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竹顯然不大甘心，還想要勸說羅天一考察張涵舟。羅天一卻一口咬死，張涵舟并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

筱綃也堅決站在羅天一一方，說：“顧竹，你清醒一下吧，那張涵舟就是個睡神，他要是有神通，那我吞下這個水杯都能變成金球拉出來。”

顧竹很氣，大聲罵道：“庸俗！”

罵完，顧竹站起來就走，正碰見管家送茶過來。顧竹上前拿過一杯，抿了一口，回頭又說了一句：“羅天一，我勸你小心一點。筱綃不是什么好鳥！他很可能是菟絲子哦。張涵舟，我也勸你小心一點。咱們五個里面，最深不可測的，不是你，是這個羅天一哦。”

說完，又朝著火山壁畫瞥了一眼。

筱綃鄙夷道：“黑心教主啊，我知道你們圈子那些套路，吵cp呀，玩人設啊，挑撥啊，構陷呀，可那一套對羅子和肘子不適用，他倆都很變態，羅子呢，還，喜歡……哈哈，羅子，你會金屋藏嬌嗎？”

顧竹很會抓重點說，她用十分夸張的語氣對筱綃說：“是你說的，羅天一超級，超級，超級喜歡張涵舟！”

羅天一冷冷地回筱綃：“她挑撥這么半天，說你跟蹤我調查我，還在麥田案中栽贓我，我信了嗎？”

筱綃懟顧竹：“超級喜歡不行啊，我也超級超級超級超級的萬年方喜歡肘子，行不行啊？”

顧竹哼了一聲，跺跺腳，走了。

筱綃又訕訕地笑著，轉向羅天一：“羅子你夠意思，你絕對夠意思。不過，你和大肘子真的是挺讓我擔心的。不管怎么說，筱山明滅說了……”

羅天一瞪了筱綃一眼：“趕緊喝你的吧。”

管家阿姨正在將酸梅湯遞給筱綃，筱綃甜甜地說了一聲：“謝謝。每次都麻煩阿姨了。不過阿姨做得就是好喝，以至于一到夏天我就想酸梅湯喝。”

這可真不像筱綃！小時候，筱綃和顧竹差不多，對貴賤的差別格外敏感的，不然也不會因為黑油布書包編打油詩寒磣張涵舟了。

“你喜歡就好。”管家笑著說。

羅天一也笑著說：“阿姨，筱綃走的時候，找那個小櫻的尿桶給他灌上幾大桶，讓他回家喝個夠。”

“卑鄙！”筱綃斥責著。

管家笑呵呵地沒說話，又遞給羅天一一杯白開水，轉身走了。

直到管家進了廚房，羅天一才對筱綃說：“阿姨年紀大了，你不要整天在她面前胡說八道，讓她擔心。”

筱綃壓低聲音，說：“張姨在你們家得有二十多年了吧，這你都不放心啊？也是，說到底，她也是羅重山放在你身邊的。不過我總感覺張姨很好。我家的阿姨，筱琰以前是年換，后來是季換，現在是月換，再過下去，就是日換了。他是誰都不放心。我被弄得特煩，真羨慕你，可以自己一個人住。”

“你總是話那么多，就不知道言多有失嗎？行了，今天和顧竹也鬧了半天了，智商都枯竭了吧，趕緊回家喝點核桃補補腦吧。我也累了，下午還要籌劃這周的直播呢。”

“就我筱綃這智商向來是源源不斷的，哪有枯竭的時候呢。”筱綃拍著胸脯，剛才被顧竹打擊的沮喪一掃而空，“哎，你可提醒我了。我今天來，也想著直播的事呢？我之前跟張涵舟說過，想要去李丫家的那個出租屋做直播。”

“涵舟不是沒有同意嗎？那里，就是他心里的一道傷疤，你還敢觸他的逆鱗啊？”

