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看著你們一路努力，從默默無聞，到今天得獎無數(shù)，演唱會開遍大江南北場場爆滿。說實(shí)話，我真的很欣慰。”

“不管是“初心”還是我莫言個人，能有今時今日，離不開當(dāng)年您給我們的機(jī)會和栽培。”

“你這樣說，我倒不好意思了。”

沉默良久。

莫言忽然開口：“在我剛開始玩音樂的時候，有段時間我一度迷戀《可惜》這首歌。”

歷誠錯愕地抬眸，靜候他的下文。

“這首歌，也是您的成名作，對吧？”

“嗯。”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惜字如金。

“歌詞講述了一個江南女子與貧窮音樂人相愛的故事，整首歌渾然天成，震撼人心。也因為這首歌，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奉您為神。我曾經(jīng)可憐歌里那個江南女子，她無條件地相信愛情，卻等來了愛人的背棄。”

莫言的話音稍作停頓，抬頭看向?qū)γ娴臍v誠：“后來我發(fā)現(xiàn)，真正讓人覺得悲涼的，是那個背井離鄉(xiāng)的音樂人，他在理想和愛情的兩難中選擇了理想。也許他真的會功成名就，也許無功而返。可不管怎么樣，那個愿意為他全心付出的女子，這輩子，他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了。”

歷誠垂眸，看著平靜的咖啡，良久后問他：“如果是你，你怎么選擇？”

“通往理想的路有無數(shù)條，一條走不通，我還可以換。”莫言稍作停頓，“可真心喜歡的人，一輩子只會遇到一個。”

“我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你年齡比我小，想得卻比我通透很多。”歷誠苦笑了下。

他似乎知道了莫言已經(jīng)得知他的秘密，也便不再繞彎子。

“她是個漂亮又溫婉的女人，我對她一見鐘情，于是展開追求。我家境貧寒，沒什么錢，只能彈琴唱歌給她聽，她很喜歡我的歌，很快她就接受了我。

那時候我一心想要出一張屬于自己的專輯，為此跑遍了全市區(qū)的唱片公司。”

“不久后我遇到了一個制作人，他說他能帶我去首都發(fā)展，將來必定飛黃騰達(dá)。剛好我們第一個孩子出生，我向她保證，等我出完專輯有了錢，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來娶她。”

“那個年代未婚生子畢竟不光彩，她母親也沒把這件事情張揚(yáng)，所以，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人屈指可數(shù)。”

“離家后第三年，在我第一張專輯即將問世的時候，唱片公司倒閉了。而我的那些作品，我多年的心血，也被賣到了另一家公司，由另一個歌手演唱，他還因此一炮而紅了。”

“我受打擊回來，她陪我度過了那段低谷。那段日子里我們有了第二個孩子，我以為夢想已經(jīng)徹底離我遠(yuǎn)去了。正打算跟現(xiàn)實(shí)妥協(xié)，隨便找份工作養(yǎng)家糊口的時候，命運(yùn)又跟我開了個玩笑。”

“另一個制作人找上了我，他說他很欣賞我的才華，還說想讓我成為公司的新一季主打歌手，前提是……必須對外宣稱單身。”

最后，桌上的咖啡涼了。

莫言閉上眼，輕嘆一聲。

這故事恍如隔世，卻又真實(shí)得可怕。

他已經(jīng)不想去問，幾十年來那個音樂人是否后悔過。

反正無論后悔與否，結(jié)局都不會再有任何改變。

他心里唯一放不下的，是她的未來。

如今她已在媒體的風(fēng)口浪尖上，難保不會有人往深層挖。

他終于明白那天安瀾說的話——“在你放出那些豪言壯語之前，最好先看看清楚，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人。否則你今日的莽撞，只會成為明日的笑話”。