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祠堂
- 重生之公主不嫁人
- 九魚不是魚
- 2073字
- 2020-01-07 11:48:00
祠堂深深,青煙繚繚。
這一處祠堂隱于朱家后宅的一個角落,重生這么些時日,朱媺娖也從未到過這兒。
祠堂外有一處院門,朱媺娖等人過來之時正是清晨時分,門口正有一個褐衣仆婦拿著掃帚,掃著昨夜庭間掉下的片片落花。
粉的白的紅的,各色花瓣剛被她掃在一堆,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兒一吹,又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亂了顏色。
那一陣春日的風舒緩輕和的穿過院門向外吹來,就像一只微寒又溫柔的手,拂過庭院,老婦,落花與流水,帶著一種清幽安定的氣味,最終撫上了朱媺娖等人的臉龐。
隨風而來的,是檀香燃起青煙的余味。
“是這兒嗎?”
“是的,小姐。”
“這是……家祠?”
朱媺娖有些疑惑。
如果她沒記錯,那日朱福貴分明說過,他往時不過一走街串巷的販貨郎而已。這等貧家小戶,又怎么會專門在家中修一個祠堂,供奉先祖?
還是說這朱家之前也是有過一段顯赫的過往,只是到了某一輩的時候家道中落,從而淪落至此?
可若是這樣,鶴梅口中的那人又怎么會居于此處?
難不成,她真是朱家的某位長輩?可若是這樣,又怎么會對自己起了殺心?
還是說,其中有誰在撒謊?
朱媺娖心中疑慮重重,腳步卻并未停歇。
那仆婦老眼昏花,等到朱媺娖幾人走到近處,才發現來了外人,登時嚇了一跳,直起身體,攔在她們面前,沙著聲音道:“祠堂重地,閑人莫入。”
如畫登時從朱媺娖背后跳了出去,大聲說道:“喂,老太婆,你看清楚,這是大小姐駕到,你還不趕緊讓開?”
仆婦皺起眉頭,上下打量了朱媺娖一下,搖頭道:“老身不認識什么大小姐,我只知道沒有老爺吩咐,外人不得進出此院。”
“外人?大小姐也算外人?老東西,你不要不識好歹,小姑奶奶我的耐心不多,若你還不乖乖讓路,小心我替大小姐教訓教訓你。”如畫一邊說,一邊挽起袖管,看樣子還真準備上去動手。
朱媺娖嘆了口氣,她不知這朱家大小姐之前都教了這丫鬟些什么?怎么這么像一只好斗的小母雞,見人就啄,也不知那小身板除了欺負些老弱病殘,還能打得過誰?
她攔住如畫,上前一步,問道:“老人家,你所說的老爺是不是姓朱?”
那仆婦道:“這是朱家,不是姓朱還能姓什么?”
朱媺娖道:“那就好。我也姓朱,是他的大女兒。這朱家便是我家,我在我家中,無論去到哪兒,都當不得一句外人,你說可對?”
那仆婦不過一癡愚老嫗,在朱媺娖清亮的目光下,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
朱媺娖又道:“我今日到這來,不為別的,就想問里面的人幾句話。問完我就走。你若要攔我,那也不打緊,我回去找我父親過來,一樣能夠進去。只不過,身為家仆,認不得主人,又不知尊卑,要來又有何用?我們朱家只怕是容不下這等人的,你老人家只怕要去另尋養老之處了。”
那仆婦頓時被嚇得手腳無措,口齒不清的念叨著:“老身,老身也是奉命……”
朱媺娖沒有再聽下去,饒過對方,抬步便往里走。那老婦人動了動腳,終究止步,沒有敢再攔在前面。
進得院落,只見兩顆頗為高大的槐樹分列青石路徑兩旁,此刻光禿禿的枝丫上已經冒出許多新綠,一簇簇的擠在梢頭,看上去春意喜人。
樹后的石徑盡頭,便佇立著一座小小的祠堂。
眼下中間的兩扇紅木雕花門扉豁然開著,但室內光線幽暗,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和春光明媚的室外宛如兩個世界,只見得有一縷縷青煙從中飄了出來,使整個院落都充斥著檀香的香味。
朱媺娖幾人順著路徑走來,最終駐足在祠堂前的臺階下,她舉目上看,見祠堂的平檐之下空無一物。
如畫也跟著看過去,有些不明所以,不由開口問道:“小姐,怎么了?”
朱媺娖偏了偏頭,道:“這祠堂為何會沒有牌匾?”
如畫迷惑道:“沒有牌匾怎么了?”
朱媺娖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這世的種種風俗或許與大明有所差異,她也不能妄下判斷。
此刻她們的對話已是驚動了祠堂里的人,隨著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那一道陰暗的大門里出現了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婦人。
這婦人甫一出現,便引得如畫一聲驚叫。
鶴梅也一下子伸手拉住朱媺娖的衣袖,把她往后扯去,用身體擋在了前面。
那老婦人站在門檻后一步左右,并未踏出門來,這使她身體都隱在陰影之中,目不可見,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張臉孔在明暗之間若隱若現,就像只有一顆頭顱漂浮在空中。
不僅如此,天光的照射下,她臉上那一道長長的傷痕甚是顯眼。
從右耳開始,一直延伸到左邊嘴角,宛如一條長長的蜈蚣,歪歪扭扭的趴在那里,把整張臉都分成了不對稱的上下兩半。
在這道深深傷痕的影響下,這個老婦人的五官都扭曲變形得不成人形。
右眼的整張眼皮都塌了下來,擠得右眼只余下一個小小的三角形,只有看得見純黑的瞳孔。鼻子中間被傷痕貫過,使整個鼻梁變成了一坨爛肉,沒有半點形狀。同時,左邊的下嘴唇有一半都翻開在外,露出一行深紅的牙齦和幾顆枯白的牙齒。
老婦人靜靜的看著朱媺娖幾人,目光深邃莫測,一動不動,也沒有出聲,真個仿佛一條來自九泉之下的幽魂。
一間祠堂,一個宛如惡鬼的老婦,這時清幽的庭院里恰好又有風起,無聲無息的在院內游蕩,順著諸人的衣領鉆了進去,更是給人平生了一絲絲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那老婦人的幽幽目光下,如畫一只手拽著朱媺娖,另一只手捂住嘴,已經快要哭出聲來。鶴梅擋在朱媺娖身前,身體也在微微發抖,顯然也是嚇得厲害。
但朱媺娖知道,其實如畫和鶴梅都不在這老婦人眼里,她一直看著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