這樣的場景并不稀奇,他們瞥了一眼后繼續享受著她們的愛情。

童欣冉最先開口,“這個舊愛時光——來的好!”

“冉冉,你誤會了?”王沐晨伸手去拉她的手。

“別碰我,我覺得惡心!”童欣冉一揚手,將他的手甩開。

童欣冉側目而視。

王林溪站在對面,手里不停地擺弄著衣角,抱歉地說,“冉冉,不要這樣?!?

“哪樣,難道要我裝作什么也看不到?”童欣冉疾言厲色道,“要讓我和顏悅色地向你們敬禮嗎?”

王林溪神情落寞,不敢吭聲。

王沐晨也是第一次看到童欣冉如此怒不可遏,他不知所措,他想一把摟住她,可是,伸出去的手又撤回,多次試探,最終,一切嘗試都是徒然。

“我——我祝你們幸福!”童欣冉嘴角上揚,生硬地笑著說。

此時,音響中響起張曼玉的——如果沒了你。

如果沒了你,世界會繼續轉變。

美麗的地方,小鳥依然飛翔。

星星還會閃,花兒笑得多燦爛。

可是,可是我,該怎樣下去。

You know my sweet。

Nothing will be the same for me。

三個人一起朝著吧臺望去,吧臺上的牌子上寫著“今日主題——如果沒了你?!?

童欣冉苦笑一聲,奪門而去。

王沐晨追出去,他從后邊緊緊抱住童欣冉。

“冉冉,對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他滿懷歉意地說。

“不要說了,沒有意義!”她竭力掙扎,她哽咽呼喊。

她最終掙脫了他的束縛,她扭過身來,手指著他:“你不要再追著我了,我恨你,很你們!”

王沐晨快步緊隨。

“不要逼我罵人!你走,馬上在我面前消失!永遠消失!”童欣冉怒不可遏。

說完,她跳上一輛出租車消失在黑色的夜景中。

他按下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你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愛情像是煙花散盡,夜空又變得寂寞。王沐晨仰著頭,頭頂,寂寥夜空,一縷云飄然而至,最后一顆星再也尋不見。

“怎么了?”郝勝楠趕過來問。

王林溪伏在郝勝楠的懷里,低聲抽泣。

三個人重新坐在原位。

“事已至此,現在,咱們誰也不要逃避,把能說開的全部說開,誰也不要慘著掖著!”郝勝楠把咖啡杯向桌子中間推了推說。

“王沐晨,你還喜歡王林溪嗎?”郝勝楠言語干練,像是電視中談判桌子上的白領。

“喜歡!”王沐晨沒有做絲毫掩飾,這大大地出乎她們的預料。

她們的眼神出賣了自己的驚訝。

王林溪驚訝的眼神中一抹濃烈的愛意蕩漾。

“無論什么時候,我都不能說我不喜歡她”王沐晨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這種愛已經深植心底,誰也不能抹去,只是,并不是所有喜歡都要據為已有?!?

“你先不要說這些”郝勝楠制止了他的訴說,“林溪,你親口告訴他,你愛他嗎?”

王林溪欲言又止。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咱們就各回各家!”郝勝楠催促道,“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在郝勝楠的催促下,“愛”一出口,熱淚撲簌簌接踵而至。

四年后,他們再一次聽到了彼此關于愛的訴說。只是,此時,感情并不濃烈,也沒有絲毫的溫馨。這僅僅是一個字典中“愛”字而已,與其他成千上萬個字一樣,并無半點特殊。

他們之間的眼神,再也尋找不到之前的情意綿綿。四年的時光,愛情沉淀心底,總是千般顛簸,萬般搖動,愛——終究沒有再次燃起希望。

“你為什么離開我!”王沐晨痛苦地問。這一刻,他期盼已久,他幻想著有這么一天,她能給自己一個理由。

面對他的逼問,王林溪依然選擇沉默。

“你曾經說過,無論我什么時候轉身,你都在!”王林溪低聲泣訴。

“是啊,我說過,只是,我等的時候太久……”說完,王沐晨站起來,“今天——先到這兒吧”。

郝勝楠站起來,將王林溪推到他的面前。

一股淡淡的清香拂過,四年了,這個味道熟悉又陌生。

“我們——和——好吧”。王林溪伸出手,想去挽留,可是,他一轉身,指尖從掠過衣服,他還是離開了。

“我不能沒有你”,王林溪說完,潸然淚下。

郝勝楠重新坐下去,將一杯咖啡一飲而下。

童欣冉在門口徘徊很久,門終于敲響,開門的那一瞬間,童欣冉撲到父親的懷里泣不成聲。

童父聽著女兒的哭聲,他的心也被撕裂開來。

“怎么了?冉冉?”聽到哭聲,童母趕到門口。

“他媽的都是你干的好事!”童父張口便罵。

童母沉思一下,她似乎明白了其中味道,愧疚地站在一旁看著。她自覺理虧,要不然就憑老童那一句話,她準能讓他的腿軟半年。

聽到父母爭吵,童欣冉更覺煩亂,他推開父親鉆進她的小屋。

屋外,形勢危急,戰火一觸即發。

童父,怒目圓睜。

童母,眼神慌亂,四處逃亡。

最后,童父將童母拽進臥室。

戰役在門關上的那一刻觸發了引信,戰爭徹底爆發。

“你滿意了吧?”童父像一只暴怒的獅子撲向童母面前。

“我——”,童母如受傷的小鳥般可憐兮兮地躲在角落。

“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你不要讓他們來往,也不知道你他媽的抽哪門子瘋,還他媽的撮合他們。”童父借助滿嘴臟話地釋放著自己的憤怒。

……

童母一聲不吭,任由面前的丈夫訓斥。

“以后,你再讓他進家門,我他媽的把你腿打折了”,童父眼珠突起,臉幾乎貼在童母的臉上。嘴里的熱氣,激烈的鼻息侵襲著童母的身體。

十幾分后,童父余怒未消。

“你去把他送的東西統統給我扔出去!”童父打開門,指著客廳的儲物架,“快去!”

童母一刻不敢耽擱,小跑著將所有關于八條的物品全部塞進袋子里。

出了門,她又想起餐桌上花瓶中的一束玫瑰花。她又折返回來,將盛開的鮮花一股腦塞進袋子重新推門出去。

童父四處查看,生怕遺落半點兒,后來,他看到餐桌花瓶中殘留的水。這個時候,花瓶里誰也成了侵害女兒幸福的罪魁禍首,他抓起花瓶,將水倒進馬桶,花瓶也隨手扔進垃圾桶。

樓下,驚魂未定的童母站在樓道里,沒有勇氣按下電梯按鈕。在家里一貫強勢的她,此刻竟然沒有回家的勇氣,這是多么可笑。

屋內,煙霧繚繞。

童父靠在床上,眼睛紅腫。

這是他結婚后第一次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在屋內吸煙。手里的香煙一根接著一根續上,地上,隨意扔這十多個煙頭。往事一幕幕地往后倒退,年輕時的自己又回到面前,那個時候的自己正站在煙霧繚繞的兩米之外。

他正和她親密私語,他和她手拉著手湖邊漫步……

一切美好的記憶隨著一個人出現戛然而止。

他“噌”地站起來,想沖上前去,給那人一個大大的嘴巴。

可是,那人并不生氣,笑聲響徹長空。

他站在湖邊,無力飲泣。

在他的面前,那人笑著帶著自己的摯愛,攜手遠去。

屋門打開,煙霧散去,回憶也消失了。

他黯然神傷,掏出手機,手指飛舞,他喃喃自語,“你等著,你絕對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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