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切菜
- 重生之公主不嫁人
- 九魚不是魚
- 2012字
- 2020-01-13 12:18:00
沒有人招呼,更沒有預先演練過,伙房內外的所有人都在片刻后同一時間,不約而同的彎下腰去,行了一個他們懂得的最莊重的禮。
雙手作揖,弓腰及地,齊拜道:“拜見大小姐,大小姐萬安。”
妖邪?什么妖邪?
當朱媺娖來到伙房這一刻,每個在背后說過她小話的人,都忘了自己之前興致勃勃私底下說的那些話,只恨不得往貴人身邊湊近一點,再近一點。
可是,沒有人敢。
不僅僅因為她的身份,更是因為……
這位大小姐來伙房,竟然還帶了兩個腰粗膀圓的侍從。
看他們站在大小姐身后,兇神惡煞,睥睨四顧的模樣,誰敢貿然上前,那估計得拿命去換。
朱媺娖沒有注意周圍的眼光,事實上,比起她前世巡視軍營的場面,此時伙夫們的反應實在算不得什么。
她正朝著一個圓滾滾的大胖子說話:“張師傅,此次我到東廚來,是奉父親之命,來向你學一些廚藝。來得唐突,失禮之處,還請不要見怪。”
張三郎在伙房里呆了七年,當掌勺大師傅也有五年,但只有一次因為一道三仙丸子燒得出彩,進了后院,見了一次夫人。
但那一回他全程埋著頭,什么都不敢看,戰戰兢兢的回了幾句話,就被人領了出來,可說進出一趟后院,除了聽到一些鶯聲燕語之外,什么都沒見到。
但這也不妨礙他就此事翻來覆去的講了好幾年,從而徹徹底底坐穩了伙房的頭把交椅。
聽到朱媺娖的話,張三郎的一張胖臉漲得赤紅,油光四溢,幾乎像要發出光來。
上次他聽人這樣和風細雨,文質彬彬的講話,還要追溯到三年之前。
但那一回,他唯唯諾諾。在夫人面前吭哧吭哧一句話都沒理順溜。
其后悔了許久,深覺丟了他朱府掌勺大廚的臉面,痛定思痛之下,之后好長段日子,每有休沐,就在家旁的學舍偷聽堂上先生講課,決心日后要把丟地上的臉給拾起來。
這一回,機會來了。大小姐駕到。
若不重拳出擊,更待何時?
張三郎使勁回想著當初學堂先生那些講的話,在腦子里反反復復過了好多遍,方才鄭重回道:“小姐言,太過重。張三郎,不敢當。我一定,全力教。若不會,可罰我。”
朱媺娖頷首道:“那就勞煩先生了。那……不知我該從何學起?”
張三郎這一回想得更久。
朱媺娖候在一旁,不僅沒有半點不耐,反而肅然起敬。
當她親眼看到一竿竿新式火銃,從那些向來被視作賤役的工匠手中造出,最終,大明將士們就依靠著它們,將韃子逐出中原。
藝不分貴賤,這個道理就深深鐫刻在她腦中。
她說要來學廚藝,也并非虛言。
繡補縫紉等針線活,她在辜嬤嬤的教導下,練了一兩日,自問已算是入了門檻。
而烹炒燴煎之法,她尚不得門徑。
要知道,日后若是游走四方,這必定是門不可或缺的手藝。
她不是每餐都要求珍饈美饌,但跟著軍師多年,不由也深感“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享受生活,便在此中矣”。
那日王語湘送來的各種滋補膳食,美味至極,吃得她腹脹肚圓,已經證明了這朱府的大廚手藝高超。
拋去其他種種不提,朱媺娖覺得能向這位學做菜法子,其實真是件極好不過的事情。
而且,這張師傅雖然長相稍顯肥胖,但為人也跟他體重一樣,非常穩重。
每每說話之前,必定沉思長考,之后一語既出,言簡意賅,一點兒不像某些胸無點墨卻偏要長篇贅敘的俗人。
當得起她一句先生。
張三郎搜腸刮肚半天,終于將要說的話整理好,開口說道:“學做菜,刀在先。刀功好,看著好,吃得香。大小姐,要練刀,有危險。要不然,學熬粥,一樣棒。”
朱媺娖聚精會神的聽完,不由莞爾一笑,道:“先生倒是多慮了。唔,不過切菜用的刀我倒真的從未用過,要不然我先試試?”
朱媺娖執意要試,張三郎自然也拗不過她。
當即在一旁清理出一處案板。
原本在那切菜的伙夫本指望將手里菜刀遞過來,讓大小姐從自個兒手里拿過去,卻沒想到被張三郎劈手奪過,不由暗恨,退在一邊偷偷的啐了一口。
張三郎先用自身衣袂將刀把仔細擦過,再遞到朱媺娖手中。
朱媺娖愈發覺得先生看上去雖然略顯肥胖,可心細如發,難怪燒得一手好菜。
那她也不能讓先生小瞧了。
接過之后,朱媺娖便沒有開始切菜,只握在手中掂量,熟悉著手感。
張三郎在一旁看得暗自歡喜,心道:這把刀被大小姐握了這么久,沾染的貴氣定然不少。這些賤胚的手泥我方才也擦干凈了,正合適讓我帶回家里,當做寶貝給供起來。只等我那孩兒長大,便用這把寶刀繼承他老子我的衣缽。看來我張家是有福氣的啊,家中人人平安躲過了賊災不說,這又得了一把寶刀。改日回鄉,定要去給祖墳上上香。
張三郎想得挺遠,朱媺娖卻只看眼前。
她看著案板上放著的那一根兒臂粗細的大紅蘿卜,問道:“先生,是切成什么樣子?”
張三郎立刻道:“切成絲。”說完不由暗自愜意。
但馬上,張三郎的臉色就為之一變。
只見那位大小姐單手持刀,目光炯炯,一刀劈下,宛如破陣斬敵一般。手起刀落,那根圓滾滾的胡蘿卜的大好魁首頓時一分為二。
見到這聞所未聞的切菜之姿,饒是張三郎心性穩重,也不禁略有慌亂,顧不得自己的“三字成經”,趕緊出聲說道:“大小姐,不是這……”
話沒說完,他便張大嘴巴,再也合之不攏。
卻見那位大小姐手中刀光連閃,案板“哆哆”之聲不絕于耳。
不僅如此,她竟是單手使刀,另一手手背在身后,可那根圓蘿卜在案板上沒有絲毫滑動,在刀光中應聲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