“反正他又不是真的兇手，廢品張歸案，顧竹又玩自爆，我一定要跟花博說說，查顧竹。總之啊，你看，濕里干里都沒張涵舟什么事，現在去那里做直播，如果真有鬼神，那張涵舟正好可以澄清。如果沒有鬼神，咱們也能為鬼點火賺足噱頭，為張涵舟扳回一局。”

羅天一沒有說話。張涵舟心里卻為之一動。

筱綃就又說：“我有時候對大肘子挺愧疚的，平白無故的，就被咱倆拍的那個視頻給毀了。可其實就是沒咱們那個視頻，肯定也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我不相信三鬼對他感興趣是在縱火案之后，那高媛可是自從來到這個學校就對他客客氣氣。就算他會做夢，可你也會釣夢啊，也沒啥神奇的啊？大家對他都特別感興趣，難不成他還能是新新人類嗎？”

羅天一幾次想要打斷筱綃，剛一張嘴，就被筱綃用更高的聲音蓋住了。終于等到他說完，羅天一推了推他說：“你趕緊回去吧，我一會兒給涵舟打電話問問他是否能去李丫家。”

“你別攆我。我中午就在這吃了，我一會兒要到張姨那里預定一份紅燒獅子頭呢。”筱綃說著，干脆跑向廚房，大呼小叫的喊著阿姨。

羅天一恨恨地朝他背后甩著手，對著火山壁畫做了個口型：“我一會兒就攆他走。”

張涵舟早就爬了上去，并沒有看到他說話。他在房間里尋找著出口，好奇怪的房間，這里居然沒有門。

他百無聊賴地坐上旋轉木馬，啟動了開關，旋轉木馬轉起來，音樂叮咚，彩燈閃爍。幾個音符后，張涵舟愣住了，這，是雄山之歌。

他猛地想起來，張戴玲帶著他進入實驗室的那場夢蠱，一個章魚一樣的儀器，音樂也是雄山之歌。

當年那個夢蠱進的不是學校實驗室，而是羅天一的這個家？

不對，他記得當時進的是實驗室山體里的兩間房。現在，這兩間房，都因為是研究員的辦公室而沒有對外公開。

雄山之歌是姥爺自己編的歌，羅天一卻有這個曲子，這該能說明他去過祝駝嶺，見過姥爺吧？姥爺既然能給羅天一五彩繩，是不是也會給他另外的指點？

是不是因為羅天一身上有了姥爺的印記，張戴玲才很自然地發現了他？

張涵舟忽然嘆了口氣。

花博以姥爺徒弟的身份，提供了一堆信息；筱綃以鬼點火的方式，胡沁了好多種傳奇；顧竹以顧氏集團地名義，扔下一顆顆炸彈。當張涵舟沒有任何可靠的信息來源的時候，他只能依據這些人的話，來對過去未來做判斷。

這是很可悲的。

回想縱火案以來，他懷疑過張戴玲，也曾想過保護阿梅，可他一直是消極應對，他既沒有像筱綃一樣主動調查，也沒有像顧竹一樣學會跟蹤，更沒有像羅天一這樣找準五人主動出擊。他沒有人！

張涵舟忽然有點懷念取魂詭，尤其是他瞞著張戴玲在墓谷外收的四大弟子。

雄山之歌是很威武鏗鏘的歌曲，可不知道為什么，張涵舟聽著聽著，就打起瞌睡來。

一個鮮明的大紅色忽地印入他的眼簾。

他嚇了一跳，趕緊睜開眼睛，感覺很不好，像是夢蠱要來了。

困意就像是泥潭一樣，一點點拽著他朝下墜，黑暗，黑暗，里面忽然出現了一個穿著大紅的古裝裙的女子。聳立的發髻足有半尺高，發髻上，綴著一個金黃色的鳳凰形狀的金水菩提。

她朝著張涵舟走過來，那姿勢，像是一個還沒學會走路的模特，做作而別扭。

真正的對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